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打法是扫射,虽然密集,但不会长久,毕竟子弹有限。没过多久,双方的激战渐渐平息下来。
“我们刚才暴露了……需要……转移吗”
庄超元闻声思索片刻,心里头第一瞬是惊喜的,没想到眼前的女孩术语讲得还挺溜。
“暂时不用,出去反倒危险,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方位的敌人盯着这里……刚才有受伤吗”
“没感觉到,你呢”
“那就好,我也没有”
伊恬指了指对方的信息表,眉眼带笑,竖起大拇指。阳光从头顶斑驳地散落,时光悄悄记下这一刻的喜悦。
枪林弹雨【下】
战况很激烈,枪声从各处传来,此起彼伏,但似乎都距伊恬他们很远。
“想出去转转吗?”在这处隐蔽点与世隔绝、稳当地存活下来是一种选择;走出去一起面对枪林弹雨又是另一种选择。
“嗯嗯”
“害怕吗”
“……你在……不怕”
是一点点慢慢地交付,是一点点慢慢地勇敢,是渐渐不再隐匿自己的心声,是渐渐敢于回应彼此的喜欢。庄超元拉起伊恬手腕,走出草丛。
曲径通幽,视野不算开阔,需要时不时前瞻后顾。突然,前方密林的拐角人影绰绰。庄超元猛然停住脚步,在刹那的鉴别后,立即环顾四周。小径两旁不再是可以藏身的草丛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间隙较大的树身。小径前后延展,不见分支。敌众我寡,进退两难。
庄超元二话不说,转身用另一手牵住伊恬,迈步而跑。伊恬反应很快、无需多问,只是下意识地心跳加速,一手握紧身前的激光枪,一面回望后方的敌情,未曾留意到前方有一粗壮的树根已破土而出,横跨小径。
松开手腕,绕过腰间,轻松抱起。还没等伊恬缓过神来,脚步便突然停下。
“伊恬,后面,保护好自己,别怕”
简短低声而有力,庄超元快而轻地将伊恬推到一处树身后,自己闪身到距离对方更近的一棵树后,蹲低瞄准。伊恬站着迅速调整呼吸,也同庄超元一致准备着。
敌方三五成群,渐渐逼近,有一位男生在前带头,估计是觉得人多势众,对周遭的环境没有太多警觉,为刚刚两人的逃离与隐蔽提供了时间。
对于庄超元来说,其中有男生就好办多了,不用顾及是否要手下留情。枪声响起,并不密集,也没有扫射,敌在明我在暗。一阵慌乱,仅用了两发子弹就又建一功。伊恬的枪法会稍显急促些,因为视力受限,只能更依靠子弹数量提高命中率。这一次,腕上的信息表成功亮起,心中泛起喜悦与自豪。
敌人在一阵阵麻痛感中终于发现自己“鹿死谁手”,伴随着扳机锁死、KO提示音响起,他们已报仇无望。
“哎呦喂,哎呦喂”
“要不要这么狠啊”
“原来就你们两个人”
“不仅玩情侣档,还来偷袭啊”
……连连起哄
“承让”
“承让”
几乎异口同声,让他们自己都震惊地对视了一眼,伊恬难言羞涩,将目光回转到腕表上。
“哇好有默契,磕到了磕到了”
“你们继续哈,我们就先回营地坐等结束的吹哨了”男生间常有的肢体接触便是拍肩了。
“别嘛,再带我们转转,反正现在什么都不用怕了”
“对呀对呀,还没玩够,这么早就回去,多没面子啊”
男生总是很难拒绝女生们的请求,可以看出,平时少有交集的男女同学,在今天都留下了青涩而美好的回忆。
两队人走向相反的方向,那边的嬉闹声离伊恬他们渐行渐远。绕过刚刚发现敌情的拐角,刚才的一幕幕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执子之手、前后助攻,还有那个让伊恬回想起来依旧耳根红热的拥抱,这一切都梦幻地如同小说甜剧里的情节,看过不少别人的故事,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留在自己的青春里。
忽然,庄超元再次停下脚步。伊恬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开始四处张望查看敌情,四周寂静无声。庄超元摸摸头,示意她看向自己。
“伊恬,我喜欢你”
“……”这声告白,其实早在过去相识的日子里,庄超元就不止一次向她透露过。
