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就好。”虽然看不懂她眼底的复杂，他却能感知到她若有若无的遗憾，这种情绪让他很有些手足无措。
将放在一旁的礼盒打开，他将制作精美的水晶球推到她的面前，轻柔地说道，“杨书，雪落的时候，是你的生日。既然南方没有雪，就送你一个有雪景的水晶球吧！”
灯光下，雪花在晶莹的天地里飘扬，眼前的一切仿佛曼妙的童话，让她的鼻尖微酸。她的手指细细抚摸着冰凉的晶体，心底微微发烫,过往岁月的空白似乎被渐渐填补。
“谢谢你，沈远哲，送给我一个冬天的童话！”她眼眶微红，转头看向他时，脸上的笑容明媚至极，仿佛天际炫丽的焰火，拨动着他的心弦。
完成生日庆祝的所有仪式，她才知道沈远哲所谓有事究竟为何，不免生出几许感动，同时又禁不住困惑丛生。
回到酒店，经过大堂时，前台的工作人员突然叫住了他，“沈先生，有您的快递。”
扁平的EMS快递包装，约摸A4纸的大小，薄薄的，拿在手上几乎没有重量。
“经纪人寄过来的。”他看了看寄件信息，浅笑着解释道。
回到房间，还没等他将快递包装拆开，可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东西收到了吧？”可乐在电话另一端问道。
“收到了，还没拆，是什么？”他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快递，询问道。
“是参加京都卫视跨年晚会的合同。”虽然告知快递内容，可乐仍不死心地劝说道，作为沈远哲的经纪人，他已经习惯于站在艺人利益的角度思考问题，“阿哲，无论是从收视率、举办经验，还是从舞台效果来说，在跨年晚会的举办方面，星城卫视都比京都卫视要成熟得多，观众关注度也更高。再说，星城卫视也算得上是你的娘家台，我们之前的合作一直很愉快，你还是星城卫视跨年晚会的常驻嘉宾。这次突然拒绝邀约，到底有些说不过去。趁着合同还没签，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可乐，我想离她更近一点！”知道可乐的顾虑，然而，再多的理由，都抵不过他想纵容自己的一颗私心。在阔别十年之后，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离她更近的机会。
“我知道了。”可乐沉默了。平心而论，沈远哲是个很省心的艺人，身在娱乐圈却不为浮华所惑，外界诽谤也好、赞扬也罢，一贯都是淡然处之。
相识七八年，这还是沈远哲第一次，对他权衡利弊的劝说表达明确的拒绝。
这份摒弃一切的决心，让可乐心惊之余，更生出一种浓浓的担忧。他见过太多开始时不顾一切的爱情，等到激情退去，最后留下的只是一片狼藉。这种状况，在后浪推前浪的娱乐圈，在这个以观众喜好度为评判标准的行业里，后果往往更为严重。
“阿哲，你真的已经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了吗？”见过沈远哲十年执念的可乐，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出自己内心的担忧，不愿手底的艺人，在最好的年华去做可能自毁长城的事情。
“可乐，我经不起再一次的错过了！”沈远哲怅然道，看着窗外的夜色，语气中有种难言的哀伤。十年前的错过，她的身边多了一位未婚夫。如果这一次不能紧紧牵着她的手，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你把合同签了寄回来吧！”他语意中的坚定，让可乐的心跟着轻颤，仿佛看到多年前的自己，语气情不自禁柔和了下来，“我跟京都卫视要了一张嘉宾票，随合同一起寄过来的。”
“谢谢！”沈远哲笑道，用小刀划开EMS的包装纸，小心翼翼地将嘉宾票取出放进钱包，才在合同上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第17章 赠票
周日这天，影视城终于放晴。
接近凌晨，《丝路风雨》剧组正式杀青。
摄影棚里，众人将主演和导演围在正中间，拍摄杀青合照。
杀青，不仅意味着工作的顺利完成，也意味着即将到来的离别。热烈的气氛，伴随着浓浓的不舍，在剧组流荡。一些情感丰沛的演员，早已是默默含泪。
“杨老师，这段时间，辛苦您了！”摄影棚外，已经维修好的大众奥迪旁，刘安拍了拍沈远哲的肩膀，对着杨书诚挚道，“等我回京都，叫上阿哲，由我做东，咱们一起好好聚聚。”
“导演客气了，不过是分内之事。”杨书坐进驾驶室，手放在车门的把手上，“你们进去吧！我便先走了。”
“杨书。”沈远哲按住即将关上的车门，从钱包里将那张带着他体温的嘉宾票递给她，“元旦前一天，我会参加京都卫视的跨年晚会，想邀请你去现场观看。”
嘉宾票上鎏金的VIP字样闪耀至极，显示出不轻的分量。
“谢谢！”迟疑稍许，在与他的眼神较量中败下阵来，她终是将嘉宾票接了过来，神色如常地轻声道谢。
大众奥迪毫不留恋地远去，目视这一幕的刘安低叹一声，拍着沈远哲的后背，意有所指，“小沈，凡事莫强求。”
他抿嘴不言，怔怔地看着她离去后，只余冬日萧索的影视城。
