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三下五除二支起床上桌,又变戏法一样掏出了手帕垫上去,“江小姐喝粥,刚出锅的,还热呢。这个给您垫着,别烫着了。”
江茶被他这熟练无比的一系列贤惠看呆了,舌头都打了结:“啊,谢谢,不是……”
“哦,还有这个,”小侯不由分说又把餐具盒塞进江茶手里,“这个是刚买的,消过毒了,您放心用。”
江茶捏着木勺,有些头痛,“小候,不,候先生,谢谢你。可是这是哪里?我又为什么在这儿?是……您救了我吗?”
江茶明明记得救下自己的是位个子很高的男生。
还是金发。
和——
“江小姐,你还有良心吗?”
张扬的金色闯进视野。
小候弹簧一样跳起来,“燃哥!”
迟燃抱臂斜斜靠在门框上,两条长腿慵懒交叠,眸光似笑非笑扫向江茶,长睫浓密的眼角被扫出一片淡漠的阴影,处处透着张狂不可一世的傲慢。
如果忽略颧骨和嘴角不淡的淤青的话。
迟燃慢吞吞把长腿摆正,支起身子,晃晃悠悠往里走。
不必多说,训练有素的小侯立刻动手,把床边的椅子用力擦了三遍,短腿颠着小碎步飞速从吧台抽屉掏出张羊毛垫子,严丝合缝垫在椅子上,又麻利倒了热水端端正正放在床头桌上。
小侯:“燃哥坐。”
迟太子屈尊降贵给了小侯一个差强人意的眼神,终于不大情愿地把尊臀落座。
江茶:“……”
“这什么破房间。”
全H市最高档的vip病房仿佛不堪入目到玷污了太子爷的眼睛,迟燃皱着眉扫了一圈,嫌弃的眼神最终飘飘悠悠定格在江茶脸上。
江茶一激灵,立刻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把自己扫描了一遍,确保身上真的没有什么病毒会打扰到太子爷,才松了口气,拘谨又礼貌地往旁边挪了十公分,务必要给太子爷提供最干净流通的空气。
江茶小心观察迟燃脸上的两片淤青,其实并不严重,只比擦伤重些。
但迟燃的皮肤太白了,这么一点淤青的颜色落上去都算浓墨重彩,乍一看有些触目惊心。
对上迟燃好看的眼睛,江茶终于在脑海里搜索出不大愉快的回忆。
肮脏小巷里污秽的咒骂。
如影随形无法拜托的追赶。
昏暗的路灯和炽亮的机车。
金发高个男人的安全怀抱。
是迟燃救了自己。
迟燃一抬眼皮,“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江茶老实点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犹豫,“所以你的伤也是——”
“呵,”迟燃从鼻子里呛出嘲讽,“那种货色我一打三都轻轻松松,也就你,弱的像菜鸡。”
迟燃少爷的自信溢于言表,仿佛自己的脸上并没有伤。
江茶仍然看着那两块刺眼的伤,心里却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她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僵的小狗,麻木的鼻尖耸动,在彻骨的寒风中嗅出了点暖意。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盯着我看超过三秒。”迟燃语调轻慢,慵懒靠向椅背。
江茶不明所以:“为什么?”
迟燃眼皮一抬:“因为你会爱上我。”
江茶:“……”
这份接近不要脸的自信,把江茶心里那点镜花水月的感动立刻吹得无影无踪。
但她不能拂了恩人的面子,江茶眨了眨眼,思考究竟要怎么回答。
迟燃已经率先开口,修长的手指轻声敲了下桌沿,瑞凤眼深邃又无情。
“不过,江小姐,我觉得有必要让你明白一件事。”
迟燃的下巴微抬,绷出了傲慢的弧度,“我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保护女士是每个男人该做的事情,换作任何人我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我劝你不要多想。而且,你应该能看出来——”
迟燃残忍地看着她,“江茶,我并不希望你进《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