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为姐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你可以……正常点。”
虞姝要哭不哭地看着她：“我知道，姐姐不喜欢。”
沈佑霏没忍住，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算了，你随意。”
虞姝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学，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沈佑霏见此也不好不理她，开口一点一点教她：“糖色不用炒，把糖和排骨一起下油锅……”
“嗯嗯嗯！”虞姝一个劲儿地点头，看着沈佑霏的双眼满是崇拜，满脸写着「姐姐说什么都对」。
糖醋排骨作为压轴菜，最后一个上桌，盘子落在桌面的那一瞬间，江晗带着自己的专属碗筷出现在门口：“我来得真是时候！”
沈佑霖忍不住翻白眼：“你他妈装雷达了吗？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胖不死你！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对象都不找！崽，舅舅对你很失望。”
江晗把他的话全当耳旁风，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下，把自己的不锈钢大碗递给虞姝：“舅妈，装满。”
虞姝接过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神色满是作为长辈的慈爱：“来，舅妈的爱，收好。”
江晗接过：“谢谢舅妈，舅妈真好。”
沈佑霖嫌弃不已：“有吃的就没节操。”
江晗毫无愧色地收下了他的评价：“谢谢夸奖。”
沈佑霏姗姗来迟，她的宽袖道袍又变得平整挺括，谪仙似的端坐下，淡淡地说：“都坐下吃饭吧。”
她的话音未落，江晗一马当先地拿起筷子，挑了盘子里最大的一块排骨塞进嘴里。
“你饿死鬼投胎嘛？”沈佑霖没抢到，夹了一块排骨给虞姝，“怎么还没胖死你？”
江晗吐出骨头：“你知道我每天的运动量多大吗？你不知道，你这种白斩鸡是不会懂的。”
“谁是白斩鸡？！谁是白斩鸡？！”
“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你啊你啊你啊！你瞅瞅你那满是拜拜肉的胳膊，我都替你臊得慌！”
沈佑霖气急败坏：“老子穿着衣服，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有拜拜肉？！”
“还用看？就你这体格，没有拜拜肉，老子的名字倒着写！”
江晗一边打嘴炮，吃饭也没落下，风卷残云的同时还保持着餐桌礼仪：嘴里有食物的时候，不能张嘴说话。
沈佑霖挽起袖子：“你他妈看看老子的肱二头肌！你以后的名字都他妈给我倒着写！”
沈佑霏原本就着菜心和冬瓜汤吃米饭，优雅端庄，听着他们俩拌嘴，脸上的淡然神色再也绷不住，逐渐裂开。
虞姝一边看戏一边吃饭，睁着一双大眼睛左瞧右瞧，时不时给沈佑霖夹个菜。
一盘糖醋排骨很快见底，沈佑霖和江晗同时瞄准了最后一块排骨，均势在必得，最后却被虞姝夹走了。
“姐姐，尝一尝。”虞姝夹进沈佑霏的碟子里，羞怯扭捏地说道，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沈佑霏青筋直跳，看了一眼虞姝，又看了一眼碟子里的排骨。
虞姝脸上写明了：你不吃，我就哭给你看。
第149章 高定道袍
晚上，虞姝和沈佑霖趴在桌案上，在纸上写写画画，总结今日达成的成就。
虞姝：“我让姐姐吃荤了，我加一分。”
沈佑霖「哼」了一声：“我让她下厨了，我加一分。”
“她在厨房翻了个白眼，加一分。”
“她被我唱歌叫出来了，加一分。”
虞姝不答应了：“这主意还是我出的，我也要加一分！”
“行行行，你加你加。她骂我俩是一路货色，我俩都加一分。啧，咱俩分数一样啊。”
虞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半夜你在上面，下半夜我在上面。”
“你确定，下半夜你还有力气？”沈佑霖话里有话，笑得不怀好意。
虞姝扬了扬眉毛：“你试试啊？”
“试试就试试！”
——
沈佑霏呕吐完，用清水漱了下口，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脸色发白的自己，镜子里的人也凝视着她，彼此对望。
十几年不沾荤腥，今日破了例，肠胃有些不适应，心里也很不适应。
