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薛显文
时间:2022-06-08 06:58:44

“那个阿南好像对你很有好感哦。你觉得他怎么样?”她们从一家店里出来,艳明突然问。“你怎么知道的呢?”思筠好奇怎么艳明也问起这个。
“唉呀,我们公司人又不多,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好几次,我在卡拉OK厅唱歌,看见他看你的眼神,谁还看不出呀!”
“我不知道,”思筠有些不好意思的含糊其辞。“而且,你知道,我是要考研的。”
“你考研不影响你拍拖啊,说不定他还会支持你考研。”
同部门的婷婷甚至常常开玩笑说,女孩子的青春那么短暂,一定要有备胎,就是候补男朋友,一个不行,还有另一个。思筠总是不以为然,“那不是玩弄别人的感情吗?万一辜负了对方怎么办?”而且她的性格也很难在没有交付真心之前跟男生坦然相处,更别说在几个男生之间周旋了。
“我怕自己还不定性,最后不能在一起辜负了他。”
“哎呀,你总是那么善良,为别人着想,女孩子的青春太宝贵了,不抓紧时间钓个金龟婿,等年龄大了,就是别人挑你,不是你挑别人了。”艳明提高了声音说道。“好了,我不跟你争了,你快抓紧钓个金龟婿吧,我到时去喝你的喜酒。”思筠笑着说。
“好呀,我好心为你着想,你倒打趣起我来了。”艳明笑着拍了一下思筠的头,两个女孩子笑闹着走远了。
 
玩笑归玩笑,思筠也并不是没动心过,阿南几乎什么都好,而且他还是本地优秀青年,跟他在一起,还是有诸多便利的。此时思筠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地“打工妹”,她似乎没有理由可以拒绝了。如果她接受了他的爱情,在这个沿海发达的城市,她就更能安稳地立足了。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一定要独立,要靠自己!”母亲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而且她还太年轻,还要考研,也许未来去北京上海读研,不能被感情所羁绊。她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又怎能停留在舒适的港湾,消磨自己的斗志?”更何况,唯有自己的努力,自己打拼来的事业才是最可靠的,爱情也许有一天渐渐褪色,自己努力得来的却永远不害怕失去。
一个傍晚,思筠在食堂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又打开自考书,开始看书。艳明跑来思筠宿舍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边说:“听说阿南同部门的晓娜对阿南很有好感,晓娜来公司一年多了,天天缠着阿南问工作上的问题。”说着,艳明诡谲地一笑,接着说:“其实,你懂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每天‘南哥’、‘南哥’地叫着,声音嗲嗲的,听得人快起鸡皮疙瘩了,你再不争取点,未来的好老公就被别人抢走了。”
思筠听到“未来的好老公”几个字,似乎没有憧憬,只有抗拒。她不能想象有一个男人走进她的生活,跟她三餐一宿,自己在他面前没有秘密,她本能地抗拒跟异性的亲密。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不粘父亲,看到父亲是紧张的,害怕的,怕他脸上的阴云密布,怕他不期而至的耳光。尽管她很会察言观色,父亲只打过她一次。
耳边又响起了母亲的话,“不能为男人放弃自己的梦想,你要好好求学,求事业,不要一辈子当个家庭主妇。不然,等老公抛弃你,就什么也没有了。”于是思筠淡然一笑,“哦,是吗?那恭喜阿南哦。”思筠是诚心诚意的为阿南高兴。
“咦,我怎么听出了话里有酸酸的味道?”艳明故意打趣思筠。阿南,真的是一个好青年,思筠也是喜欢他的,想起他的关心,心里总是暖暖的,每每不经意接触到他的眼神,心里期待又慌乱。“不是我不爱,只是我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多金又深情的青年才俊的爱情,李思筠却拒绝了,为什么呢?答案就在前后文里。
 
