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狠狠一刀剁下,右边猛地一摔,花刀舞起,好不解气。
大圣摸了摸脖子赶紧去摆餐桌,怎么都感觉自己好像案牍上那块肉。
吃饭的过程异常热烈,尤其华人,都不说非洲大草原上的困乏,就是所在的顶尖学府想吃口顺口的中餐也是奢望。据说一位毕业生悲愤之下在学校外面开了家包子铺,顿时被吹上了天,报纸杂志网站都跟着唱赞歌,天天排队人满为患。
虽然大圣逆着潮流而行吐槽不断:什么皮太厚、面太白,老宅外的早点铺子都比的这个好!却很不争气地没事就去排队,被偶遇的同学嘲笑了,她只能呵呵一句:老宅的早点铺子里不是没龙虾馅的吗,这儿有,我尝尝。
麻蛋,她是为了这口龙虾包吗,就是TM完全没得选,好伐!
说起来全是泪。
表现在行动上,这帮心怀天下各领域的博士生们,跑到人家蹭饭,客气不到三句就开始了隐藏很深的强盗本性,在餐桌上开启坚壁清野的战略。
出乎意料的,中午吃个卷春饼都能把自己给噎着的武圣人,只是老实地夹眼前的素菜和鸡肉。
木千宁面对这帮饿狼,心疼了,赶紧端起一盘香芹炒肉丝摆到大圣面前,说:“你以前喜欢这个和番茄炒蛋拌着米饭吃。”
“那啥,肉丝切得有点碎,不想吃。”
大圣心说你带着愤怒把我剁烂了,还让我寄几吃寄己,没人性呀没人性!
“这里什么条件呀?还这么挑嘴!”好像教育小孩般,木千宁在她手背上来了两下。
“哎呀,冠军兄弟,追女孩子可不能这么凶的哇!这边猪吃的饲料与中国不同,猪的味道有些偏差,女孩子不喜欢吃也是正常的。”赵队长伸出手,说:“我们男生糙,可以帮忙的啦。”
“不是追女孩子,本来就是我对象。”木千宁挑了些香芹到大圣碗里才把那盘菜递给赵队长。
“是前女友。”陈一鸣吃人家的嘴短,没敢太叫板,很正直地指出事实。
大圣闷头吃饭。
木千宁冷笑,“怎么就前女友了?大圣,你可说过分手的话?”
确实没说过。
直接人间蒸发的。
不不不,没那么渣,留了纸条的,就算只有几个字也算留了。
大圣用力摇了摇头,“确实没说过。”
陈一鸣嘴里的鸡肉顿时就没了味道,心存的那么一丁点侥幸就这么被熄灭了。
上高中时就被这家伙碾压,所以他悄悄掐灭了心中的火苗。
在M国与大圣再相遇后,陈一鸣惊喜,感恩上天又给他机会。
除了读书,他小心翼翼地参与到大圣的生活与活动中,然后他发现他们有相同的情怀,相近的志向,家庭条件都不差却都保持着一种朴素的人生观。
所以,陈一鸣很珍惜。
很小心地陪伴着,希望在潜移默化中转移大圣的视线,毕竟他曾亲身感受过那个男人的魅力。
心碎的声音没人看得见,他机械地吃着。再次掐灭已经燃起的火光,不仅是心痛还多了焦灼。
八年的心事起起落落,到最后连个诉说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男人光芒万丈,从小到大都难以战胜。
“宁哥帮了营地不少,不知可否帮着多安装几个太阳能发电机?”抢我心上人,那就花点钱吧。
陈一鸣在心里跟自己较劲。
“这房子的发电机是特别从国内运过来,这边市面上没有。不如这样,明天去老木的杂货店买几个,倒是可以把每个木屋都独立安装一台,也就减少了大家的用电压力。”木千宁建议。
“我替营地和以后的志愿者谢谢木老板。”赵队站起来以水代酒。
木千宁与他碰了下水杯,说:“不存在谁感谢谁,毕竟现在面临的问题很严峻,这些濒临灭绝的动物都缺乏栖息地,猎物不足,非法野生动物贸易,人类对自然的逐步侵占……靠一两个人,甚至组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兽医技师说:“那该怎么办?”
