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沁雪不置可否,说:“他给了我张导下一部电影的女主,前几天已经签了合同。”
张导是周亦文的恩师,他不是中戏的教授,但一直肯看好周亦文,在他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带他导了几个电影。
他们的关系自然很好,可要说动张导给出女主角的位置还是很不容易。
韩期也是真的想不到周亦文会给出这样的条件。
“那恭喜你了。”
韩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祝贺,又怕出什么意外,加了一句:“你要好好拍,否则丢的不仅是你的,也是周导的面子。”
“不用你说,要想在电影圈站稳脚跟,当然要拿出十成十的功夫。”杨沁雪一撩长发,“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为了你,周导怎么舍得放出这么好的资源?”
圈内人都知道周亦文手里有好资源,但能从他手里拿到资源的,有且仅有杨沁雪一个。
韩期关掉录音,也不知道录到的这几句到底有没有用。
不过她确实没了和杨沁雪攀谈的心情,“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
台上周亦文的讲话相对于余年要短很多,随着最后一句祝《想恋》收视率节节高升,整个宴会厅的气氛都被炒起来,你来我往地交谈、敬酒。
韩期不会主动参与到大家的话题中,但也有跟着喝几杯的兴致。
可酒杯刚一举起,就被周亦文拦住,“忘了急性肠胃炎了?”
“早就好了,从那天起到现在我都没喝过酒欸!今天气氛好,让我喝点嘛!”
韩期小声和周亦文嘀咕,也不知道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曲解成什么样了,一阵一阵的欢呼。明明什么都没做,韩期的脸硬是被他们说红了。
偏偏这时候周亦文还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一口干了韩期杯子里的酒,“不能喝。”
这边说完还不算,他还和所有人宣布,“谁也不准和韩期敬酒,要喝就和我喝。”
说得跟喝醉了一样,韩期脸上的红晕一下就褪去了,真心怀疑周亦文已经喝上了头。
而这样的话放在宴会里无疑会让大家激动起来,瞬间忘记了周亦文平日里的凶神恶煞,挨个儿向他敬酒。
以前韩期没见过周亦文喝酒,对他的酒量完全没有概念,他喝酒又不上脸,根本没法确认。
真正确认周亦文喝醉了,还是在路尘来了之后。
虽说这场杀青宴是路尘和韩期一起举办的,可谁也没料到路尘这么个集团副总还会亲自到场,一见到他本人都很是受宠若惊,愣了一会儿才挪了下位置,让路尘坐在相熟的韩期旁边。
路尘一坐下就问:“怎么样?最近有进展吧?”
话说得不大清楚,不过就凭路尘的八卦之火燃烧不熄,韩期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有进展!”
韩期斩钉截铁,话音一落,碗里多了两片大白菜,周亦文还理直气壮,“老不吃青菜,又想口腔溃疡了?”
“我不喜欢吃。”韩期不听,夹到了周亦文碗里。
她的味蕾比较奇怪,但凡是青菜在她嘴里都是苦的,无一例外,所以她从来不沾青菜,几乎每个月都在口腔溃疡。
这是老毛病了,周亦文也知道。
换做以往周亦文可能会哄着她吃,可现在周亦文就不,把白菜夹回去,板着一张脸盯韩期,大有韩期要是不吃,他就一直盯的架势。
这样的周亦文可不是时时都能看见的,路尘也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俩对峙。
“我看他是喝醉了,还吃醋了,”大抵是受不了他们这样没完没了,路尘好心点破了。
听到这话,周亦文没什么反应,只是在韩期试图回头看路尘的时候瞧了瞧碗壁,发出清脆的响声,试图挽留韩期的注意力。
“你不如送他回家,顺便来个全垒打。”路尘笑得一脸无害,说出的话可不怎么纯洁,“没什么事情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睡两觉。”
韩期自诩是个纯洁的好姑娘,脸色爆红,结结巴巴:“你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虎狼之词?”
“你要是想说,”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压低了很多,“私下说不行吗?”
第27章
“哈哈哈哈!”
路尘笑起来不太讲究形象,但他本人就是有一种无论干什么都很贵气的魔力。
也许这就是身份和气质的加持?
不过作为被嘲笑的当事人,韩期的心情不太美妙,皱着脸问:“很好笑吗?”
“还以为你会被我带坏,没想到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路尘稍微克制了一点点,勉强收敛了一下嘴角的弧度。
“不懂才不正常吧?”
韩期微微红了脸,旁边周亦文又敲了敲碗壁,声音比之前大一些,看来是有些不满了。
“干嘛呀?”韩期又回来应付周亦文,瞧了眼碗里的大白菜,哭丧着说:“我不想吃!”
