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侧头撇了一眼照片,手机啪嗒一声落在脸上,砸的生疼。
田晓晓看着她白皙的脸上砸的通红一片,嘴里嘟囔着,“百毒不侵的李宝月也会失神,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他?”
照片上男人是当红明星周锦和,演员兼歌手,上至八十岁的老奶奶下至三岁的小女孩都是他的迷妹,他还被评为拥有治愈微笑的男人。
可惜只有宝月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烂人。
想到他心中就一阵恶寒,宝月摇摇头否认,“说什么呢,我是在想你说的那个比他还帅的男人得有多帅。”
“那个男人啊。”田晓晓一脸回味无穷,“据我目测身高一米九,肩宽腰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而且衣风很好,声音听起来如沐春风,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
小梨涡!
宝月猛的坐起身来,抓住田晓晓衣领晃了晃,“你在哪见到他的?”
田晓晓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画室啊画室,我说了多少遍了都。”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打击她,“人早走了,你现在去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说完从兜里翻出那张珍藏的名片,“这是他留下的。”
宝月拿起名片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关上门,沉思片刻还是拨通了电话。
这个号码她倒背如流,那是他们曾经一起买的情侣号,只不过她的早就丢了,没想到他还在用。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阿月。”
她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没有开口,伸手挂断了电话。
电话铃声忽的又响起,宝月紧张地搓了搓手心,按下接听键。
“阿月,电话怎么挂了?”
宝月没有说话,确切的说她不知道说什么。
“阿月,我今天去画室还以为能遇见你呢,结果只有的你朋友在。这几年你是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她看起来性格很好,有她在你身边一定很有趣吧。”南楼语调轻柔,像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叙旧,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久,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在语末说了一句,“阿月,我想见你。”
宝月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颤抖,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语气那么冰冷,“南楼,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别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以为你听明白了。你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现在看到我如今的生活更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们都忘记过去,互不打扰可以吗。你这样真的很烦!”
说完匆忙挂断电话,她怕自己会心软。
宝月倚着墙,身体缓缓滑落蹲坐在地上,双手环膝,脑袋趴在手臂上,长长的头发顺着胳膊垂下。
脑子乱成一锅粥。
……
田晓晓不放心的再三嘱咐,“你吃完饭就把碗放在那里就好了,明天我回来收拾。”
“好。”
“你的脚啊记得配合那药按摩按摩。”
“好。”
“等会我走后你反锁好门啊。”
“好,你路上慢点。”宝月一把把她推出门,没完没了了还,她一个身心健全的大活人能出什么事。
田晓晓的表姐生孩子,田妈打了几个电话催促她一块到医院看她表姐。
这家伙不放心她,一步三回头。
关上门,宝月跳到餐桌边刚拿起筷子,“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估计晓晓又落什么东西。
“田晓晓同学,你又忘带钥匙了?”
宝月打开门看到来人笑容僵硬在脸上,慌忙关门,但被一个强劲的胳膊挡住。
“让开,你这是私闯民宅。”宝月使劲按住门,奈何她的力气太小。
男人轻松推开门,环顾四周,视线落在餐桌上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地把她抱到座椅上,随后去厨房拿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
他倒是不客气。
宝月双手环胸,语气冰冷,“我现在可以随时报警抓你。”
南楼轻笑露出两个小梨涡,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我不怕。”
几年没见,这人厚脸皮的程度一再刷新她的印象啊,给他说了那么多狠话还嬉皮笑脸的上杆子找骂。
宝月骂的口干舌燥,气馁的扒拉几口饭,一蹦一跳的往沙发上走,刚走几步又被他抱起。
挣扎中男人的头发被她揉的乱七八糟,他没有生气只是认真地褪去她的袜子,拿起药膏熟练的给她按摩。
宝月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从遇见他后这几天说过恶毒的话几乎是她近二十多年的总和,可这家伙茶米不进。
宝月垂下眼眸把眼泪憋了回去,一定要忍住,她不想害了他。
南楼的动作很轻,他小心翼翼的按摩着伤处,知道看见她微红的眼睛,手下的动作停止,“是不是按疼了?”
“不疼。”
宝月抽了抽鼻涕,就是你别对我这么好了,好不好?