教室里人多眼杂,前后桌相近,兄弟在旁,庄超元尝试过,却少有回应。思索过,小心翼翼着,不敢太心急,也不愿一直都是相对间接性的表达,真的好想给你明目张胆的喜欢,众所周知的宠爱。
已经盘算好几日了,只要伊恬今天来参加活动,就一定抓住良机,道出放在心中很久的这句话,不论得到何种回应。
伊恬仰望着他的双眸,对于这句话,伊恬并不觉得太过意外。从公交站时开始,他的一举一动无不践行着这句话,在伊恬的心头撩云拨雨,甜甜的感觉涌向全身,逸散在空气中。
“其实很久之前,就想说出口了……我也喜欢你”
喜出望外,真的没想到,终于等到了这个回答!两人间的距离在缩小,庄超元向前张臂将那个女孩轻轻搂进怀里,小脑袋抵在胸口。不得不感慨,她真的很小只,却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全员磕糖
一整日,连带着周末,伊恬都觉得自己浑身散发着粉红泡泡,只要稍微从书本中抽身而出,脑海中便会自动回放着那些心动的片段,嘴角忍不住地上扬,甚至还会扑哧地笑出声。
在之后所剩不多的高二下学期校园生活里,没再有过牵手相拥,因为那个女孩说过,想要低调。但不少同学依旧能够暗戳戳地磕到糖:
每次轮到七班做包干区的卫生值日,有排球场、实验室、办公楼等几个分场地,庄超元和伊恬总是能被分到同一组,因为他们是卫生委员的大哥和嫂子。
课表中每周都有一节弹性的阅读课,由语文老师带班到图书馆。男生们刚好坐满两张长桌,无论伊恬和筱苏在哪里落座,庄超元总会坐在隔桌,两人在错落的空隙中抬头便能四目相对的位置。
大课间的活动很丰富,跳大绳时,伊恬会在他摇绳的那一场玩;班与班间躲避球攻守大战时,两人都会审时度势、保存体力,灵活机敏地一闪身一抬脚,默契十足地留到最后。
场内的同伴越来越少,从一开始乌泱泱的四十多人,到最后他们二人成为全场的关注点。对手班咬牙切齿地想要一个不留的完胜,咱班的同学饶有兴致地磕着糖。有一次,是他们一起熬过了整整十分钟的进攻;还有一次,是男生为女生挡了一球,最后由她守住了本班的胜利。
都说高考后长达三个月的假期是迈入高三前那个暑假的调休,校园中不见昔日的人影簇簇,饭堂里也不再人头涌动。
从高二搬到高三楼,背倚安子山,仿佛就是入山修仙一般,一切的安静与寂寞都属于战鼓敲响的高三学子,一切的欢愉与悸动也该渐渐平息。
整个暑假,伊恬早已不只一次与自己的内心进行夜聊:学业与感情真的无法兼顾吗?维持像过去那样“心灵相交”不好吗?这种甜甜的小暧昧,符合高中如此敏感的时期。这份心动是生命中最美的梦,伊恬不舍得醒来,却又实在没有足够的信心将它握在手心,使得它总是飘飘悠悠、若即若离:
害怕大家的起哄与窃窃私语,更担心一旦深陷其中却又意外受挫后,在班里处境尴尬尚且不论,需要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进行自我疗伤,更是一种无形的负担……
一个假期的短暂分离,有些东西是不是注定在悄无声息中被改变。
战鼓敲响
挺意外地,肖老师决定在新的学年调动小组间的座位,伊恬与庄超元相隔一条走廊异组相交的“同桌”缘分算是告一段落了,两人此后只能遥遥相望,一个在教室里侧靠窗,一个靠近外侧后门。
后来还听筱苏说,肖老师在高三动员会上善意提醒过男女感情之事后,碰到了本班一位男生帮隔壁班的女朋友一起搬地理科的班级练习册,当晚两人就分别被各自的班主任约到走廊谈心……
还有校门外美容公司“爆走桃花运”的广告词不知何时被换掉了,至今仍记得分班开学时的第一眼,也是他们之间的第一眼,是暗示,也是见证。只道是花开花谢、聚散有时。
是上天的安排吧,这一事接着一事,都在帮助伊恬让心中的决绝战胜纠结——暂且放下吧
倘若你心里还在等着,待到高考铃响停笔落幕的那一刻,只要你再说一次喜欢,我一定勇敢地回应:
“我愿意!”
一但尝试放下,会不会慢慢就淡了?也许他不会等我这么久……况且,伊恬决心选择一个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高三……在校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如此这般,又凭什么让他一直等自己呢?说实在的,如果他当初心动的对象不是自己,是不是会免去许多思念与婉转,多几分相伴与甜蜜?
