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里的星辰——夏星荨
时间:2022-06-07 08:52:14

 
哥,你说实话,你不去医院是不是怕遇到以梦姐?”
 
“你想多了。”苏诚冷冷地回答,完全听不出他蕴藏深处的感情。
 
“其实以梦姐……”
 
“不要再跟我提她了,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们早就没什么了。”苏诚面色严肃不想再谈论她。
 
苏诺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哥,你瞒得了别人,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将近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两人到达医院,苏诚打了个退烧针之后还要输液。
 
苏诺又溜到顾以梦的办公室 ,她难得好好呆在里面,苏诺了敲门。
 
“请进。”
 
“以梦姐。”
 
顾以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目光从资料上移开看向她笑了一下而后露出些许担忧:“小诺,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是我哥。”
 
顾以梦不自觉的捏紧手,而后又随意地问:“他怎么了,”
 
“就感冒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事。”
 
苏诺随意看了一下,她的办公桌上已经没有再摆放着什么,东西整整齐齐摆放在盒子里。
 
“以梦姐,你是要搬去哪里吗?”
 
顾以梦继续将资料整理好,不紧不慢回答她:“嗯,我明天就要回湘南了,今天过来整理一下东西。”
 
“回湘南?”因为过于出乎意料,苏诺语调无意识提高。
 
“怎么了?我没有告诉你我这次过来只是交流三个月吗?”
 
苏诺木讷地摇了摇头:“没有。”
 
“以梦姐,你能不能不要回湘南了,留在这里不行吗?”
 
顾以梦笑了起来,觉得她只是像小孩子般在胡闹:“我只是回湘南医院上班而已,又不是一辈子不回这里,有时间我就过来找你玩。”
 
“可是……”
 
“顾医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有个很年轻的医学生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好。”顾以梦依旧是那个温柔和蔼的态度,让人觉得很亲近。
 
好巧不巧苏诚打来电话。
 
“你去哪了?把我带来医院好意思让我自己留在这吗?”
 
苏诺匆匆忙忙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就挂断电话想要跟顾以梦说什么,但看到她认真替人解惑,又不想过去打扰,于是悄悄离开了。
 
她跑回苏诚身边,直接了当告诉他:“以梦姐明天就要回湘南了。”
 
苏诚心中一悸,满不在乎说:“回去就回去呗,关我什么事?”
 
“哥。”
 
“行了,我困了想睡会,你帮我看着点。”苏诚说完便眯起眼睛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复发
 
 
为了自己哥哥的幸福,势必要做些什么,于是苏诺留在老宅不断的给他灌输什么“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思想。
 
第二天,苏诺一大早起来就催促着苏诚去做些什么,结果苏诚简简单单吃好早点就去上班了 ,丝毫没把苏诺的话听进去。
 
“哥,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哥。”
 
“哥。”
 
行吧,苏诚无情的关上门离开了。
 
苏诺扶额表示心累,一个两个怎么就不听劝呢,不行,一定要做些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包子,揣起车钥匙急忙跑去医院。
 
到顾以梦办公室,人不在,东西也已经不在了。她急忙跑出去,太过慌张没注意到迎面过来的人,两个人就这样撞在一起。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撞疼了?”
 
“没事。”
 
这下才看清她是昨天的那个医学生。
 
苏诺又问她:“你知不知道顾医生现在在哪里?”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表:“应该在去机场的路上吧 ,顾医生今天回湘南。”
 
“那你知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苏诺接着问了机场和航班,道了声谢后又急急忙忙赶往机场。
 
飞往湘南的航班今天只有一趟,苏诺很快就找到了候机厅,她找了一圈在最角落看见了顾以梦。
 
“以梦姐。”
 
“小诺,你怎么在这?”对于她这个点出现在这里,顾以梦完全没有想过,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刚才跑太久,苏诺现在都喘着气:“以梦姐,我有话想要和你说,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距离登机检票还有半个多小时,两人找了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坐下来。
 
顾以梦给她买了点喝的,让她润润嗓子顺顺气。
 
“怎么了?”
 
苏诺看着她,像是要说什么机密大事,神色认真:“你知道我哥当初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吗?”
 
顾以梦苦笑一声,低垂下眼睑:“怎么会不知道,他当时说学医太累,和我在一起更累。不想再这样下去,也不想和我一起考研,所以放弃了我们的梦想。”同样也放弃了我。
 
苏诺着急地眼泪都出来:“才不是这样。”
 
“那一年,我爸妈遭遇车祸离开了,苏氏集团因为我爸的离开变得一片混乱急需一个新的掌舵者。作为苏氏的继承人,我哥都来不及从失去爸妈的痛苦中走出来就被推上了那个位置,他明明对经商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他的责任,他的义务,他必须这么做才能保护住苏家世世代代的心血。于是他放弃了所有,放弃了梦想,放弃了你,选择接受家里的安排去学习管理,顶着各方面的压力,三年多的课程他硬生生压缩到一年。他今天能在公司那么服众 ,是他拿他的所有换来的。”
 
顾以梦像是释怀了些什么:“原来这才是他放弃学医的原因,他明明可以告诉我的。”这么多年,顾以梦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他仅仅是因为太累了就放弃,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对于医学的热爱她都看得出来,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放弃。
 
