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的理由,可乐终是点头答应。虽然心知要想将这样的一档节目做好有多么大的难度,但对于言辞恳切的沈远哲,即便是身为经纪人,他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更何况罔顾艺人的自身意愿。
在沈远哲的全力配合下,综艺的拍摄很快便开始。拿着节目组给的框架和节目线索,他兢兢业业地做着前期准备,在导演的安排下,带领嘉宾一道走进颇具盛名的京都博物馆。
那些从未向公众开放过的区域,随着节目的播出,首次走进观众的视野。
随着第一期节目的播出,精美的画质、栩栩如生的文物背后的故事,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观众。让观众们对古人智慧大为感叹的同时,也掀起了越加热烈的历史文化探讨。
节目中的创意元素,由文物衍伸而来的文创作品,更是激起了观众们的抢购热情。
他的名字,也多次出现在热搜榜单之上,让他一时之间成了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男演员。
这样的意外之喜,就连可乐都始料未及。
“阿哲,我的眼光确实不如你!”可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对着坐在餐桌对面的他感叹道。
杯中的红酒,溢出丝丝久藏的香甜。
桌上摆着的蒜蓉粉丝蒸鲜鱿、芙蓉狮子头、翡翠桂鱼和风吹牛肉等菜品,是他与可乐忙碌了半下午的成品。
与这些菜盘摆在一起的,是一碟切好的月饼,和一个八寸的生日蛋糕。
因为中秋佳节便是他的生日,自打俩人相识开始,在京都没有其他亲人的可乐,便每年都带着小西来他家,为他庆祝生日。
“可乐,是兄弟就别说这样的话。”他摇摇头,将杯中的酒饮尽。也许因为前半生的不顺利,可乐在做决定时总免不了有几分保守,“其实,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我知道,当时听你说可惜时,我就知道。”可乐举杯与他碰了碰,满脸感叹地回忆道,“阿哲,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对你是怎样的印象吗?”
“我当时就想,这个男孩可真是一身冷硬。这样的性子,在演艺圈这样的地方,怎么能混得下去。”说起往事,可乐禁不住摇摇头,“说实话,那个时候我真不看好你。果然,带你之后,我就经常看到你被排挤、被冷落,而你却没有一句埋怨,只是没日没夜的啃剧本,更加用心地打磨自己。我那时候就想,也许你真的能混出一番名堂来。”
“后来,你慢慢的有了名气,性子却没有多少变化。对于不想去做的事情,还是跟一头牛一样的倔强。”可乐叹息一声,语气已是渐渐平和。
“那个时候,难为你了!”沈远哲也情不自禁跟着感叹道,第一次听可乐提及对他的评价。他当年的毫不屈服,曾让可乐费了不少力气,每每因为他而与公司据理力争,为他挡了不少的麻烦。
“你大概不知道,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可乐怅然地摇摇头,并不居功。当年的他,若有人能拉一把,也许不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看了看身旁的小西,可乐重拾笑容,“我只是没想到,那样冷硬的你,也会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一天。”
沈远哲扬眉一笑,这样的结果,便是他自己都不曾想到。命运的神奇,总会千方百计将相爱的两个人凑到一起。而他,很幸运能得天眷顾,在阔别十年后牵起她的手。
第34章 礼物
中秋之夜,姑臧的天空格外的高远。一轮明月洒着清辉而下,天上繁星点点,地上的前凉遗迹项目部也正热闹着。
“书书,这块是你的,别浪费张师傅的一番心意!”林静将一块比其他人大了一半的月饼递给她。
大约因为沈远哲帮厨的情谊,厨房的张师傅对她颇有几分关照,就连平日里打菜,都要多给她舀上半勺。
这一回,因为老教授忆起幼时中秋佳节分食月饼的情景,张师傅便自告奋勇地接下了做月饼的活,做了一个双人才能合抱的大月饼。
至少三四厘米厚的月饼,里面塞满了葡萄干、核桃仁、红枣等物,看起来极为扎实。
分到每个人手上的那块月饼,看起来比家里盛菜的碟子还要大,更何况给她的这份加量月饼。
她傻眼地看着林静递过来的盘子,倒吸了数口凉气。深深觉得,自己若将这块月饼吃下肚子,起码连着好几餐都不用再吃了。
“接着啊!”林静催促道,好笑地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由得提醒了几句,“现在这天气,放个两三天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就慢慢吃呗。”
“是啊!小杨,千万别客气,免得沈家属下回来,又以为咱们让你饿肚子。”老教授也端着月饼走了过来,对着她打趣道,瞬间掀起一波看热闹的欢声笑语。
被看了一场热闹的杨书,回到自己住的铁皮屋后,忍不住跟沈远哲在电话里一阵嘀咕。顺道把林静父亲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告诉他私教课的事情。