 
执著
 
 
一天早上,思筠从公司宿舍往办公室走去,不远处,阿南也从公司门口往思筠的方向走过来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思筠一眼,思筠心跳的厉害,但装作没看见他。阿南追上来,“思筠!”“嗯?”“下班后有空吗?我们去公司对面的咖啡馆坐坐。”“好的。”
下班后,思筠如约而至,阿南已经在咖啡厅等着了。他们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了。“你要喝什么?”阿南问。“来杯橙汁吧,喝咖啡我会失眠的。”“哦,那我来杯咖啡了。”点完饮料,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阿南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思筠更是内敛。“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阿南喝了口咖啡,鼓起勇气问道。“自从大学毕业,工作了几年,我一直在等着一个女孩出现和她携手人生,终于等到了你。初次见你,我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渐渐熟悉了,你的上进,温婉,你身上文静带着淡淡书卷味的气质都吸引着我,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思筠垂下了头,不语。其实她很想告诉他,自己很感动,阿南的确什么都好,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白马王子。但是她心有凌云志,不愿意早早的被爱情羁绊住。母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即使他现在对你好,未来也不一定对你好,有钱的男人更靠不住。还是读好书,靠自己吧!丈夫有,隔层手,还是靠自己最靠得住呀!”
思筠抬头接触到阿南期待的眼神,那眼神里饱含柔情,让人不忍拒绝。她又一次垂下头,沉默了,也许沉默是最好的拒绝。她不能把凌云之志诉之于他,因为那还只是一个梦想,八字还没一撇,而且,在她的心里,非名校不考,纵然她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但她的第一学历只是一个中专生,通过自学考上名校的研究生,实现质的飞跃,谈何容易!这个过程注定了艰难和孤独,她怕甜蜜的爱情会消磨了她的斗志。如果她接受了阿南的感情,陪着她度过这段漫长的艰难的阶段,当她真的如愿以偿,考上了研究生,飞去了北京上海,他们的感情又将何去何从呢?感情的未来存在太多变数,思筠没法给他承诺,也不忍心拖住他。
阿南看她沉默又忧伤的样子,啜了口咖啡,转移话题道,“最近工作忙吗?还顺心吗?”思筠回答说都挺好的。阿南神情里有很深的失落,他叹一口气,他的叹息声重重地敲在思筠的心上,让她心痛。咖啡厅里正播放着田震的《执着》。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
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是我无限的温柔
每次面对你的时候,不敢看你的双眸
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泪水哀愁
 
不管时空怎么转变,世界怎么改变
你的爱总在我心间,你是否明白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漂泊
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对未来的执着
 
