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需要，自己的这条命他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方威敬佩的秦著。
丝毫不差！
手术这天，威廉被开膛破肚，躺在手术台上。
方威借故出去，把秦著换了进来。
主刀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中间的蹊跷，他刚刚想厉声呵斥，寻求帮助，就被秦著用□□制止住了。
另一个护士，早就被秦著打晕。
看着躺在床上的威廉，如此的手到擒来，秦著突然觉得就这么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可是他如果不死，就难以消解心头之恨。
手术刀就这么猛然落下，直直的戳到还在跳动的心脏上，动脉血管断裂，当时就鲜血飞溅，威廉在手术台上被动的抽搐着。
秦著不仅不拔刀，还接着又插上去了剪子，镊子，终于看到那颗心脏四分五裂……
他的身上满是血渍，地上，墙上，也全部都是一片鲜红。
秦著回想起来，这大概是他最残忍的一次杀人了。
心中的那些仇恨，怨怼，全部宣泄在了威廉的身上……
事后，他换了一件干净的手术服，推了一辆医疗垃圾出了门。
口罩将他的整张脸都包裹的非常严实，这个白色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不见。
方威则被发现在医疗器械的储藏室里，他被打晕了，什么也不知道。
威廉死的实在是凄惨无比，后来又听说这个医院里闹鬼，于是逐渐被荒废了。
一件小小的无头命案，在世界的大格局中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警察懒得费劲，没有人去问询，于是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再后来，方威与夏琬聊天无意中说道这件事，林简听的特别认真，她甚至能想象的到当时的画面。
在无与伦比的惊讶中，林简揣测着秦著的心理。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残忍，他用自己的所学去杀人。
可能秦著没有想到的，林简却都想到了。
第一次杀人和以后各种的杀人，这其中的心情该如何转换？如何转圜？
林简其实是特别想问秦著的。
第19章
秦著给林简说过，别拿他当个好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个好人，可是他守住的却是好人的山河。
这乱世的天下，总要有人做那冲锋陷阵的坏人，一马当先的坏人，不计得失的坏人，不论生死的坏人。
林简想，这样的坏人或许比当好人还要难，难上加难。
秦著就这么义无反顾了。
他有没有想过？
为救一条命，娶了自己不爱的人，为报一场仇，用了自己最爱的医学……
还记得有一次林简看过秦著的手，那里细细密密的都是伤口，真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现下想来应该是他用枪时候磨得茧子，用刀时候割的口子。
这个秦著，表面上风光无限的小秦爷，自信从容，运筹帷幄，其实内里应该是叫人百般心疼的。
方威，方琼，夏琬，林简……都是他的同龄人，他把这些人都护在身后，自己独当一面，出钱出力，还要刀口上舔血，到底是为的什么 这一夜，林简出其不意的梦到了秦著，梦见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在海边迎风而立，然后消失在了一片空白里。
林简想大叫他的名字，可是却怎么都发不出声。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哭的泪流满面……
收到电报的时候，林简刚刚回到住所，夏琬拿着两份电报，一封给留给自己，一封交到林简手上。
“不日将归。”
就这么四个字，简单到叫林简把电报纸翻来覆去两三遍，直到发现真的再也没有别的字迹，她这才彻底死心了。
夏琬只看着方威给自己的电报内容，不住地傻笑，也就没有心思去管林简如何了。
她难免失落，可也得自我安慰，这四个字是在报平安。
虽然沈彦这些日子住在这里，可是他看的出来，自己就算总在她的眼前晃也没有让她有丝毫的转变。
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态度，对待他的态度跟对待其他的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没有多余的关心，没有多余的问候，甚至比之前的话语都少了很多。
可是秦著四字电报就让她表情几番变化，失望，无奈，再到平静，沈彦看的再清楚不过了。
他莫名的心酸。
眼前的大活人怎么都比不上大洋彼岸的牵挂。
