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浓情——舒糯
时间:2022-06-07 08:40:51

  许情浓上好药,小心翼翼地跟在周肆身后,努力不打扰他,生怕他会生气走开。
  但是,她实在是有些撑不住这样冷漠的周肆,好像多看她一眼都会让他难受似的。
  两人走到地下车库,许情浓眼前再次水汽凝结,控制不住冲过去,纤细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身子,牙齿胡乱咬着下唇咬出血腥味儿也不在乎,嗓子哽住嘶哑,“周肆,你别这样……”
  “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周肆被她抱住的那一瞬家,身子僵硬了几分,但也就几秒,转瞬他又恢复如常,手指捏着她的手腕把人狠狠插开,嗓音如刀,“我怎样?我不要哪样儿?”
  许情浓对上他凶狠冒火的眼睛,眼泪更汹涌地往外流,一颗心被疯狂捶打变得破碎,她无措地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出口的只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肆眼里的怒气渐渐退下,转而是浓重的失望和自嘲,他攥着许情浓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几分又忽地松开,像是在放弃她,又像是在自我放弃。
  过去这两年多,周肆无时不刻不在恨她。
  走的那么干脆那么悄无声息,不,应该是只对他悄无声息。
  从沈紫梦那里得知许情浓回国时,他生气失望,但更多的是等她回来时给他道歉,只要她低头认个错,哪怕只要稍微服下软,他就原谅她。
  但是,他等来的是什么?
  等来的是许情浓退学了,不读了,等来的是沈紫梦嘴里的一句情浓她……不回来了。
  等来的是一条冷冰冰的短信,周肆,我玩腻了。
  周肆冷嗤一声,猛地逼近几步,嗓音含冰,“许情浓,凭什么你道歉我就要原谅?”
  “错位的道歉不值钱!”
  “我更不稀罕!”
  *
  许情浓猛地从噩梦里惊醒,浑身汗湿,在梦里周肆的话一遍遍在耳边环绕,一遍遍提醒她周肆回来了,周肆生气了,周肆不想原谅她。
  两天前,周肆怒气冲冲把她送回来,接着就消失了。
  她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周肆,只能每天都在楼下等着,从天亮等到天黑,周肆一次也没有出现。
  仿佛两天前是她做的一个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手按住气闷的胸口,手颤抖着摸过药瓶,哗啦啦到处好几颗,抖着嘴唇吞下,端起杯子猛喝了好几大口水压下药片。
  她双手环抱着膝头,眼睛无神地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际,荒芜的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一下一下跳着,但她却像是被掏空了生机,除了手指贴上胸口能感觉到心跳,她察觉不到自己活着的迹象。
  许情浓哭着找到裴照,第一次对他提出了要求,“裴叔叔,我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三年前,是许情浓在陪床时偷着吃药被裴照发现,才知道她的心理疾病一直没有治愈,也是他找到了江离来给许情浓做心理疏导。
  但是效果甚微,她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没有人能把她叫出来。
  裴照看着脸色枯黄的许情浓,眼里满满的心疼,手扶着她的胳膊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浓浓你慢慢说,叔叔答应你,你别急。”
  这么久以来,他早就把许情浓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这段时间白卉的状态也稳定了很多,他更担心的是许情浓的状态。
  许情浓手指紧紧扒着裴照的衣袖,一张脸被泪水糊满,嘴唇上一片血痕,“裴叔叔,你帮我找找周肆好不好?我撑不下去了,你帮我找找他……”
  周肆?
  裴照拧眉,这些年许情浓的情况,江离一直有跟他说,一直未曾听说过“周肆”的名字,但是看到许情浓现在这幅样子,他直觉周肆是她心病的症结。
  “好好好,浓浓跟叔叔说说周肆是谁,叔叔帮你找好不好?”
  许情浓眼里终于有了点光彩,泪水却涌得更凶,“他来中国了……但是我找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
  “他很生气……”
  “我、我想过放弃他的,但是他来中国了,我撑不下去了啊叔叔……”
  三年前,许情浓是真的打算放弃周肆了,所以才一声不吭地切断了跟所有人的联系,就连沈紫梦她都狠心地断绝了联系,生怕她会忍不住通过紫梦了解周肆的消息,她已经是这样了,不能让周肆跟着她一直下沉。
  裴照从许情浓坑坑巴巴的呜咽中听了个大概,他叹了口气,抽过一张面巾纸放到许情浓的手里,“浓浓你别哭,你告诉叔叔,你的心病是因为这个男孩才犯的吗?”