可那裹着酸甜的肉味仍然残留于唇齿之间，让口舌留恋不已。
第二天一早，沈佑霏刚做完晨课，沈佑霖抱着两件道袍就来了，献宝似的拿给沈佑霏看。
“姐，看看这件正绢道袍，我找国内最好的服装设计师给你做的，整件都是纯手工做的，一针一线都是几十年的老师傅手工缝的。
咱们中国的设计师，现在可牛批了，比那些国外设计师差不了多少，而且咱们老祖宗的东西，那些外国设计师懂个屁，就得咱们土生土长的设计师来做。”
一夜过去，沈佑霏的耐受力提高不少，气定神闲地泡茶，任由沈佑霖在一旁喋喋不休。
“这正绢啊，纯色的叫「色无地」，是不是和你们道教的啥不为、道法自然的不谋而合？看看这纹，这花草纹，你看看多精致，又多么古朴素简！你这么看，又是阴阳八卦图！穿上这件道袍，你就是全天下的道姑里最亮的崽！”
沈佑霏没有反应，沈佑霖撇了撇嘴，把手里的道袍随意扔下，拎起另一件暂时给她看：“那件不喜欢没关系，我一会儿点把火烧了。亲爱的客官，您瞧一瞧这件香云纱道袍，哦呦！真是不得了不得了，你看这是不是没什么特别，这件的重点在在于他独特的剪裁！
反正设计师说的什么什么国际先进的剪裁手法我也没记住。您穿上身瞧，那剪裁绝非凡品，那上身效果绝对不同凡响！”
沈佑霖卖力推销，沈佑霏仍然无动于衷，动作不停，泡茶品茶。
“我看在您是亲爱的我家人的份上，不要998也不要98，只需您点个头——”
沈佑霏端起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累了吧，歇会。”
沈佑霖挫败地抛开手里的衣服，撅着嘴坐下，端起茶杯，嘟着吹凉茶水。
沈佑霏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两件道袍，心脏不由得抽疼了一下——真丝面料哪能这么糟蹋！
沈佑霖一口气喝完整杯茶，发出满足又夸张的喟叹：“啊-姐姐，我还要！”
沈佑霏又给他倒了一杯：“今天怎么没见着虞姝？”
沈佑霖自豪地挺了挺胸膛：“你弟弟太厉害了，她起不来。”
这是出家人该听的吗？这是该对出家人说的吗？
沈佑霖多动症似的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姐，你是不知道，虞姝的胆子忒肥，昨晚上她居然说自己下半夜要在上面，笑死，我能让她有那个力气……”
“出去！”沈佑霏的茶杯猛地磕在桌子上，厉声呵斥道。
“好嘞！”沈佑霖这次十分听话，乐颠颠地捡起地上的道袍，抬脚就往外走。
在他跨过门槛时，身后响起沈佑霏的声音：“衣服留下。”
“得嘞——”店小二瞬间回头，将衣服板板正正地放下，“客官您眼光真好——”
沈佑霖从沈佑霏那里出来，风风火火地回小楼，路上遇到晨跑的江晗，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高贵矜傲地走了。
“虞姝呢？”
沈佑霖顿时来了精神，往回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她起不来呢，你知道双人运动消耗量多大吗？你不知道，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晦气。”江晗啐了一口，走了。
连胜两场，沈佑霖早饭都多吃了两个大肉包。
吃过早饭，沈佑霖带着虞姝，虞姝带着学习资料，去了沈佑霏的住处。
沈佑霏抄经书，虞姝对着平板上网课记笔记，沈佑霖和江晗在院子里玩蚂蚁，玩着玩着不知怎么又杠上了，要去后山比赛摸鱼。
沈佑霖离开前，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爱的，给我一个Lcuk Kiss-”
虞姝抱着他的脑袋猛亲一口，声音震天响。
江晗啐了一口：“臭情侣！”
“哎呦呦，这里单身狗浑身散发着酸臭味，不能要了，我们把它剥皮油炸了吧！”
“剥皮？”江晗挽起衣袖，“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来啊，谁怕你啊！”
“你把手机放下，有本事你别叫保镖！”
两人打打闹闹地走了，小院终于恢复往日的清静，沈佑霏直叹气——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一静下来，又有些安静过头了，沈佑霏看了一眼戴着耳机乖乖上网课的虞姝，心头一软，盈盈一笑，继续抄写经文。
有虞姝的buff加成，沈佑霖满载而归，和江晗带回满满两篓鱼，还有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风风火火地回到小院，拉着沈佑霏看他们俩的劳动成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此情此景，让沈佑霏恍惚了一瞬，仿佛沈佑霖和江晗还是小时候，她看向门外，看见了慢悠悠跟在两个孩子身后回来的宴星南。