沈彦纵然不甘心，可是他也得承认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至于输在什么地方……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
林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着什么，她颇有些着急的等待秦著的归来。
大大咧咧的方琼一语道破林简的心心念念，“是不是等秦著等的心急了？”
“哪有……”林简低头吃饭。
这个话音还没有落下，那边就听到有人搬着重物进门碰撞的声音。
林简立马伸长了脖子向门外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立马映入眼帘。
秦著回来了！
安杰正在搬着两个手提箱，最后进来的是方威。
房间里立马热闹起来。
这一天，沈彦提前搬出了来。
方琼心有不舍，可是在亲情和未知的感情的面前，她还是选择了哥哥。
房间有限，鸠占鹊巢总是要归还的。
秦著的表情很是微妙，他不动声色的就这么轻易的赢了沈彦，自然也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适可而止的程度，秦著一直都把握的很好。
“伤势如何了？”秦著这话问的很是公事公办。
沈彦替他挨了一枪，他还得多谢他。
“还好，子弹取出来了。已经没有大碍，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沈彦回应的也是毫无感激之情。
“那就好。我从英国那边带来了许多的消炎药，让这两个大夫看看你合适吃哪种。”秦著虽然对沈彦没有好脸色，但毕竟同是中国人，他也知道沈彦不过就是因为林简的关系才与他有了过节，该帮助的他一样也不会少。
“好的，多谢，我就不客气了。”
“是我该好好谢谢你。”
客气寒暄的恰当好处，有着共同目标也就有没有必要剑拔弩张。
林简这个人此时却就像是个旁观者，所有的人都能相谈甚欢，只有她闷不吭声，就是听着大家的交谈话语，时不时的跟着微笑或者点头。
秦著给了她好几个鼓励的眼色，却都只是毫无波澜的回应。
她的性格未免也太沉闷。
“课业如何？”秦著实在是忍不住想给她说话，却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内容竟然如此无聊。
心里暗笑，他怎么也让她给带成了一个少言寡语的人。
“还好。已经提前修完了部分学科，成绩都是第一名。”林简真的就跟他汇报起了自己的学业。
“嗯，提前修完所有学科是真的要转到建筑科了？舍得吗？”秦著问。
“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有用就行了。”林简规规矩矩的回应。
“我倒是觉得文史科目也不是一无是处，你喜欢就不要轻易放弃了。”
听了秦著的话，林简没有否认，只是低头莞尔。
“要不是你给我说过十字军东征的故事，我也不会想到惩处威廉的手段。”
“是吗？”
林简惊奇，自己不过就是当时给他说了十字军东征的故事而已，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这其中有□□徒惩处叛教者的手段，叫做万箭穿心。”
秦著想着自己当时把所有的手术用具都插进了威廉的心脏中，用的就是这个故事。
所以后来才会有人传说，医院闹鬼，是有曾经的东征骑士惩罚背叛者。
鬼神之论虽然荒谬，可是有的时候却是遮掩事实的最好手段。
威廉孤身在外，身边除了钱，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他愿意挂念他的人，至于几个保镖，得知他死了也就只能做鸟兽散。
要不是主治的大夫醒来报警，恐怕苏格兰场的人都不愿意接手这个案子。
再加上传言的什么威廉与□□的关系，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利用起来很是顺手。
林简这回笑的很是开心，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与他谈论过的一个故事竟然这样的被他利用了起来，内心佩服秦著的聪明。
“可是文史科目毕竟有些仅限于纸上谈兵，实际用处就怕不大。我想总不如你们学的医科，来的实际。”
林简这话确实有些谦虚和恭维的意思。
“我对你没有什么样的要求，全凭你自己喜欢，也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好。”
“沈彦受伤的事情……”
“我都知道，自然是要解决的。你注意好自己的安全，这才是要紧的事情。”
林简点头，她知道秦著是在提唐尼的事情。
“最近有些场合你需要跟我一起出席一下。”
“什么场合？”
“就是应酬，你愿意去吗？”
“好。”
第20章
上次他邀请自己去英国见父亲，她拒绝的颇不近人情，后来自己又是自责有是后悔，还眼巴眼望的想着他回来。
这次她再也不要犯上次的错误了。
