如果哪天她内心有很强烈的说话需求,开口发声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急是急不得的。
今天吕濡在醉酒中无意的发声,侧面也验证了周子安的这个推论。
这让周子安与严斯九都有点激动。
听严斯九说完整个过程, 周子安冷静了些,提醒道:“人在醉酒状态下防备意识是最薄弱的,吕濡喝醉后能发出声音,不代表在清醒状态下同样能发出声音。”
严斯九敏锐的抓住其中一个关键信息:“防备意识薄弱?什么意思?是说她平时会防备自己开口说话吗?”
周子安谨慎道:“可能会。”
严斯九不能理解:“为什么?”
吕濡难道不愿意开口说话吗?
周子安没有回答。
不是没有答案,答案他也曾告诉过吕濡。
吕濡的潜意识里是抗拒自己开口说话的。
最初是因为车祸后的应激创伤,为了保护自己,大脑关闭了她的语言功能。随着时间推移,创伤被渐渐淡化,她也在一点点重新构建自己的生活,从而形成现在这样一种相对安全和稳定的状态。
但这个稳定性是建立在她不能开口说话的基础上,一旦她可以说话了,这个稳定性也许就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分崩离析。
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在努力维持这种稳定性。
这是她大脑的另一种自我保护。
想要突破这道防线,可能还需要一些契机,比如像今天的醉酒,又或者她的内心已经足够安全和稳定,可以抵御住重重变数。
这个推论,周子安不能告诉严斯九。
他与严斯九所有的沟通内容都需要征得吕濡的同意。
至于吕濡为什么不想让严斯九知道,她不说周子安也能猜出来——大概严斯九就是影响吕濡稳定性的那个最大变数。
严斯九从他的沉默中猜到了答案,也猜到了吕濡的态度。
挂完电话,严斯九去卧房看了眼吕濡。
小姑娘侧身蜷缩,拥着被子沉沉睡着。据说这是婴儿在子宫里的姿势,是缺乏安全感的体现。
严斯九在门口站了半分钟,走过去给她整理好被子,又将空调温度调低两度才关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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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濡醒来时天色已晚,拉着窗帘的房间里暗沉而空寂,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那种茫然与孤寂感从心底升起。
她拥着被子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才翻身下床,拉开窗帘,窗外一株白玉兰正值花期,洁白大朵的花瓣挂在树梢,天边即将消失的一抹橘红给它添了几分艳丽。
她感觉这株玉兰树与她房间窗外的那株有点像。
吕濡不知道这是哪里,也想不起她怎么会睡在这里。
额头与太阳穴的胀痛提醒了她,记忆里最后的片段是她在吧台与人喝酒。之后呢?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吕濡揉着额头,突然瞪大眼睛。
她……喝、喝酒了!
还是和不认识的男人一起喝的!
要死了……
吕濡懊悔的用力敲自己的脑袋,一些零散的画面断断续续跳出来,比如:她喝酒喝的正开心时,好像看到了严斯九的脸……
严斯九的各种脸。
冷淡的,生气的,凶巴巴的,还有眼睛弯弯笑起来很好看的……
吕濡忙用力摇摇头,安慰自己,假的,是幻觉,她一定是醉了!
呜……她以后一定不要喝酒了。
等吕濡开门出来时,谢苒离差点喜极而泣:“濡濡姐你终于醒啦!”
吕濡没想到她在外面等,十分不好意思。
谢苒离火急火燎拉着她往外走:“快快,咱们要来不及了!”
穿过花园进了会所的侧门,谢苒离刷手环进了一间休息室,递给吕濡一个纸袋。
吕濡疑惑着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件浴衣,一套泳衣还有一个面具。
她这才想起今天她们来这里的目的,十分愧疚,都是因为她喝醉了导致谢苒离到现在还没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