木千宁:“我从前年开始考察,建立利益共同体是个好办法,否则灭绝是迟早的事。”
“具体说说。”
“就如周边这几处村落,以前杀猎豹是怕它们侵害牲畜,现在地都被我买了,留下来的人,若想生存下去并有更好的生活就必须保护好野生动物,这是他们工资的来源。”
“那需要大量的资金持续不断的涌入才行。”
木千宁:“确实需要钱,但小八自己就能养活自己。”
大圣立刻来了兴趣:“宁哥,说详细点。”
陈一鸣不赞成:“就是把这里也变成动物园,那还叫什么保护区。”
木千宁:“确实要变成动物园,甚至是超级动物园,但不是现实中,而是在游戏里实现。虚实相动,花钱玩的人可以在自己买的板块上天马行空,现实的保护区禁止游人打扰。只有持有保护协会颁发证书的人才可在有限制的范围内进入,这里已经是我的私人领地。”
赵队有些激动,说:“我们还可以开展牧羊犬计划和教育计划,到其它还在屠杀猎豹的村庄开展一些工作,利用牧羊犬把那边的猎豹引到保护区也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好它们。”
“喵呜~汪~喵呜~”院外响起了好像大猫般萌柔的叫声。
大圣放下筷子,一下跃起,心里有点小得意。
“我家小八宝宝回来了,这里离营地可不近,他依然知道我在哪儿。”
说完,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小八,你回来啦。”
不管信不信,从小就被大圣养的猎豹小八真得能懂她在说什么。
夕阳燃上了天空,在地球上奔跑了500万年猎豹,被彩霞映出的,身上每一处的颜色,都是大自然特意为它最精心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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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天地
猎豹小八踩着夕阳归来,好像一个高贵而优雅的草原王者。
大圣的眼里闪烁着星星,开心地穿过草地,开了钢网的小门,小八一下就冲了上来攀住大圣的肩膀。大圣一点都不怕,领着大猫去附近新砌好的水池喝水,然后跟他在钢网这边的草地上一起奔跑玩耍了起来。
木千宁一脸担心,时刻警惕远远跟着,直到两位玩够了,依偎在一起看夕阳。
木千宁一个人提着猎|枪站在大树下等着,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根本不像个人。
大圣刚走的那段,武爷爷亲自出马,告诉他不可以追去欧洲,不可以打扰她读书,若要去也得等她放了暑假才行。木千宁想不通,他以为这是武家对他的否定,大圣也接受了家里安排的方式。
那时候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些时日,把自己锁在家中,抽烟、喝酒、双目开始失明……胃里经常性除了酒精没有其它,他需要烧灼的疼痛让自己觉得还活着。
春节他没再去老宅,武鹏到家来找,送他去了医院。
武爷爷说:送大圣走,是为了让她更进步。诺大的武门,今后的重担可能要落在她肩上。
开学,他复了课。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然后奥运会,就又多了项训练,他根本不给自己一点儿思考的时间才能走下去。偶尔出个神,就是去那几本专业杂志上翻物理和生物类的论文,看到大圣第一篇论文的发表,他才把魂儿拽了回来。
她是去成长了,不是不要自己。
果然,人承受能力的增强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一边锻炼一边说服自己。
木千宁从没想过这期间大圣很可能会爱上别人?
他没想过,他不敢想。
大圣对小八的热情,让他一阵后怕。
心痛的感觉一下子猛冲到心口,疼得木千宁恨不得脑袋一下撞树上。
他不得不直面自己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感情,他根本就接受不了大圣会爱上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这种感情强烈到他能拿杆冲锋枪,分分钟突突了所有情敌。
他不敢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人,但他可以肯定,对面如果不是他也精心保护了2年的猎豹小八,而是另一个成年男子,他真得就端起了手中的枪。
“宁哥,迄今为止,这片大草原上,猎豹没有伤人的记录。”陈一鸣跑出来提醒他。
“你们继续吃吧,我跟去看看,带小八去它宿舍。”木千宁恢复了神智,把枪递给陈一鸣。
“小八的宿舍?”陈一鸣一愣。
“嗯,建了两年,环草原的外围共有四处。”
“两年前?”陈一鸣惊讶,“你就知小八?”
“还知道小七已经死了。”木千宁看了他一眼,“晚上不用等我们,小八的宿舍边上有兽医站可以借宿。”
夕阳渐深,大圣疑惑地跟着木千宁带着小八向这条路的尽头走去。
才刚走到钢网边缘,他们就看到了两只正在觅食的饥饿狮子。
闻到味,两只饿狮就从不远处狂奔而来,小八迅速支楞起耳朵准备迎战。
“莫慌!”