  许情浓抽噎着点头又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不想裴叔叔误解事周肆的问题。
  “好好好,叔叔不问了,叔叔不问了。”
  “浓浓把这个男孩的消息写给叔叔,叔叔帮你去查好不好?”
  把许情浓送回公寓以后,裴照来了一趟陆离的工作室。
  陆离有些惊讶,“裴总,您怎么来了。”
  裴照眉心拧着愁绪,“嗯,陆医生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一下浓浓的事情。”
  “今天浓浓哭着过来找我,让我帮她找一个男孩,是一个英籍华人,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个傻丫头是因为这个男生才……” 裴照深深叹了口气,手撑在额头上,“这些年是我忽略了浓浓。”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啦!
 
 
第28章 .
  起初,白卉虽然醒了过来,但她的状态一直不稳定,需要人贴人照料。
  虽然那时候裴照发现许情浓情绪不对劲,但也实在没有太多精力来好好照看她,想着给浓浓找一个好的心理医生,经过疏导总会慢慢好的。
  只是没想到……
  陆离倒是没想到会是如此,惭愧道,“裴总,说到底还是我医术不精,这么久了还没有让情浓对我敞开心扉,不过,裴总如果这个人来找情浓了,说不准他会是我们的突破口。”
  “这些年情浓把自己绷得太近,哪怕是催眠她都无法放松心情,精神还是处于紧绷的状态。”
  裴照摆摆手,“不用自责,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浓浓的情况,日后的治疗方案也可以跟着调整调整。”
  “我看浓浓跟这个男生之间误会应该不浅,到时候还要麻烦小陆你去跟这个男孩谈一下,不论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都希望他能帮浓浓度过这一关。”
  两年来,许情浓没有一刻不在愧疚和自责,这些日夜叠加的情绪每时每分都在折磨她,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一直都在自我愧疚,自我惩罚。
  哪怕一旁有陆离这样的心理医生做情绪疏导,许情浓也不愿意放过自己,她不想让自己好过,就像是在一遍遍一日日对周肆道歉。
  以前在伦敦,不管许情浓走到哪里都能有意无意碰到周肆。
  现在在上海,许情浓走到哪里都碰不到他。
  许情浓捏着手机,看着裴叔叔给她发过来的信息,哭哭笑笑又用眼泪糊了一脸。
  她坐在梳妆台前,摸出被搁置已久的粉扑,在自己瘦削蜡黄的脸颊上扑了扑,又旋出口红在嘴唇和面颊上蹭了蹭,为了能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色一点。
  许情浓来到周肆住的酒店,从早晨等到下午,一直到日落黄昏才看到周肆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她紧张的站直身子,手指紧紧捏着衣服,不假思索地小跑过去。
  周肆像是看到她又像是没看到,径直往前走。
  许情浓急匆匆扑过去,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西装袖口,“周肆,你不要看见我就走。”
  她鼻音弱糯,嗓子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又开始哽咽算帐,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着。
  周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我们很熟吗?”
  以前两人还“在一起”时,他不是这样情绪内敛冷漠的人,不管别人看不看透他,接不接收到他的冷眼,他都从未在许情浓面前以藏情绪,他的霸道占有欲吃醋各种情绪都会在她面前展现。
  那时候,周肆没有把许情浓当外人。
  但是,现在面对着冷漠的周肆,许情浓一点都看不透,更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冷漠。
  她手指又收紧了一份,把他的衣袖拽进,语气苦涩带着哭腔,“对不起……”
  周肆自嘲一笑,他还在期待什么呢,“不必。”
  “你的道歉,我不稀罕。”
  许情浓觉得她就是笨蛋白痴二百五,明明就是喜欢得不得了,还非要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压抑自己的情绪,跟他扯什么.肉.体.合约关系……
  她伸手抱住他的身子,咸湿温热的眼泪从眼角滚出来,嗓音破碎,“周肆,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之前那些都是骗你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她受不了周肆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淡漠疏离,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周肆冷嗤,手指隔着口罩掐住她的下巴,语气冷硬,“许情浓,你以为你是谁?你说喜欢我就要接受,你不爱了腻了就可以一脚把我踹开?”
  “我是你养的狗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连通知一声都不需要,是吗?”