他手不停的给她按了大半个小时。
南楼烧了一壶热水倒了两杯放在两人面前,热气腾腾升起,缠绕在两人之间。
宝月眼尾微红抬眸看着他,“南先生,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你有你的圈子,我有我的圈子,咱们就像两条水平线互不干扰,您说呢?”
其实只要知道你过得好,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南楼看着她伸向杯子的手,把杯子往远处推了推。
至于吗?宝月叹了一口气,连口水都不给喝。
“太烫了,等会再喝。”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宝月又叹了一口气,自己果然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南楼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四年前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那时候家里出了事,我不得不回去。”
宝月知道的,她从来没怪过南楼,上一世是,这辈子也是。
……
上一世高三那年,南楼在海棠花开的时候离开了她,而且一直联系不上。
高考过后一家人外出旅行,回家途中出了车祸,父母离世,宝月失忆。
准确的说是忘记了南楼这个人。
后来她来到首都北城美术界的顶级学府,彼时她刚失去父母没多久,又忘记了很多事,性格变得很胆怯没有什么朋友。
在这里她遇见了一个男人——周锦和。
这个男人待她很好,知道她的喜好,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她熟悉的身影。
她一直以为周锦和追求她是因为爱她,后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他用来牵制南楼的工具。
一次意外,她想起来以前的所有事。
她记得与她一起长大的人、她爱的人叫南楼,她记得南楼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生了重病才离开她,他之所以不联系是为了不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威胁她的生命,她永远记得他走的时候说的那句‘等我’。
再后来南楼为了救自己失去了生命。
而她也因为在这世上没有牵挂而绝望自杀。
没想到一睁眼来到父母出事的那天。
这次,她没有失去记忆,但她依旧害怕上辈子的事情会重演,为了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断绝最开始自己去北城的源头就好。
宝月悲痛欲绝的办完父母丧事,填写志愿时选择了偏远的北方城市——安城。
来到安城的第一年,她每天提心吊胆,既害怕南楼出事又害怕周锦和找到她,她一直关注着他的消息。
就这样战战兢兢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四年多。
久到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南楼,她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可是,南楼一声不响的出现在了她面前,强势的闯入她的生活。
但现在宝月不敢靠近他,她害怕自己会像上辈子一样变成威胁他的工具,她再也不愿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哪怕是被利用。
她的南小楼就该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有幸福的家庭,温柔的妻子,一双乖顺的儿女。
坐在她身侧的男人突然靠在沙发上,脸色潮红。
他怎么了?
三个月亮
他半阖着眼脸颊发红身体微微发抖,额角冒着冷汗。
“喂,你怎么了?”宝月推了推他肩膀,但南楼没有半分反应。
宝月伸出手轻轻碰他额头,这也太烫了吧!甚至不用温度计测量都知道温度高的惊人。
不行,得去医院,高烧很严重的话会出事的。
宝月连忙转身回到屋子里,拿出毯子给他围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南小楼,我们去医院看看医生。”
男人在沉睡没有回应。
“怎么办,我抱不动你。”宝月咬紧牙抱紧他的腰,但他像一座巨石,分毫未动。
宝月眼底满满溢出泪,她的脚还未好透,高烧不能拖,可越着急就越使不上劲。
这时修长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摇头,“不去医院,阿月,我吃点退烧药就好不想用去医院。”
男人费力的说完这句话,又阖上眼睛。
对了,上次买的退烧药还没吃完,放在哪里了?
心急则乱,宝月找了好半天才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扒出药,接了一杯温水,把南楼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轻轻张开他的嘴巴,“吃药了。”
南楼听话的把药咽下,又睡了。
一米九的大高个子窝在沙发里倒显得格外可怜,宝月把他的外套脱下来,回房间拿来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出了一身虚汗,宝月拿起温热的毛巾帮他擦拭了手臂和脖颈。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香调,古老而神秘,像他这个人一样。
一通动作下来宝月犹如经历了一场很剧烈的运动,浑身冒汗,宝月拿起湿巾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汗,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单手托腮,他怎么这么会长啊!