周亦文的脸凑过来,忽然在韩期耳边用气声说:“吃一口,亲一下。”
周围人声鼎沸,韩期确信除了她没人能听到周亦文的话。
这话说的,他该不会以为这是六年前吧?
若是私下韩期大概就从了,可公众场合韩期不吃这套,不过心里也清楚她若是不吃,周亦文会和她一直僵持下去。
“行,我吃。”
她眼睛一闭囫囵吞枣一样把那两片大白菜一口吞了进去,折腾了这么久,菜都凉了,也更难吃了。
努力抑制住干呕的痛苦,韩期习惯性朝周亦文张嘴,表示菜已经吞掉了。
周亦文还当是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不管周围的人直接凑过来亲,幸亏韩期眼疾手快挡住了周亦文的嘴,要不然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一个了。
“尘哥,怎么办呀?”韩期慌了神,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路尘。
“还能怎么样,送周导回家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路尘大大方方给出建议,还真有点让韩期心动。
“那我走了噢?”韩期说,把周亦文推回座位上,跑去找到四处敬酒的余年说:“周导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家。你应该知道周导家地址吧?待会儿把地址发给我。”
“他醉了?”
余年从头到尾都在各个桌前周旋,对于韩期那边的动静差不多是一无所知,这会儿一边说还有人拉着他继续喝,只给韩期比了个手势,让她安心回去。
韩期在众人面前拉起喝得神志不清的周亦文,无形中又坐实了绯闻。
而路尘脸上的姨母笑也再次澄清了,他和韩期的关系有多纯洁。
周亦文是真的醉的有点厉害。
回去的路上,酒精已经开始起作用,他一直在睡觉,下了车又马上化身巨婴,死黏着韩期不松手,压得韩期走路都东倒西歪,随时可能和周亦文一起摔个狗啃泥。
“小期,小期。”
周亦文一路走,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韩期的名字。
这会儿声音都软软呼呼的,还有点小可爱。
韩期灵机一动,站在原地歇了口气问:“你这么可爱,要不要我叫你周可爱?”
“好……”
没谁指望一个喝醉酒的人能和自己正常交流,韩期也就是随口一说,甚至没想过周亦文会回应她。
怀疑是幻听,韩期又说了一句:“周可爱,你能自己走吗?我快撑不住了!”
难为周亦文真的能听进话,颤颤巍巍直起身自己走,走得不是直线,至少不会摔倒。
韩期杏眼倏地睁大,惊喜地看了一会儿,小跑跟上去,一直在他身后一步左右的位置,方便随时搀扶。
“小期……”
含着醉意的声音在她前方响起,她又连忙上前一步,走到周亦文的右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我在呢。”
就在手即将离开的那一刻,周亦文又一下砸在她肩上。
好歹是个一米八七的男人,重量不可小觑,撞得韩期往右一栽,撞在了一扇门上发出一阵猛烈的撞击声,滑坐下去。
在晚上九点钟,这动静也算是扰民了。
“小期,到家了。”
还记得到家了?
还好撞得不是别人家的门,否则还得和人家陪笑脸道歉呢。
韩期暗自腹诽,费力地从周亦文身下挣扎起来,白色的吊带裙沾了灰,她心疼地拍了一下,已经擦不掉了。
“算了。”她自言自语说,蹲下来拉周亦文,“起来一下,把门锁密码输了再睡好不好?”
周亦文不动弹,韩期使劲又拉了一把。
像是烦了,他闭着眼含糊地吐出一串数字,“0706。”
是韩期的生日。
手一软,周亦文的手从韩期手中滑落,韩期眨了眨眼,什么都没说,默默把这四个数字输了进去,门锁“嘀”了一声,真的打开了。
入目所见,皆是黑白两色,单调至极。
整体来看黑色居多,在这样的环境生活久了,再开朗的人也难免会压抑,而一个正常的人不可能把家装修成这样,那又是什么,让他愿意让自己生活在这样压抑的房子里?
韩期忍住心中的酸涩,又拉了一下周亦文,“到家了,不起来带我参观一下吗?”
喝醉的人没什么理智可言,先前怎么拉他都不肯动,现在又一下子站起来,歪歪扭扭拉着韩期进了屋子,不说话,就带着韩期把整个房子晃了一遍。
最后进的是周亦文的房间。
这个房间无疑对韩期有很大吸引力,连带着路尘说过的虎狼之词都从脑海里蹦出来了,怀着某些不可言明的想法,她从周亦文的身后走到了身前。
可首先看到的,却是床头柜上的黑白照。
照片上的两个人韩期都认识,是周亦文的父母。
在韩期的印象里,周父周母都是非常和蔼可亲的人,特别喜欢养花养草,周家门口的那棵桂花树就是周母种下的,那是周母最喜欢的花。
他们在高中的时候似乎就察觉到了她和周亦文的关系,但从未点破,对韩期一直也很温柔。
只是……他们去世了?