战鼓敲响了,自己的身体和精力也随着敲响了警钟,心知肚明啊,自己选的路孤独且又荆棘丛生,实在无法分神。心情更需要小心呵护,波澜是越少越好。思虑再三,加装上更加冷淡的外壳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还有负责吧……
从那以后,微信那个秘密园地也砌上了墙,从前的“只给他看”慢慢内缩成“私密”;将近一个星期未曾在校园碰面的两人,也回到了相识之初的垂眸躲闪和无言以对。
爱的抽离与缺失往往让人难以适应,对于女孩而言,另一种无形的陪伴与情感寄托就是追星。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当男神的照片开始出现在朋友圈封面,还有偶尔敞开的笔袋中时。对于一个不怎么熟悉娱乐圈,却又依旧默默把自己捧在手心的人来说,是一种无声的暗示,还有深入心底的疑虑与折磨。
这一点,当下的伊恬并没有意识到,只是发现他的脸上好似多了些忧郁和深沉。这么重要的转折点,两个人为何都选择了独自承受,而不尝试与对方进行一次深入交谈呢?
韶华芳菲,不知负了谁……
飞升or陨跌【上】
高三了,那个男生跻身进入班级前十。其实从文理分科第一次月考后,他就暗暗下定决心,卯足了劲,排名一点一点地从中段朝前靠。
而那个女孩,经历了那两次大起大落后,依旧总是跌宕起伏。薄弱的英语曾掉到过倒数,偏偏书写还未达到圆润的标准,是被肖老师拎出来练字的“小可怜”之一;还有历史更有过六十多的倒数记录……即使数学和地理常常能拉回些颜面,但依旧让老师们感到揪心,毕竟曾经也是一棵好苗子呢。
可伊恬并不为此感到焦虑,书桌靠着的白墙上,贴满了彩色的便利贴,有男神们的励志语录,也有自己的心路历程,其中贴在C位的是:
“有难度不代表不能把它做好,这是我一直以来相信的”
一个只能在屏幕里见到的人在采访中说过的一句话,真的可以给很多喜欢他的人带来温柔共振,伊恬就是其中之一。
仍是那般我行我素,上学的日子屈指可数。无论处在何种境地,伊恬都无比坚信,能通过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爬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她永远不会忘记!不会忘记两年前,低声下气却没讨到半点好;不会忘记两年前,真有如此绝情之人,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根拔去;不会忘记两年前,那句咄咄逼人的恶语,寒透了一个年仅15岁女孩的心……
……
那时候,虽然已经是术后两年多了,可依旧有复发的危险。母亲这次说什么都不肯用女儿的生命健康作冒险,去换取什么辉煌的未来,哪怕不再读重点中学,只要能上高中就心满意足了。
那也是女孩第一次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度过人生中第一个重要转折点。很可惜,竟是如此地不争气。
从规规矩矩的校园生活转换到家里这样自由自在的小天地:没有老师的监督,没有同伴的竞争,更无需向任何人交代。就这样,在电视剧中一点点地磨去从前积极向学的意志,在玩乐中一点点地虚度光阴,在中考倒计时渐渐逼近时焦虑不安,在夜里床榻上辗转反侧、悔恨不已。
韶华芳菲,不知负了谁
逝去的光阴不可追,却仍要一直执着于那些蹉跎的日子,失去每一次站起来的勇气,总觉得落后了就永远不可能弥补回来。如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无底的抑郁的深渊。
考前几天,都知道的,重点中学会有估题。那个女孩去了,却也没听到什么,询问要好的小伙伴,得到的回复都是“老师没讲过”。在通往回家的走廊上碰到了老师,收到的确是一句刻骨铭心的冷嘲热讽:
“现在知道回来了?课都不来听,休想得到一丁半点的提示!”
那个女孩一直感觉的到老师不喜欢自己,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喜欢:带着得意且不屑的姿态,看着自己那个不服管束、不听劝告的学生,名落孙山、一败涂地。
最打击的是,中考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同学们无不欢呼雀跃,因为学校成功估中了一道数学大题、英语作文、还有……
惊讶、心凉、自责纷纷揪住心脏,紧紧地扼住那个女孩的咽喉。究竟是何时透露的提示,已经失去了考究的必要。后来还得知,老师曾授意过同学们,不要将学校的资源透露给那些不来上学的人……
原来,在竞争面前,所有的情谊都不值一提;连同没有任何竞争利益关系的人,都会毫不心软地斩断命悬一线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什么身体原因,没有谁会怜惜;什么抑郁,没有谁会关心。到头来,终归是踽踽独行;在这个势利的社会里,终究是要靠自己。
可这些,是一个15岁的女孩,靠着自己的血和泪,悟出来的。那是多少个无尽长夜啊,闭门不出、形容枯槁,想要把自己的青春就此捏碎……好在,过来了。更幸运的是,有了ta。
……
飞升or陨跌【下】
精神记忆往往封闭在心中,ta的存在,就是不辞辛劳地捕捉傻丫头无限丰富的情感,坚强不屈地支撑起她整座回忆的大厦。
傻丫头,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个农村女孩,不似很多同龄人那般善于吵架,喜欢独来独往,因此成为小群体攻击的目标。先是忍几句辱骂,再给出一拳。即使十战九败,她依旧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