“回答的这么痛快，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秦著终于回复了自己的本性，说话的时候很是喜欢嘴角上扬，可那也不是笑。
林简喜欢看秦著这种说话的样子，带着些讥诮，是冷眼繁华的那种倨傲。
她觉得有本事的人都应该有这样的笑容，自信而从容。
“那是论斤称，还是按个儿卖更划算啊？”林简自然而然的也跟着玩笑。
秦著倒是被她这一句给逗乐了，林简不苟言笑的老学究样子猛然开玩笑，倒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他笑的前仰后合，林简惊讶，自己有这么好笑吗？
结束了翻译的工作，林简得到了不菲奖励，她想着自己这回应该请秦著了，可是却不知道买些什么合适。
“我请客，你想吃什么？”林简很是主动邀约秦著，她的手里这时候真的捏着美元。
“你还真是第一个请我吃饭的女人。”秦著乐了。
他也不是没有被女人约会过，只不过最后掏钱的都是他小秦爷。
“我是说真的，让我掏钱。我赚到了钱，比上次做教师赚的多很多。”
秦著再笑，点头答应下来。
“吃巧克力吧。”
林简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他会不会觉得她不自量力？
今天是七夕，她却没有注意到，美国这里不过七夕，但是他心里记得。
七夕乞巧，他却想吃她送的巧克力，这不土不洋的节日。
林简和秦著坐在一个甜品店，专意要了一块带巧克力的蛋糕，还是双层的，最上面一层全都是从比利时进口来的纯正巧克力，旁边点缀了些许白色的奶油，还有其他的一些糖果。
她承诺请客，却没有到一个巧克力的蛋糕竟然这么贵。
想着自己的那些薪资，她有些心虚了……
可是海口夸下，她已经来不及心疼了。
秦著忍笑看着她对这个蛋糕的百般紧张，“吃吧，我有些饿了。” 他已经先一步将蛋糕送进了口中。
林简点了点头，蛋糕都已经端上来了，不吃岂不是更加浪费。
“好。”
一口巧克力含在嘴里，竟然不是那种甜腻的感觉，浓浓的苦涩满满将口腔填满，然后才是略微的甜，必须是不经意的才能捕捉到一丝一缕，和林简想象的不一样。
她那个时候初喝咖啡，就有这样的不适应，所以一直喝茶，熬夜也是厚厚的茶叶，从浓到淡，一夜看书到天明。
秦著知道她要喝绿茶所以一直都供着，还都是上好的品种。
现在林简吃这个巧克力，感觉能比咖啡好些。
“喝点东西。”秦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叫了两杯喝的。
“我不喝咖啡。”林简把杯子推了一下。
“是甜可可。”秦著又推回来。
她尝试着浅抿一口，果然是不同的感觉，那种浓郁的甜味沁人心脾。
秦著看着她的表情，自己也很是满意。
原来他们的口味相同，同是不爱吃苦的人。
“等会去买点东西。”秦著已经吃完，顺手拿起旁边的杂志翻阅了几张。
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叫秦著本来平静的表情急转直下，他的眉头顿时拧在一起。
林简察觉到气氛不对，抬头看他的时候察觉到了异常，于是抓紧把自己面前的东西一扫而光。
她想着怕是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能陪她这么闲耗时光了。
“我吃好了。”林简用餐布擦了一下嘴角，然后招呼waiter结账。
“走吧。”秦著却先一步站起身来，将西装搭在了臂弯上。
“等我结账。”
“这家店是我的。”
林简眼睛张大，一瞬间的吃惊，而后收拾表情，跟在秦著的身后出了门。
临走的时候门口的waiter与她殷勤而恭敬的say goodbye。
“是我与别人合开的，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张，你算是第一个客人。可以把品尝的感受告诉我，有什么缺点可以改进。”
“我觉得很好啊，都很好吃。”其实林简想说的是，就是价格太高了。
林简也不是没有想到秦著会给自己买衣服，毕竟他说了要她跟着出席一些社交场合的。
就算是秦著不说，林简想着她自己也要提一提这个事情。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他能给一次买了这么多。
至于价格，她根本就敢过问。
夏琬和方琼也一人得了一件礼物，秦著想着她们可以给林简的装扮出谋划策，所以顺便就也给带了发带和耳钉。
到底还是女孩子，对于服装和首饰的喜爱都是难以掩饰的。
方琼和夏琬更是尽心竭力的帮着林简挑选衣服，在□□件晚礼服中间挑选了一字领的连衣裙和珍珠项链，还有一个树叶型的发卡。
秦著对于林简的样貌一直没有认真的评价过，他初见她的时候，她披头散发，惊魂未定，只能看到那一对杏圆眼睛深瞳里凝聚着恐惧和惊厥。
后来看她读书，看她写作，聚精会神时候的纤长的羽睫，时不时的忽闪两下。
侧脸则是更显得娇小，秦著偷偷比划过，也就跟他的巴掌一般大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