韩期无法控制地将他们的离世和周亦文的消失联系起来。
就像失足的人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救命稻草,韩期也想抓住这个机会,拿起遗照问周亦文:“叔叔阿姨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还是有点犹豫,怕周亦文会逃避。
周亦文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在用混沌的大脑计算时间,低声说:“快七年了……”
快七年,刚好对上周亦文消失的时间。
“是出了什么事故吗?”
这次周亦文不再像刚才那样配合了,不清楚是哪根筋突然错位了,把韩期扑到在床上,压得韩期动弹不得,嘴里又开始念叨:“小期,对不起,不要离开……”
现下正是韩期心软的时候,没急着挣扎,抬手轻拍周亦文的后背,“你看,我在这,我不走。”
说一遍没用,韩期就也一直再周亦文耳边重复,他才终于冷静下来。不过韩期这次是被死死压着,完全被禁锢住了。
两具躯体就这么严严实实地紧贴着,韩期不可抑制地往旖旎的方向想去。
想法需要行动的支持,她暂时无法挣脱,只能寄希望于他人。
手机就在旁边,她努力伸出一根手指使劲把手机勾过来,中间动静大了点,吓得周亦文以为她要走,又抱紧了几分。
“别走。”
“我不走,我真的不走!”韩期软声哄着周亦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到了手机。
韩期:【我的宝快救救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我被周导禁锢住了,我应该怎么反扑全垒打?】陈乐美:【今天杀青宴是吧?我听余年说,周导喝醉了?】这一开口就是要扯闲话的节奏,韩期是真没闲心说这些。
韩期:【没错!喝醉了!说正事!我该如何反扑全垒打?】陈乐美:【既然醉了,那我劝你别想这些了。喝醉的话有一定的可能性会……不举,我怕你接受不了,你还是别试了。】新世界的大门缓缓向韩期开启,又无情地关闭。
看来今天和全垒打无缘了,韩期果断放弃,退而求其次。
韩期:【那怎么才能挣脱出周导的怀抱呢?我还得洗澡呢,还要给周导擦澡,还有好多事情没做!】陈乐美:【合理怀疑你在炫耀并觊觎周导的身体。老实告诉你,除了把他推开,我没有任何别的办法。】确实是炫耀与觊觎,但……说了半天,说了个寂寞?
韩期狂怒无能,把手机甩开,抓狂地对周亦文哀嚎:“你放开我吧!这样压着好难受!你不起来我怎么揩油啊!”
奇迹的事情又发生了,周亦文翻身倒在床上。
韩期有理由怀疑他可能是想被揩油。
既然如此,韩期当然要满足他,赶紧拿了毛巾和盆子,烧了热水回来,却陷入了道德的质问。她真的要趁着周亦文不清醒对他上下其手吗?可是他身材好像很好的样子,不摸似乎有点亏了。
严肃思考许久,最终美色当前,韩期决定摒弃道德,单膝跪在床上先把周亦文的脸擦了。
还别说,喝了酒的周亦文脸色嫣红,唇色红润泛着水光,令人极想一亲芳泽。
奈何韩期向来有贼心没贼胆,盯了半天,唇的位置都对好了,就是没胆子亲下去,后来下手的还是周亦文。
他丹凤眼忽地半睁,韩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个抬手按下后脑勺亲了下去。
这次周亦文要熟练许多,仿佛在韩期不知道的时候偷师学艺过,晋升成了亲吻大师。
韩期防不胜防,不过多久就缴兵卸将,慢慢丢失了意识,大脑也混沌了起来,直到呼吸不畅,韩期才找回了神志,抵着周亦文的胸口向下推了推。
感受到抵抗,周亦文放手倒也爽快。
眼睛一闭头一仰又昏睡过去。
“周可爱你不讲武德!”
韩期狠狠打了他一下,所有的臆想全都消失不见,红着脸打算随便把周亦文擦一遍。
谁知事情还没完,她居然在周亦文的左脚踝发现了一条很长很长的伤疤,疤痕向中间凹陷,看起来是做过手术的痕迹。
难道又和周父周母的事故相关?
韩期百思不得其解,眼看着周亦文已经睡熟了,只能替周亦文盖好被子,打开衣柜拿出了她之前看到的男士衬衫才出去。
第28章
宿醉的后果是头痛,一觉睡醒太阳穴都突突突的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