从青涩的少年，到职场的几番拼搏。那份喜欢，早已在十余年间化作刻入骨髓的印记，再无回头的可能。
他的心早已化作一座四面高墙的庭院，年年月月添砖加瓦，除了她再也容不下旁人。这座庭院，枝蔓茂盛，亭亭如盖，也将他禁锢，走不出，挣不开，放不下。从此，年年岁岁。
便是强求，他也舍不得放手，在再见她之后。
身后片场的喧闹还在继续，他眼底的倔强，让刘安在心底连叹数声，拉着他一起返回片场。
看着剧组泪如雨下的小青年们，看着如鱼得水般与众人道别的龙龙，他默默地坐在她惯常坐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别离。
直到龙龙走过来，他才随之起身离去。
“沈哥，代言的羽绒服广告，拍摄地点确定在上海，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就过去。”龙龙提醒道，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告知沈远哲。
“知道了，订票吧！”他有些意兴阑珊，直到第二天抵达虹桥机场，才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广告的拍摄，相比电视剧来说，要轻松不少。在他驾轻就熟的摆拍中，下午五点左右就已将拍摄任务完成。
“在上海再待两天吧！可乐大哥上回说，让我帮忙给小西买点东西回去。正好有时间就逛逛，反正离京都卫视的晚会彩排还有两天。”酒店客房里，龙龙絮絮叨叨地征询道。
他不置可否的点头，在高强度的电视剧拍摄之后，他确实需要一场放松，让自己从上一部戏的激荡中走出来。
不提沈远哲的上海之行，回京的杨书第二天一大早就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新建的WPS文档上，清晰而流畅的思绪，倾泻成连绵的文字，成为古文化研究领域的又一项成果。
“姐，下楼吃饭了。”夏冬推开书房的门唤道，随着他的走动，透窗而来的阳光，在他身后的地面留下一个灰色的暗影。
“就来！”她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上身却保持着纹丝不动的状态。
夏冬耸耸肩，无奈地走了进来。正准备将人从座位上硬拉起来，却被桌上那摞资料中色彩绚丽的卡片吸引了注意。
“这是？”将卡片从资料中抽出来，看清字体内容的夏冬，右手激动得发颤。只见他惊叫着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用力晃动着杨书的肩膀，“姐，你居然有京都卫视跨年演唱会的嘉宾票！”
“哦，朋友送的。”被摇得头晕的她，无奈的揉着额角。正是因为不知道该不该去，她才将那张嘉宾票压在一堆资料的下边，来个眼不见心为静。
“姐，帮我问问你朋友，看还能不能买到票。”夏冬摇着她的手痴缠道。
“不是可以网络订票吗？”虽然不曾买过类似的票，她却多次听《丝路风雨》剧组的工作人员说过有订票渠道。
“哪里还有票剩？连距离舞台最远的票都卖完了。”说起抢票的事，夏冬忍不住怨念道，“姐，你是不知道，京都卫视这次的票有多难抢！自从沈远哲参加节目的消息被放出来后，他家粉丝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观众票给秒完，那架势就差没把订票页面搞崩溃。”
杨书有些哑然，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沈远哲的强大号召力。相比《丝路风雨》剧组另外三个主演，沈远哲的表现实在太过低调，唯一的助理龙龙都不是经常跟随在旁，常常让她忘记了他一线明星的身份。
“再说了，咱们家这网络，查查资料、逛逛淘宝、玩玩小游戏还行，与人抢票就实在不够看了。我刷新了半个多小时，连订票页面都没进去，哪里还能抢到票？”夏冬忍不住吐槽道，硬件不行，就连抢票都慢人一步。
“姐，你就帮我问问嘛。只要能进场，就算是工作人员的票也行，贵一点也没关系！”夏冬退而求其次，央求道，“再说，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抛弃在家里？”
夏冬的语气神情，让她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认命地在他的注视下，给沈远哲打了一通电话。
“那好，我下午就给你寄过来，正好要去京都卫视！”在心底计算好最快回京的时间，虽然因她拒绝让他亲自送票的提议而遗憾，沈远哲仍是痛快地允诺道，默默在心底记牢邮寄地址。
在龙龙的瞠目结舌之中，他用堪比急行军的速度，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完成了从订票到洗脸刷牙、换衣服、收拾行李等一系列的动作。那矫健的动作，仿佛在部队里训练过一番。
“怎么了？”正在清点出门逛街物品的龙龙，忍不住询问道，莫不是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