苏诺再次开口:“刚开始我并不明白,他放弃学医为什么连带着放弃你,后来他说,他想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站在手术台上与死神做对抗,治病医人,救死扶伤,守护每一个病人。你那么有天赋,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医生,不应该因为他而放弃梦想。后来你考上研究生也在医学界有了名声,他还是不敢去找你,他怕打扰到你的生活,让你困扰 ,所以选择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顾以梦眼里泛起水汽,变得模糊,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滚落下来。
 
他说他累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走出他的世界,逼迫自己不去想他。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是他先放弃这份感情,可是现在才知道他一直都在原地,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回头过 ,原来自己才是最狠心的那一个。
 
顾以梦抹掉眼泪:“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你觉得他会过得好吗?失去了那么多生命中重要的东西,现在的他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在扛,从来不会告诉我们他的难处。就算他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多么淡然,可我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内心很孤独。”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苏诺说完了所有想说的,心里舒坦许多。而顾以梦此刻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怎么办。
 
登机提示音在重复播放着。
 
苏诺抓住她的手带着点恳求意味:“以梦姐,你能不能不走。”
 
顾以梦这才回过神来,犹豫地看着她。
 
谁知,下一秒苏诺抱着剧烈疼痛的脑袋,表情十分狰狞。
 
“小诺,小诺,你怎么了?”顾以梦抱住她。
 
“头疼,特别特别疼。”说完便晕了过去。
 
顾以梦慌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苏诚赶到医院的时候,顾以梦就坐在病房门口,旁边还摆放着行李箱,此刻她孤零零地在等待,等待着某些失去的再次回来。
 
脚步声停止,顾以梦余光瞥见一个人驻足在旁边,她看过去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眨不眨地对视着,好像什么话都不用再说,就已经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某些东西好像回来了。
 
苏诚想起三个多小时前看着她拎着箱子从公寓出来,他就在不远处看着没有靠近的打算,那时他就已经想好这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见她,没想到现在还能在这里见到她。
 
顾以梦率先打破沉默:“小诺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
 
苏诚点了点头推门走进去,苏诺此刻躺在病床上已经醒过来,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看到进来的人,她笑了起来:“哥,你来了。”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诚坐到她旁边。
 
苏诺坐起身:“哎呀,我没事,刚才是个意外。”
 
“还意外,你都晕过去了知不知道?让你好好呆着就是不听,天天到处乱跑。还好今天你身边就是医生,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今天让你去挽回以梦姐谁叫你不去,你当时要是去了我至于跑去机场吗?”
 
苏城凝眸看着她,一字一句:“我的事,你少管。”语气中还是能听出他此刻心情还算愉悦。
 
“我替你找回以梦姐,你是不是高兴坏了?”
 
“胡说什么?”
 
她朝门口看了一眼,特意压低声音:“以梦姐是不是在外面?你快点过去和她聊聊吧,不用管我。”说着还强势地赶他出去。
 
眼见着苏诚出门之后,苏诺才颓废地耷拉下身子,面色凝重丝毫没有刚才地乐观。
 
苏诚出门就遇到了苏诺的主治医生,是一个比他大两届的师兄,叫谢匀超,顾以梦在旁边正在看苏诺的检查报告。
 
见他出来,两个人神色复杂。
 
“去我办公室聊吧。”谢匀超说。
 
随后三个人便去了办公室。
 
彼此之间都认识,谢匀超便没有拐弯抹角直言:“苏诺是恶性脑部肿瘤,三年前的手术没有完全将肿瘤切除,就目前她的状况来看,应该是脑肿瘤复发。”
 
“复发?”苏诚确认了一遍。
 
“对。”谢匀超将刚才的检查报告递给他,毕竟曾经也是神外的,苏诚自然能看得懂上面的东西。
 
苏诚表示怀疑:“如果是复发的话,上次来复查的时候就应该发了,可当时并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谢匀超一脸错愕:“上次复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苏诺有肿瘤复发的迹象,她没有跟你说?”
 
苏诚怔住,原来她早就知道,怪不得当时问她,她表现得慌里慌张。
 
谢匀超继续说道:“我替她检查的时候,她说她最近早上起来偶尔会头疼,有时候看东西会觉得有点模糊。我猜测可能是肿瘤增大压迫视觉神经造成的视力模糊,具体的还要进一步进行检查。”
 
苏诚放下手中的检查报告,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那她今天是因为头疼引起的昏迷?”
 
“嗯。”坐在旁边的顾以梦回答。
 
“如果确认肿瘤复发,你们要怎么做?”
 
“我建议做肿瘤的次全切,术后辅以正规的中草药,化疗,放疗,防止脑瘤进一步增长。”
 
苏诚皱眉:“不能彻底切除吗?”
 
“你也看到了,她肿瘤的位置有点特殊,累及到一些重要的神经和血管,根本不能完全切除。”
 
“好。”苏诚极其艰难的说出这个字。
 
一模一样的经历再次回来,三年前,五年前,十一年前,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都是听着苏诺的检查报告,知道她饱受病痛折磨甚至有生命威胁,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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