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薛显文
时间:2022-06-08 06:58:44

藕断丝连,明知不可能在一起,依然电话联系着。思筠似乎是靠着着着残存的温情麻痹着自己,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这无言的结局里蹉跎自己。生活还要继续,没有人能帮你,把自己从深渊里□□的唯有自己。母亲的唉声叹气,父亲的长吁短叹,一切都让思筠压抑,想要逃,却无处可逃。
几天来没有了倚天的电话。思筠想着,这样也好,迟早要断,长痛不如短痛,彻底分开再无联系的那一天快点到来吧。思筠强迫自己去适应没有倚天的日子,但往事历历在目,总是触景生情,听到情歌就会伤感落泪。曾经两人是如此的甜蜜,倚天怎么说放下就放下了呢?为什么两人的感情终究敌不过一份安稳的体制内的工作呢?倚天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还是爱的不够深?还是迫于家人的压力?这些问题在脑袋里纠缠不休,没有答案。
日子是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突然有一天,手机上显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倚天又打电话过来了,一阵短暂的欣喜过后,是残酷的现实。不能在一起,为何还要纠缠不休?就像无言的结局里的歌词:“分手时候说分手,请不要说难忘记。”但思筠忍不住还是接了,倚天告诉思筠他大伯给他安排了邮政储蓄银行的工作,看来读经济学,就是为安排这个工作做铺垫的,在旁人看来这个专业不好就业,不实际,但对于有背景的人就是有用的,有一纸学历证明就进了体制内。但那又如何呢?
“恭喜你啊,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思筠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别这么阴阳怪气跟我说话好吗?我这不是有好消息跟你分享吗?”
“对你而言是好消息,对我而言,你越春风得意,越衬托出我的失落。”思筠叹了口气。
“你如果考上研究生到T市来,大伯也许会答应我们在一起。”倚天试探地说。
“也许会答应我们在一起?我再也不要这种所谓的空头支票了,到时我离乡背井去了你那儿,又是一句不现实把我们打回原形。再说,我要考研不会考T市的,我要考北京上海的,有文化底蕴的城市。”思筠恨恨地说。“我跟你在一起时,曾经有公司内部论坛的男同事约我出去玩,但我拒绝了,即使那时候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既然跟你在一起了,我就不能负你,曹操的那句名言对于我来说,要反过来用,‘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那时我也相信我们的爱坚不可摧,谁知道爱情真的薄如蝉翼,脆弱不堪。爱情终究是不如面包可靠。面包尚可充饥,爱情没了,把人的心都掏空了。我想问你,你真的爱过我吗?还是只是那时你刚跟你女朋友分手了,所以跟我在一起证明你是有魅力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才回一句暗哑的“对不起”。其实追究爱与不爱又有何意义?“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父母怕我被你拖着,年龄更大了,更耽误了终身大事。从此,我们再无牵挂。”思筠不等他回话,便挂了电话。至此,思筠依然不了解倚天是怎么样一个人。
小时候,一直有一个问题萦绕在思筠脑海里很长时间,那就是为什么每个人只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而无法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如果此刻,自己有特异功能,能看穿倚天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就好了。但知道了又怎么样?也许思筠依然无法说服自己,所谓的“不现实”其实是不够爱!即使一年多的相处,两人经常说着热烈的情话,相拥而卧,肌肤相亲,思筠其实并不太了解倚天是怎样一个人,总觉得有一层隔膜,但这层隔膜却被倚天的情话遮盖了。
一天,在q上偶遇了中专时同一宿舍的室友邱蕾,她是她们班的女班长,互相聊起近况,得知邱蕾嫁给了公司的副总。思筠跟她说了跟倚天的感情经历和分手的原因,自我安慰地说所幸倚天不是因为背叛自己而分开,不然她所受的伤害更大。邱蕾回复说:“其实这也是一种背叛,倚天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找老公有担当很重要,我老公为了跟我结婚婚前买的房子,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在这个房价畸高的年代,只为了给我足够的安全感。你不要再想他了,要及时止损,岁月经不起蹉跎啊!以后你要放亮眼睛,好男人还是有的。”
邱蕾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思筠原本是个理性的女孩子,但在跟倚天的感情里,她却不那么理性了,患得患失,一向骄傲的她不再把自己当公主,却把自己当圣母,以为她不介意物质条件就可以赢得爱情,熟料人家反而以“不现实”要分手。往往是把自己当公主的女孩能拥有爱情,把自己当圣母的女孩却输的很惨。是时候要跟他彻底说再见了,尽管心疼万分,一个不够爱自己的男人,自己没有必要再继续因为他蹉跎岁月!
为了彻底跟这段感情告别,思筠换了手机号码,回到宿舍,发现倚天还有一些衣服在这里。看见那件藏青色的衬衣,说是某品牌的,质地优良,摸上去细腻柔软,颜色也好看,回味着倚天穿着它的样子,很是帅气。泪水不争气地扑簌簌往下掉,一点一滴打在衬衣上,它的主人可曾知道她如此地思念着他?即使再思念,也要把自己从相思的泥淖里抽出来,唯有自己才能把自己从深渊里拯救出来,谁也帮不了我。虽然要彻底断了,心好象被撕裂一样的痛苦。习惯了有倚天相依相偎,如今又是孤身一人了。
爱情也没了,考研也搁浅了很久了,曾经那个豪气冲天的女孩似乎变了一个人。同事们陆陆续续也知道了思筠分手的消息。不知不觉,思筠竟成了传说中的剩女,她已芳龄二八了,二十八岁了。马上就是而立之年了,事业学业爱情都无建树,自己何以蹉跎至此?打开网络,铺天盖地的关于剩女的各种新闻。“广东一名女孩过年不回家,出去旅游,因为害怕接受已婚人士的利是,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突然跳出来的这则新闻直戳到思筠心里去。
是啊,转眼就要过年了,年关难过啊!一过年,自己又长了一岁,芳龄易逝,知音却难觅,害怕面对父母的满面愁容,和亲友们有心无心的盘问。以前刚来广东时,年纪尚小,过完年上班能收到好多利是,很是开心,而今年龄大了,派利是还不够资格,广东习俗是已婚人士给未婚人士派利是,而不论年龄的,自己老大不嫁再接受利是又觉得不好意思,面上无光,很是尴尬。想到这个,思筠真是很害怕过年。
 