浓郁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就是嘴上的干皮透漏出主人的脆弱。
宝月又拿起棉签轻轻沾着他的嘴唇,照顾了他整整一夜,临到天亮熬不住才趴在他身边睡下。
南楼睁开眼看着趴在他身侧熟睡的宝月,心里叹息我果然还在梦里。
他把她嘴边的头发捋在耳后,抬手摸着她的脸,嗯?好像有温度,这不是梦?
俯身凑近宝月的脸庞,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眉间,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有弹性。
所以,阿月照顾了他一夜!
宝月睡眼惺忪,自然的摸起他的额头,“不烫了。”
说完趴在沙发上沉睡。
“阿月……”高烧过后喉咙发炎,发出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宝月猛的从梦中惊醒,“……你醒了?”
这不是废话吗?宝月暗搓搓的拍了拍自己大腿。
“我去下面买点吃的,你再躺会儿。”不待男人回话,落荒而逃。
出了门才回过神来,逃?这里明明是我家!
挑选了几样早餐,宝月打开门把早点摆在南楼面前,不自然地说,“随便买了一些,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南楼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味道很不错。”
两人相对无言,吃过饭,宝月收拾好桌子被南楼一把拉住。
“怎么了?”宝月双手抵在胸前。
南楼轻咳一声,脸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我看看你的脚。”
宝月侧了侧身站好,“已经好了。”说完还转了一圈。
两人吃过饭都九点多了,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薄雾。
量了体温还是有点高,宝月掰出一片药喂到他嘴里,南楼顺从的就着温水咽下。
药,一点也不苦。
南楼枕着胳膊望着眼前的人,真希望自己可以病多久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南楼好像睡着了。
电话铃声响起,宝月连忙接了起来,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惊了一声,“相亲?”回头看着在睡觉的南楼,宝月降低声音小声问道,“田晓晓,你没病吧?”
“我舅妈给我介绍了俩,咱们一人一个。”
电话那头田晓晓的声音激动的溢于言表,这可是千载难逢和自己的好姐妹组团相亲的好机会啊。
“我不去。”宝月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脚。
“据说这两个可是优质男,我可从来没见过我舅妈夸过谁。就这两个我舅妈足足给我夸了仨小时,李宝月同学春天马上就要来了,你也该谈谈恋爱了。”
“不去。”
“好宝月,拜托拜托,我都已经答应了人家,现在反悔来不及。”电话那头田晓晓着急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宝月按了按太阳穴,“下不为例啊田晓晓。地址发我,我等会过去找你。”
“谢谢亲爱哒,木马。”
据田晓晓所知,李宝月应该是个母胎单身,不过心中可能有个忘不掉的人。
要说起宝月那可是大学报道第一天就引起全校轰动,关于她的讨论更是一跃成为校园最热门的话题,讨论她的帖子能盖到几千楼。
线条流畅的鹅蛋脸,眼尾微微上扬,高挺的驼峰鼻,身材高挑而匀称,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更要命的是人家不仅人长得美,成绩也是美术学院第一名。
平平无奇的军训装都被她穿的玲珑有致,每天一堆学长等在旁边给她送水。
一天不落的参加军训,大家多少皮肤都变色了,唯有她仿佛没被晒过。
不少女生吐槽,连太阳都偏爱美女。
然后各种暗搓搓打听她用的防晒,某宝同产品曾一度被卖到脱销。
追她的男生更是从南校门排到北校门,可大学四年她愣是一场恋爱都没谈。
刚开始的时候田晓晓和她还不熟,两人虽然在一个宿舍,但田晓晓觉得自己一个□□丝不配成为女神的朋友。
直到国庆假期的前一天。
眼看着室友们都回家过节了,宝月放空自己到处走走,转来转去竟迷了路,手机还没了信号,气馁的坐在凳子上吹着晚风。
橘黄的路灯下,眉眼间带些清冷,似不食人间烟火,水灵灵的丹凤眼配着嫩呼呼的脸颊平添了几分娇俏。
一群骑着摩托车的小青年,吹着口哨停驻在她身边。
人群中,大晚上依然带着墨镜的男人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 ,撩起额前的头发,手指间夹着烟挑挑眉:“小姑娘,去哪啊?要不要我送送?”
男人身边的人起哄,“对啊,美女,正好顺路。”
男人吐出口烟,气泡音出来,“放心,我们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