“哦，我要去一趟京都卫视，杨书说她还要一张跨年晚会的观众票。”他一边将围巾戴在脖子上，一边换下拖鞋，“我就先回去了，小西的新年礼物，你帮我给他准备一份吧！”
“不是说好一起……”龙龙的话音未落，就见自家艺人已是如风一般拉开房门离去。他情不自禁摸了摸鼻子，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对着打开又关上的房门。
“可乐大哥，你说沈哥怎么就那么性急？”龙龙忍不住拿出手机，不吐不快地跟可乐抱怨道，“上杆子的不是买卖，说好跟我一起去逛街的。结果杨老师一句话，沈哥他就屁爹屁爹地，打包回京了！”
“你一小破孩，懂什么？”工作间隙，听到龙龙抱怨的可乐，无奈地摇头一笑。
“我怎么就不懂了？好歹我也是有过女朋友的人。”龙龙不服气地反驳道，振振有词地说起自己的恋爱经验，“可乐大哥，我跟你说，这追女孩子就跟行军打仗一样。不说把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用上，但是什么欲擒故纵、苦肉计这些都得会一点。像沈哥这样不管不顾，只知道往前冲，哪里那么容易就能抱得美人归！”
“龙龙，杨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未见其人先闻其事，可乐不由得对杨书生出诸多好奇来。
“博识、聪明、专注、坦荡。”龙龙不由得想起剧组相处时，那位杨教授留给自己的印象。
“龙龙，这样的女子，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计谋，对她有用吗？”可乐好笑地反问道，想到龙龙的年龄，忍不住语重心长地提醒道，“龙龙，我跟阿哲认识这么多年，我了解他。杨教授在他心里和旁的人不一样，那是他的软肋。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该清楚。”
提点完龙龙，看着挂在墙上的沈远哲头像海报，可乐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追求一个人固然会用到一些策略，但如果把那个人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又哪里会去计较所谓的计谋。
电话另一端的龙龙，却为可乐的描述而心惊。
软肋这个词，让他不由得想起遇到杨教授以来，自家艺人的变化。
第一次主动向媒体爆料、第一次不计后果的打架、第一次扣留他的平板电脑、第一次彻夜翻看养胃的书籍……
太多太多的第一次，让龙龙不得不承认，可乐的表述并不夸张。
“我明白了，可乐大哥，谢谢你！”龙龙感激道。他习惯了沈哥一贯的冷静理智，习惯于沈哥明星艺人的身份，却忘记沈哥本身还是一个普通人，会有寻常人对爱的追逐和向往。
第18章 人情
一下飞机，沈远哲就直奔京都卫视。
将嘉宾票交给快递员封装，对照手机信息将收件地址写上，他的激动渐渐平息下来。
轻哼着歌，他心情极好地打开家门，惊讶地发现坐在自家沙发上的可乐，“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拿票的，龙龙说你去京都卫视了。我上回去京都卫视送合同的时候，那边答应给我留两张。”可乐解释道，那是他特地向京都卫视要的，准备跨年夜陪小西去看现场，以弥补这些年对儿子的亏欠。
“我送人了！”沈远哲不自在地抚着额头，“我说京都卫视怎么这么大方，一听我说要票，就给了两张，原来是给你留的。”
“送谁了？杨教授？”可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多加责怪，只是满脸八卦地瞅着他。
“嗯，她说有家人想一起去看看。”沈远哲解释道，满脸歉意，“可乐，我是真没想到那是你要的。”
“难道你还会拒绝杨教授不成？”可乐无奈地摆摆手，凑过去仔细端详他的脸，挑眉调侃道，“阿哲，龙龙说你不会追女孩子，我看你这技能还是蛮熟的啊！从杨教授的家人入手，你这一招农村包围城市，可是用得非常娴熟。”
“说什么呢！”沈远哲耳尖微红，他确实不懂什么讨好女孩子的技巧，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乐不由得失笑，这种从身边亲朋好友入手，怒刷好感度的事情，他也曾做过。只是没想到一贯冷静理智的沈远哲，居然也会有这般天真纯情的时候。
这年月，圈子里大部分的人都习惯于给自己贴标签，经营各种人设。恋情未被曝光的，宣称自己是单身；已婚已育的，大肆秀恩爱。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爱屋及乌！
“阿哲，既然认定了她，就别轻言放弃。”可乐叮嘱道，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过往，“爱情这条路，没有任何捷径。不过是以心换心，以情换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