拥抱着你,OH MYBABY
你看到我在流泪,是否爱你让我伤悲让我心碎
拥抱着你,OH MYBABY
可你知道我无法后退,纵然使我苍白憔悴
伤痕累累
 
田震的歌声沧桑深情,一字一句像极了她的心境,思筠听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哦,亲爱的人,不是我喜欢孤单,只因有一条路注定了暂时漂泊,不是我无情绝情,年轻的肩膀还扛不起太多的责任,所以会选择一人旅行。我不能为你停留,所以也不忍牵绊你。请原谅我的决绝,你的深情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在孤独的异乡,有一个男孩曾经带给我温暖。”思筠伤感的似乎像失恋了一般。两人从咖啡馆出来时,夜幕已降临,花华灯初上,一路上默默无语,到了单位院子里,互相道别。阿南目送她回到了宿舍楼下,然后才开车离去。
后来,阿南再见到思筠依然是脉脉含情的凝望着她,只是没有再提想和她在一起的话。思筠依然是一边上班,一边自学,偶尔逛街运动的生活。
思筠后来跟艳明聊起跟阿南去咖啡厅的事,艳明得知思筠婉拒了阿南,气的她恨铁不成钢的骂她,“唉,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人家千方百计去钓金龟婿,你倒好,那么好的男人,又有钱,喜欢你,你却不接受。”
“他的确很好,可是我还太年轻,充满了不确定性,听说他是想要结婚生小孩了,但万一我跟他在一起几年我依然不想结婚,要去远方追逐我的梦想,岂不耽误了人家?”
“唉,你总是替别人着想,女孩子的青春太短暂,而好男人不多,你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艳明叹了一口气说道。艳明是那种女孩子,有点实际的小精明,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很坦率,没有思筠那么理想化。思筠感激她的好言相劝,但年轻的她一意孤行,想好了不会回头。她的心还不在结婚生子成立小家庭上,所以跟阿南在一起,会有很强的负罪感。
“你可以先考研,让他等你几年啊,如果你真的考上了,却不喜欢他了,那是你们缘尽了,你也不用有负罪感。要是你依然在乎他,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不会像你这样的。我要找个男朋友供我读研,不要让自己那么辛苦。”
“找个男朋友供我读研?”思筠想都不敢想,从小她就被灌输,不能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东西,凡是自己想要的都要靠自己努力得来。“自靠自,不误事。”“万事不求人。”“不要倚靠别人。”这些都是奶奶和母亲挂在嘴边的话。而且她也怕承担的感情债太多,以致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也怕未来有太多变数,最终耽误和辜负了别人。在思筠眼中,恋爱都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唯有自己已经有了结婚的心理准备,自己能暂时放下追逐梦想的脚步为对方停留,去组建一个家庭,生儿育女,才会去考虑是否跟对方开始感情。
“你真的不在乎阿南吗?像他那样的男人,自身条件不错,多金有才,家有别墅,去追一个女孩子真的太容易了,不说追,就是对他芳心暗许,明争暗抢的女孩也不少,好男人不多,机会总是转瞬即逝,到时你可别后悔啊!”艳明就像思筠的爱情顾问,她总是分析的那么有理,几乎让人难以反驳。
但是,思筠就是思筠,即使所有的女孩子都能被阿南的爱情攻势所俘获,唯独她不为所动。至于家有别墅,就更不值一提,她的人生还很长,也许有一天靠自己就能拥有带游泳池的别墅。会后悔吗?思筠默默地摇了摇头,如果她不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早早结婚了,那是不是也会后悔?思筠只知道要追随自己的内心,而不是世俗的好坏标准。
思筠曾经很喜欢汪国真的诗,其中有一首《热爱生命》,里面有这样的句子。“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这几首诗总是萦绕在耳边,周围的人们不懂自己的选择,但却能在这首诗里找到共鸣。
“有一点我真的很佩服你,虽然你从小家里不富裕,后来更是因为家里做生意欠下巨额债务放弃了上最好高中的机会,但似乎你从不会因为钱而做一件事,因为钱而放弃自己的初衷。”艳明看思筠依旧不能被她说动,由衷地感动了。“这一点很多女孩子都做不到,包括我。我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去苦苦追寻理想了,我要找个男朋友,结婚后他供我读研。”
“懂我者莫如你,虽然,我们的抉择不一样,但你依然是懂我的。谢谢你,艳明,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真的说服不了自己,真的不能,不是阿南不好,也不是我不爱他,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过早被感情牵绊,也怕我给不了阿南一个肯定的未来。我想,我不是他结婚的最好选择,所以,我只有祝福他。”
后来的日子,思筠在饭堂见到阿南,两人依然默默无语,阿南显得很忧郁,憔悴了很多,他定定地看着思筠,眼里有种看不懂她的绝望,又有种不忍放弃的难过。思筠把目光调开来,他的眼神和憔悴的模样让她很难过,甚至有点心疼。但是也许长痛不如短痛,思筠既然下了决心,就不能再藕断丝连了,不然对阿南的伤害更深,既然不能爱他,总是希望他过得好。
吃完饭回宿舍时,思筠拿出手机,准备调午休的闹钟,却看到了阿南发过来的信息,“思筠,我想问你,你爱我吗?为什么我觉得你是爱我的,可是你却不愿意我走进你的生活呢?”
思筠看了信息,心里没来由地疼了一下,她吃力地回复:“我是爱你的,尤其是在异地他乡,你给了我如此温暖的感觉。可是,我不能爱你,我近几年都不会考虑结婚,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结婚,怕辜负了你。”
思筠的回复让阿南沉默了,“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结婚”这几个字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敲的很疼,他的心跌到了谷底,这么多年唯一让他心动的女子,却告诉他,她也许一辈子不结婚!从她的眼睛里,他分明看到有不舍,有难过,有偶遇的惊喜,为什么她就是要拒绝自己呢?阿南没办法说服自己,痛苦得像只困兽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中午大家都回宿舍休息了,阿南每天中午就在办公室小憩一会。
一中午就是在踱来踱去,直到同事们陆续来办公室上班了。泡上一杯绿茶,想让自己清醒一下,阿南望着杯子里的被沸水冲泡开舒展的绿叶子发呆,随之冲泡出的一股茶叶的清香,依稀能闻到那是带点点苦味的清香,越发衬得这香味沁人心脾。阿南啜了一口,茶也的清香缓缓入了唇齿间,直至胃里。在水汽朦胧中,依稀可见思筠明媚嫣然的笑脸。强打起精神来,让工作的忙碌冲淡这毫无指望的思念吧!
晓娜也来了办公室,随着高跟鞋的叮叮咚咚,一阵刺鼻的香水味也漂了过来,晓娜是本地人,却不似本地女孩的性格内敛,倒是开朗豪放。“哟,南哥,怎么看着茶杯发呆呢?我正有工作事情要请教你了,你就别发呆了,帮我看看。”阿南有些不悦,眉毛低压着拧到了一起,不过,既然是工作上的事,不能带着情绪,只能认真给她解答。
下班了,思筠走出办公室,坐电梯到一楼梯口,就看见阿南靠在电梯旁边的墙上思考着什么。一见到思筠,他又默默地跟在思筠后面,思筠忍不住问他,“你有事吗?”阿南说,“我们去旁边的公园走一走,行吗?”思筠于是随他来到了旁边的小公园。
“思筠,你说你一辈子不结婚,那我也陪你好吗?也许哪天你就改变主意了。”阿南突然问。“你这么说是不可能的,你家里不会同意的。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开广东去外地继续求学,我真的不能给你承诺,很感谢你的爱。你可以找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女人结婚,但是,我真的怕我会辜负你。”
公园里草丛里的音箱正播放着一首歌,恰如阿南的心情。
 
再见了最爱的人弥漫的烟雾中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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