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她又是怎么对待孟繁臣送的那些礼物的。他送过她很多东西,钢笔、台灯钱包、八音盒、蓝牙音箱一大堆。它们无一例外只有一个结局——早就不知道被她丢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原意捏紧这张书签,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突然觉得自己亏欠孟繁臣太多太多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深藏自己的喜欢,坚定地站在她身后,为她做了很多很多事情,却从未让她知晓。他就像是一道沉默的影子,亦步亦趋,始终未曾离开。
她和祁俨的七年,又何尝不是孟繁臣的七年。只不过在当时,她和祁俨是男女主,而他只是卑微的男二。或许他连男二都算不上。因为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喜欢自己。
可是她呢?她又是怎么对待他的?
学生时代只把他当做自己的发小,天天让他给自己收拾烂摊子。她和祁俨瞒着老师家长偷偷谈恋爱,就让他给自己打掩护。
到了适婚年纪,不堪忍受长辈催婚的压力,为图省事,直接拉上他去民政局领证。婚后三年,她浪到飞起,他只是自己的塑料老公。
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她更渣的女人了。
孟繁臣这个大冤种上辈子究竟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这辈子才遇到她啊?
不仅如此,她还如此怯懦,这么自私,连直视自己的内心都不敢。
她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何德何能担得起这个男人十多年的喜欢。
原意的心里潮潮的,情绪上涌,久久不能平复。
她仿佛被人摁了暂停键,僵愣地立着,手臂举在半空中,半晌没动。
——
孟繁臣对主卧的动静一无所知。他给林校长汇报完工作,桌上的茶水已经冷透了。他倒掉,把茶杯洗干净,才回房。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原意背对着自己站在站在床边,她面前还摆着一把椅子。
他没怎么在意,垂眸瞥了一眼表盘,指针指向了数字10。
他随口提醒:“小意,早点睡吧。”
原意并未回应,身影纹丝未动。
他心下奇怪,忙走上前,嗓音担忧,“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到了原意跟前。低头一眼看到她手中的那枚书签。
视线扫动,瞧见了椅子上的那本《时间简史》。
看这样子,原意是认出这本书是她送的了。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敷衍。他最喜欢的明明是化学。她却送给他一本物理有关的书籍。他收到礼物的那刻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聪明如他,怎么可能会猜不出她是从书店随手拎出一本书给他当做生日礼物的。
高中三年,孟繁臣的成绩稳如老狗,次次考试都霸占年级前三,从来没掉下来过。他是考清华北大的好苗子,老师和校领导重点关爱对象。
他高考发挥稳定,夺得了那届的高考状元。稳上清华的成绩。
就是因为原意当年在书签上写:愿你万事随心,自由自在。
所以他遵从本心,舍弃了清华,选择留在宛丘,想离她近一点。
家里人都替他感到可惜。可他却从不觉得。这么多年下来,他甚至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去梵于支教,他除了行李,就只带了这本《时间简史》。无数个无眠之夜,他坐在灯下翻阅这本书,脑子里想的全是原意。
他反反复复的看,看了无数遍。是它陪伴他挨过了那么多煎熬的黑夜。
这些没必要告诉原意。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无愧于心,从不后悔。他也没想以此来感动原意,道德绑架她。感动不是爱,愧疚也不是爱,他想要她心甘情愿。
眼下见她一直盯着这枚书签,孟繁臣不再多说什么,想先退出房间。他想把空间留给她,让她自己待会儿,安静地思考。
谁知刚迈开步子,就被原意给叫住了,“孟繁臣!”
男人身形一顿,回头看她,“怎么了?”
原意用力攥紧书签,指尖感受到一点硬壳纸的棱角,酝酿一瞬,沉声开口:“你问了我两次有没有一点点爱你。”
一次是两位太后回老宅的那天晚上,当时她特别累,处在极度脱力的状态,意识涣散,差点就要昏睡过去了。孟繁臣问了她这个问题。很低很低的声线,近乎呢喃。他应该都不指望她能听清楚。事实上她听进去了。
第二次是在车里。毫无预兆地在国贸大厦遇到祁俨,他再次问了这个问题。
两次原意都没正面回答。她都选择回避。哪怕孟繁臣心中早已得到答案。
但这一次原意觉得她必须回答了。
孟繁臣心一提,没料到原意会突然提及这个问题。问了两次,她都避而不答。被逼问也拒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