林静的父亲林国良,虽然多年不曾出山,但他老牌影帝的名号却始终不曾被人忘记,他那精湛的演技更是许多年来一直被观众们津津乐道。
息影后,林国良做了几年大学老师,专门教授表演技巧。他的私教课,兼顾理论和实践,对于大多数演员来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非有林静这层关系,即便杨书愿意付出更高的代价,也未必能请得动他。
这样的生日礼物,对于一名演员来说,无论放在何时都足够分量,沈远哲虽然惊喜,却免不了有些啼笑皆非。送男朋友课程作为生日礼物,这般硬核的事情,大概也只有她才会如此别出心裁。
不提当下的感受,沈远哲生日过后不久,便与林国良联系上了。从最初的线上联系,到后来的当面指点,林国良几乎是拿出了看家本事在教他,很是尽心尽力。
等他十月重新进剧组时,林国良不仅与他一起将剧本从头到脚捋了一遍,更是随时给他解疑答惑,让他很是受益匪浅。
时间就在繁忙而充实的工作中滑过。腊月中旬,考古队终于完成第一阶段的挖掘。与林静道别后,杨书拖着一箱子的手稿资料回京。
茫茫的雪色,让京都这座城市染上了几分清寒。
她站在家门外,搓了搓手,将手伸进背包时翻找了许久,才想起离家时忘记带钥匙的事情。
她不由得有些傻眼。父母早已在九月开学前,便出国进行学术访问;大伯一家,则在寒假开始后,便陪爷爷回乡祭祖了。
如今这京都,她唯一能去的地方,似乎也只有他那里。
她跺了跺脚,让身体暖和了少许,才拖着箱子,重新返回风雪之中。
雪花飘落在伞面,不一会便沉甸甸的。她旋转着伞柄,只见雪花在空中划着圆弧缓缓落下,等落在地面时,已不知道哪朵是新近落下来的、哪朵是原来便有的。
她耐心地等待着出租车的到来,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才等到愿意搭载的的士司机。
“小姐,要不你在我们保安室先坐坐。沈先生今儿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待她登记完来访信息,热心的保安笑着提醒道。
不大的保安室里,因为暖气故障,虽然开着暖风机,一进一出的两扇门却洞开着,寒气从门外进来,使得这保安室的温度并不比外面高上多少。
室内唯二的两把椅子上,一把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另一把虽然暂时空置,旁边却站着领他做登记的青年保安。
“没事,我还是上楼去等吧!”她摇头拒绝青年保安的好意,拖着箱子顺着记忆中的路径而去。
她抬手敲了敲1902的大门,果然如保安所说的无人在家。大约因为上下楼皆有暖气的缘故,他家所在的楼层并不太冷。
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来,不出所料已经因为天气寒冷而自动关机。
她无奈地撇撇嘴,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垫在他家门外的地板上。打开箱子取出手稿,一边整理,一边打发时间。
夜色越发暗沉,气温越发低寒。
她的手被冻得发僵,只得揣进衣兜里。
寒气从冰凉的瓷砖地板升起,透过裤子直往身体里钻。
她鼻子微微发酸,仿佛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突然觉得委屈极了。
沈远哲回家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她。
低垂着头,双臂紧紧将全身抱住,下巴抵在双腿膝盖上。
他只觉得心火蹭蹭蹭地往头顶冒,说出来的话带着难以克制的暴怒,“杨书,你的聪明脑瓜子呢,是摆设吗?这么冷的天,你不知道先给我打电话吗?”
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双手,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他恰好有事不能回来,她是不是要这样等他一个晚上?
“阿哲,冷!”她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手。
刺骨的冰凉让他的怒火更增添了几分,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不言不语地瞪着她。
“手机没电了。你别训我了,好不好?”她眼眶发红,放开他的手,仿佛做错事的幼童,紧紧牵着他的衣袖。
“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服软的撒娇、可怜兮兮的眼神,让他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胸口的怒火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他认命地将她打横抱起,训不得、打不得,连与她生气都忍不住心疼,除了领进家门他似乎别无选择。
“我忘记带家里的钥匙了,都是因为你上回跟我吵架,不然我肯定能记得。”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活了过来的她,颇有些强词夺理地看着他。
“嗯,以后不跟你吵架。”将热腾腾的汤面放在她面前,他将筷子递给她,看着她的头顶苦笑道。杨书,早知道与你吵架的后果会这么让人心疼,我又何苦为难自己?