木千宁喊了一声,大圣急忙搂住小八的脖子,木千宁顺着好像斜墙的建筑快速往上跑,大圣不明所以只好跟上,小八也无所畏惧地跟上。很快到了高出,状似交错在一起的几棵大歪瓜劣枣树出现了。
到了跟前才发现四周围着玻璃,只有一个小洞,胖一点都钻不进去。
木千宁带头钻了进去,大圣跟着,她像小八招手,猎豹缩成个小瘦条也钻了进来。
进来方见,里面果然有好几棵大歪树,小八高兴地爬上一棵大的,趴在一根粗树枝上,四肢悬空荡呀荡,看着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大圣转了一圈发现了此处的玄机,狮子冲过来根本撞不开玻璃,更钻不进洞里。
玻璃上开了几处洞口,分别连接着钢网的几侧。
“宁哥,这是你建的?”大圣惊讶到无以言表。
“用了两年时间,合适的地势还要有合适的树不好找。精钢玻璃不仅防弹十级地震都不怕,这边的电钻不够强,必须要在国内全都做好,才能运过来安装。草原的四角都建了这种宿舍,不管小八白天在哪里觅食,就近住宿储藏食物,都可以减少夜晚的危险。”
“两年时间。”大圣低头重复着这句话。
“小七的死,让你很伤心吧!”木千宁把大圣拉到怀里,看着远处正张着血盆大口往玻璃上冲的大狮子,数次无果,掉头朝着草原深处跑了。
“宁哥?”
“别问了,以后有空再慢慢聊,带你去看看下面的兽医站。”
木千宁在高台侧面开了一扇玻璃门,顺着台阶走到下面竟有一间小屋。
“你当初想让小七和小八完全回归野生是不现实的。保护区里的猎物越来越少,偷猎者屡禁不止,所以必须训练小八及他的后代学会与人相处,半野生半保护才能最大可能的挽救濒临灭绝的境遇。”
大圣点头,想起小七,心里还是很难过。
木千宁揉了揉她的头,说:“这是兽医站,方便兽医们就近安顿。”
大圣推开门进了屋,愣住了。里面不仅有床和简单的医疗设备,还通了水和电。
木千宁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大圣东摸摸,西看看,对这里的每一处都爱不释手。
这些年的假期,她跟着志愿队四处跑,条件非常艰苦。有时候吃的东西难以下咽,弄个睡袋就在外安营扎营的时候也不少,第二天腰酸腿疼到几乎站不起来。
大圣都拼命适应了。如今看着这小小的,干干净净的兽医站简直就是天堂。
她转过身看着最后一抹夕阳从木千宁的脸上渐隐。
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眸底的感激与爱慕交织着,暗流涌动。
天黑了,木千宁跨了一大步进了木屋关上门,按了个按钮,屋顶自动收了起来,顿时星辰和清风同时跳进了闷热的小木屋。
天与地在这一刻交融。
木千宁猛地将大圣搂进了怀里。
没人能形容曾拼了命为她准备豪宅,最后却在这荒凉草原的小木屋里才得到的目光,是什么感受。失而复得的滋味,早已把木千宁那颗摇摇欲坠的心推到了浪尖。
他有多珍贵就把她抱得多紧。
一条胳膊一只手紧紧箍着的大圣的背,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另一只手托着大圣的后脑勺,脸紧紧贴着大圣的,温热的唇在大圣的耳侧、眉间、睫毛、鼻尖,嘴唇上厮磨,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
本来,当他提起小七,大圣的心绪就开翻涌。
如今被木千宁这么一抱,无数滋味突然就涌上了心头。这么多年,除了他,大圣的眼里心里从没有过任何人。每每幻想着他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在眼前,特意来找自己……
过了许久,木千宁解开大圣的上衣,先开了口。
“两次奥运会,圣圣你看到我了吗?”
木千宁的手抚上她,大圣的身体僵了一下,暂时放开木千宁靠在了木门上,“看到了。”
木千宁的目光里带着男人特有的刚毅,一把也脱掉了自己的,抓住大圣的手抚在了他的腹肌上,“这具身体,你还爱吗?”
大圣的手颤颤巍巍地任由着他引领巡航,最后放在了脖颈处,血管配着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说不出的血脉喷张。
“天下没有哪个女人会不爱吧。”大圣呼吸开始缓重,放任着他手的放肆。
“那你爱吗?”他穷追不舍。
“爱,一直都爱,每一寸肌肉,每一道伤痕……魂牵梦绕,牵肠挂肚。”
木千宁微闭上眼睛,掩住了浮出的痛苦和悲喜。
“你可真狠心!五年呀!圣圣!在他最好的时候都不来看看,碰他一下,吻他一吻。”
大圣被他咬住锁骨,吃痛地哼了一声,突然就凄然地低下了头。
这五年,她每天也这么想,这样问,你真就舍得不来找我……
既然你舍得,那我就不要了。
可刚才他说两年前,说到小七的死,大圣所有的倔强在这一刻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