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和孟繁臣长久的生活下去, 他俩早晚都是要分开的。
倘若搁以前, 她随时都能离开孟繁臣,了无牵挂。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做了三年塑料夫妻,牵扯到两个家庭, 离婚已经不仅仅只是她和孟繁臣两个人的事情了。
弋?
只要一想到父母得知他俩离婚的消息, 她下意识就感到腿疼。毫无意外,她一定会被父母揍得很惨。
还有她婆婆海秋月。自小就疼她,待她跟亲闺女没两样。倘若她和孟繁臣离了婚, 不止少了一个好婆婆, 可能还会影响到她家太后和海女士的闺蜜情。
而且孟繁臣也不同意和她离婚。
孟繁臣这个人她根本就离不了。
原意向闺蜜转述自己的顾虑, 将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末了抠了抠发热的手机后盖,语气哭丧,“蔓蔓,我好像离不了这婚。”
电话那头徐蔓一直安安静静的,专注听闺蜜讲话,她也不出声打扰对方。等原意终于讲完了, 她嘴角上扬,觉得有些好笑,“小意,你罗列了这么多理由,不就是不愿意离开老孟么?”
原意:“……”
“不是!”原意矢口否认:“我没有不愿意离开他。”
徐蔓一针见血指出:“小意,别自欺欺人了,你就是不愿意离开老孟,你也离不开他,你爱他。”
“怎么可能!”原意嗓子发紧,心下一慌,匆忙道:“我对他的感情和祁俨完全不同,怎么可能是爱。”
徐蔓耐着性子给她科普:“爱情是多样的,它并非千篇一律的。你和祁俨谈了七年,你觉得那才是爱情。可咱们父母那辈的人从来不提爱不爱,甚至他们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可他们照样吵吵闹闹,相濡以沫一辈子。你能说那就不是爱情吗?”
原意的一双手搭在栏杆上,十指不自觉收紧,她沉声道:“咱们父母那辈顶多就是亲情,那根本就不是爱情。”
徐蔓:“一旦两个人组建了家庭,最终也会从爱情过渡到亲情。爱情的保质期就那么几年,余下的几十年夫妻全靠亲情维系。”
“爱情就是爱情,亲情就是亲情,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原意面露不解。
“这两者从来就没有那么明确的界限。”徐蔓细声细语:“你和老孟本来就是先结婚的,你们之间先有发小的情谊。他等同于你的亲人。说是亲情也不为过。现在三年过去了,由亲情演变成爱情,你觉得不可能吗?”
是这样吗?
从亲情过渡到了爱情?
原意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理不清头绪。
弋?
她沉默了好半晌,一直没吭声。徐蔓只好换个方式说:“我就问你,你能接受其他男人碰你吗?”
“当然不能。”原意不假思索道。
别说碰他了,学校的一些男老师只要离她近一点,她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只想逃离。
“那不就得了。”徐蔓:“人的身体是最实诚的,爱不爱,看你的身体反应就知道。你从来不排斥老孟的亲近,你打心底里早就接纳了他。”
原意没法反驳,徐蔓说的都是实话。她从来不排斥孟繁臣的亲近,她甚至是享受的。这三年,两人在床上无比和谐。即使是新婚之夜,两人从发小变成夫妻,她情绪低落,内心惶然,她照样和孟繁臣做尽了亲密事,没有产生丝毫的不适。她的身体早就接纳了他。
“小意,今年八月,老孟刚从梵于回来,那会儿我就问过你,是不是真打算和他做一辈子的塑料夫妻。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原意当然记得自己的答案。她当时语气轻松地说:“要是真能做一辈子塑料夫妻也挺好的,最起码我不亏。”
徐蔓:“小意,你说明在你潜意识里你是有想过和老孟过一辈子的。你都有和他过一辈子的想法,你还纠结什么爱不爱?再爱能抵得过朝夕相伴,共度余生?”
“蔓蔓,我还是不太相信。”原意颓丧万分,“我接受不了。”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别想了,好好和老孟过日子吧!”徐蔓觉得她再纠结这个问题也没意义。还不如和孟繁臣好好生活,过好当下每一天。
***
原意这人自小就有点鸵鸟心理,归根结底还是骨子里太懒,凡事图省事。想不明白的问题她就懒得去想。不愿承认的事情就当不知道。遇事就躲是她一贯的作风。
徐蔓说她爱孟繁臣,并且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可她打从心底里接受不了。就像之前她接受不了孟繁臣爱她一样。她没法说服自己。
疑罪从无,既然她内心接受不了,她就当不存在。潜意识里给自己洗脑,她不爱孟繁臣。
弋?
和祁俨的那七年,已经耗费了原意所有的热情。和他分手后,她不止否定了爱情,也否定了自我。她不会再爱了,也爱不起了。她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