  “想玩弄我第二次?” 他眯了眯眼睛,手指猛地一甩,“想都不要想!”
  “许情浓,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许情浓懵懵地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步伐很急,像是恨不得赶紧逃开她似的,看着看着眼泪又大颗大颗地往外滚,比屋外的雨还大。
  几乎要把她一颗酸涩的心淹没。
  他说,让她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咸湿的眼泪落在唇角,她尝到了,是苦的,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苦涩。
  *
  回到房间,周肆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拿起桌子上的烟和打火机走到落地窗前。
  周肆目光淡漠地落在窗外的风景,修长的手指接着一根烟,含在嘴里,“啪嗒”一声点燃唇瓣的烟。
  他出神凝思,眉心微微蹙着,烟雾缭绕中,眼睛微微眯着,不知在想什么。
  周肆不得不承认,在见到许情浓的那一刻,被他牢牢封锁起来的心脏开始松动,被她的眼泪她的动作她的一字一句,撼动锁住心脏的铁链,摇摇欲坠。
  哪怕在许情浓面前掩饰的很好,他心里的暗潮依旧急促涌动。
  只是,周肆没想到,第三次碰面,既然是三个小时后。
  周肆看着抱着膝盖蹲在他房间门口的人,眉心又深深地拧了起来,冷气这么足,她就在这里等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情浓蹲地有些久了,小腿有些酸麻站不稳,踉跄了一下,手撑着墙壁才勉强站好,她怯懦地看了眼周肆冰冷的脸,红着一双兔子眼,“等你。”
  周肆看着眼前唯唯诺诺,总是低顺着眉眼的女孩,手指微微圈禁,“许情浓,你……”
  她眼里露出了些期待,“什么?”
  周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许情浓,没了之前的张扬自信和妩媚,就像是一株合起来的含羞草,走到哪里都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
  “算了。”
  许情浓眼前浮起热气,滚烫的眼泪往下落,手指颤抖着揉捏着掌心,在看到他对自己连一点想要了解的欲望都没有时,她心里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巨大的引力几乎要把她所有的精神都吸进去。
  周肆眉宇间有些烦躁,看到她通红的眼睛,还有不断涌出的眼泪,他心里更加烦躁。
  “许情浓,你不需要在我眼前哭!更不要惺惺作态地守在这里,我们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还请你放过我!”
  “至于你的喜欢……” 他顿了顿,冷嗤,“我不相信,更不需要。”
  许情浓拉住他的手腕,语气焦急,哭腔浓重,“你别走!我求你别走……”
  “我有公事在身,麻烦许小姐自重!”
  许情浓慌乱地看着他,眼神切切,“那、那我继续在这里等你……可、可以吗?”
  “你没有别的事要忙了吗?”他淡漠地反问,“继续这样等下去有意义吗?”
  她用力点头,“有意义的。”
  许情浓颤声道,微弱地吐出一句话,“我、我、我就是想多看你两眼……”
  周肆眼神凌厉,手指扶着许情浓的肩膀把人用力按在墙上,眉心紧锁,脸上的怒气浓重,“许情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假!”
  “我真觉得恶心!”
  *
  睡梦中猛然惊醒,许情浓冷汗涔涔,睡衣被冷汗湿透。
  她手撑在床铺上坐起身,手指懊恼地扒梳脸侧被冷汗打湿的头发,眼泪又扑簌扑簌地往外滚,脸颊埋在膝盖上。
  在寂寥的深夜里,呜咽出声。
  梦里来来回回都是周肆淡漠厌恶的神情,耳边一遍一遍回荡着他觉得“恶心”的那句话,她让他觉得受羞辱,让他觉得恶心,让他觉得自己不被尊重……她犯了错,她知道她不对……
  许情浓被各种情绪翻滚交织着,再也睡不着,哭够了就紧紧抱着膝盖,睁着干涩空洞的眼睛,盯着窗外的黑夜一直到太阳翻出鱼肚白。
  她对着镜子扒拉了一下自己有些泛黄的头发,被剪的长长短短像狗啃过一样,很难看。
  自从生病以后,许情浓很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见人,社交账号更是直接卸载,什么网店朋友娱乐,全都被她扔掉了。每次头发长长了,她就拿起剪子自己随便一件,也不管什么造型,出门就扣帽子,反正也没人看,她自己更是不在乎。
  她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平静如死水,没有周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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