“好吃。”她的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脸上的阴霾早已消失不见。
“只带了手稿回来吗?”在她的对面坐下,看到她为一碗面而满足,他不由得心底发涩。
“其他的东西拿不了,我都寄回来了。”她随口道,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越加晦涩的眼神。
“去休息吧!碗放着我来洗便是了。”看她将面汤都喝完,他牵着她的手去客房。
去过她家的他,自然知道她家的洗碗规则,自己吃饭用的碗自己洗,其他的碗由最后吃完饭的家庭成员洗。
虽然知道这样的规矩无可厚非,这一刻的他,却不想让她依着这条规矩来。
“我自己睡,你忙你的去吧!”她将被子拉到下巴上,不习惯他过于专注的眼神。
“我等你睡着。”他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看着她慢慢将眼睛合上。
短暂的亢奋,终究抵不过整天的疲惫,她很快便睡沉了过去。
看着她挂在脸上的甜美笑容,他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想起杨母曾经的叮嘱。
“书书这孩子,生活上有点小迷糊,你多担待点。”八月时,她母亲的话言犹在耳,他却直到此刻才明白这话的意思。
“杨书,你哪里只是有点小迷糊,你是全然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你可知道,那些手稿固然重要,又哪里及得上你的健康?但凡你多为自己想一点,哪怕只是多带一件衣服在身边,我也不至于如此怨你!你可知道,看到你瑟瑟发抖地蹲在门外时,我有多么的自责?”替她掖了掖被角,将覆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到耳朵后边,他安静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不由得眼神深了几许。
第35章 邻居
杨书在沈远哲家待到第二天便回了家,请开锁匠将门打开,又去将暖气开通,她才彻底缓了一口气来。
因为父母不在家,杨墨在岳家过完年,便带着妻女回了京都。再加上有沈远哲的时时来访,杨家倒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正月初十那天,杨书在书房整理完手稿,下楼吃饭时,嫂子陈莹颇为惊讶地说起隔壁李老爷子的房子卖了出去的事情。
“那房子也挂市场好几年了,没想到这回终于卖出去了。”杨墨很是感慨道,因为价格不便宜,又兼小区房子比较老旧,那房子便一直在手里没能卖出去。
“李姥爷这回终于可以放心了,也确实拖不得了,我前些天见到两位老人,比去年又老了几分。”杨书也是满脸感慨。自从李老爷子生了一场大病,两位老人便有了出国跟儿子养老的想法,只是这房子没有卖掉,才一直拖着没能成行。
“可不,老人家还是跟儿女住一起的好,多少有个照顾。”陈莹亦是感慨不已。李家的儿女都已移民国外,只二老留在在国内,身体健康时还好说,生病时就真的有诸多不便。
一家人话着家常,不一会儿,话题从李家二老出国养老,转换到杨墨夫妻的行程安排上。
“书书,我们过两天也得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自己注意安全。”饭后移步客厅喝茶时,杨墨叮嘱道。虽然京都治安颇好,他却免不了有些担心。
“你们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再说,爷爷和大伯他们,也差不多快回来了。”杨书笑着道,因为担忧她一个人在家,兄嫂已是破例在家多待了好几天,如今却是再也拖不得了。
“姑姑,你要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去乱跑,有坏人。”四岁的侄女杨音小大人似的奶声奶气说道,让本来有些严肃的气氛,瞬间变得欢乐了起来。
“音音真乖!”杨书情不自禁将侄女抱了起来,好笑地看着小人儿颇为严肃认真的表情。
杨墨夫妻俩责任宠溺的摇摇头,直到门铃声响起,陈莹走去开门。
“沈叔叔!”杨书正与杨墨说着话,坐在她腿上的杨音,已是迫不及待地将身子滑向地板,向着沈远哲跑了过去。
“你倒是比我这个当爸的还得音音喜欢。”杨墨吃味地看着被沈远哲抱着举高高的女儿,脸上笑意不减。
“小孩子爱新鲜。”带着杨音玩了一会,沈远哲将她放在地板上,在杨书身旁坐了下来。
“你今儿不是要去电视台彩排吗?”杨书疑惑地询问道,之前联系时,他说过最近的工作安排。
“嗯,下午彩排。我先过来收房。”他扬了扬手中的钥匙,与杨家同款的配置,让杨书不由得惊讶地瞪大眼睛,“所以,李老爷子的房子,是你买的?”
“免得你下回又不知轻重。”他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为了避免自己再次失控,似乎住得离她近一些是唯一的选择,“龙龙下午带人过来换锁,钥匙就先放在你这里。你到时候记得把自己的指纹录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