“霏霏……”
第150章 看星星咯
虞姝和沈佑霖每天一早到沈佑霏住的小院报到，沈佑霖还让人把窦娥带了过来，加上江晗，整天打打闹闹，每天都要吃完一顿宵夜才罢休，各自回自己的住处。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山上的午后都让人感觉到闷热不已，但山上空气稀薄，夜晚星空璀璨，众人晚饭后都会在院子里摆上桌椅、点上蚊香、纳凉吃西瓜。
这天沈佑霖让人弄了一台天文望远镜上山，安放在了沈佑霏的院子里，叉着腰满是自豪地说：“今晚上让你们见见我和虞姝的星星，我俩买了一串儿！”
江晗对此嗤之以鼻：“还你俩的，你叫一声那星星搭理你吗？”
沈佑霖扬起下巴、鼻孔朝天：“我叫它们，它们会不会搭理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决定它们叫什么！”
两人又拌起嘴来，虞姝坐在一旁的门槛上嗑瓜子看戏，一般情况下，她不被cue到，是绝对不会出声的。
沈佑霏走过来，见两人又在吵架，无奈地皱起了眉头，再看看虞姝，真是乖巧得不得了。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沈佑霏怜爱地揉了揉虞姝的发心，虞姝抬起头，乖巧地朝她笑了笑，拉着她在门槛上坐下，并友好地分了一把瓜子给她。
“山核桃味的，可好吃了。”虞姝期待地看着她。
沈佑霏捻起一粒瓜子，用牙齿嗑开，一声轻响，浓郁的核桃味和瓜子仁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现在都有核桃味的瓜子了，不知山下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晚上，沈佑霖一颗一颗星星指给她们看：“这颗星星叫「霖姝」、旁边那颗小一点的，叫「姝霖」，还有这颗特别亮的，叫虞姝沈佑霖白头偕老……”
江晗抬杠：“呕-还文学博士呢，取个名字这么没文化。”
“你个单身狗懂个屁！秀恩爱要什么文化，越直白越虐狗！”
窦娥：“汪！”
沈佑霖骂道：“老子没说你，你给自己加什么戏？”
“你骂窦娥干什么？”江晗蹲下身呼噜窦娥的大脑袋，“我就说你没文化吧，整天除了撵鸡骂狗你还会干什么？昨天遇到一只野鸡，我差点就抓住了，让你给嚷嚷跑了。”
沈佑霖给气笑了：“明明是你没抓住，还赖我了？你没事儿吧？骂狗这件事我认了，我这不是正骂着你这条没人要的小垃圾吗？！”
虞姝的瓜子嗑完了，咂吧一下嘴，又馋西瓜了。后院的井里有下午放进去的西瓜，那儿的灯光昏暗，大晚上又在山里，虞姝不敢一个人去，拉着江晗和窦娥一起去壮胆。
抬杠吵架的人走了，沈佑霖闲了来去闹沈佑霏，抱着她的胳膊摇晃，声音甜得发腻：“姐姐-姐姐啊——”
“嗯，我在呢。”
沈佑霖靠在她的肩膀上：“你现在，高兴吗？”
高兴吗？
从前日日煎熬着，一个人守着日出日落，连骨髓里都浸满了孤独寂寞，可年岁那么长，久而久之早已不觉得苦。
这些日子，小院从早热闹到晚，她每天不自觉地思考着做什么给三个孩子吃，虞姝总是在书桌前一坐就是半天，要时不时提醒她休息，站起来走动；
江晗总是闲不下来，爬树登高每天没个休息的时候，经常刮伤蹭伤，自己都注意不到，每次她回来，自己总要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一遍，有伤上药，没伤这心才会放下；
还有沈佑霖，自己当初头也不回地扔下他，才让他后来经历了那样不堪的两年……
红尘未了，凡心已动。
“高兴的，有你们陪着，我很高兴。”
沈佑霖笑了起来，抱着她摇摇晃晃，像小时候沈佑霏哄他睡觉那样。
“姐姐，你还记得乔智吗？就是姥爷的那个学生，每年过年都带着老婆来姥爷家蹭饭那个。”
沈佑霏点点头：“乔叔叔，我记得。”
“我现在是他的学生。他老婆前几年突然急病去世了，他当时不吃不喝的，差点跟着去了。我就和他说。”
沈佑霖清了清嗓子，情景再现：“你是我姥爷教出来的学生，他都把你当半个儿子养了，养恩大于天，你不能不报。我是我姥爷最喜欢的孙子，你就干脆报在我身上好啦！”
沈佑霏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抚开他额前的碎发。
沈佑霖继续演，沉着嗓子学乔教授说话：“那我要怎么报答你……不，报答恩师的教养之恩？”
“然后我说，这样吧，我考个博士，跟着你学几年，等我毕业，你就算报答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