 
 
作者有话要说:
网恋如同一场幻影,一切回到原点。
 
 
想有个小房子
 
 
无论日子有多难过,都得继续。地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失恋而停止运转。唯有自己才能把自己从深渊里□□,然后朝积极的方向移动步伐,哪怕是一小步。自己工作了好多年也稍有积蓄了,“不如买个房吧”,思筠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思筠周围很少女孩子自己一个人买房,大多数都是男朋友或老公自己一个人买房,或者跟男朋友或老公一起买,营造一个幸福的小家庭。房子可以保值增值,也是一个人的栖身之所。虽然思筠的所有积蓄也只够付一套小公寓的首期,余下的需要每个月来还月供。爱情是那么薄如蝉翼,脆弱不堪,而房子却是实实在在的,永远矗立在那里,不离不弃。男人也许不如房子可靠。古人有云,无恒产者无恒心,有个房子,它会带给自己踏实的感觉,爱情是那么可遇不可求,假如此生真的遇不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有个房子也算有个自己的家。
说干就干,想着房子带给自己的温馨踏实,思筠空空的心突然有了生气。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自己一个人买房,是有点难,买二手房很怕遇到骗子,买新房又怕买到烂尾楼,这些都有可能让自己血本无归,一夜回到解放前。但有点挑战,才能让人焕发生机,才能让人从颓唐的生活里走出来。思筠一开始想买个二手房,因为她又要上班,又不懂装修,买装修材料都够折腾她的,一想就头大了。于是她周末去公司附近的房产中介看了下,说明了她的需求,想买一套面积不大的小房子,一室一厅或小两居室,格局采光地段不错的房子。李嘉诚说过,房子最重要的是地段,地段决定了房子的价值。
没多久,中介就不停地给思筠来电话了。约思筠去看房。一开始,思筠觉得还挺新奇的,可以欣赏各种各样的小区环境和房子。看了几家房子后,思筠有些泄气了,有些房子格局不好,一房一厅的,厅就是个长条形的,一点也不周正,采光也不好。要不就是小区太旧,一进小区门口,感觉外墙斑驳陆离,颜色暗黑,小区里各种电线交织飞扬在上空,一看就心情不好了。后来看了一套房,两房一厅的,布局方正,那天刚好天气晴朗,阳光暖洋洋地挥洒进来,阳台,客厅,还有一个房间的角落都被映成了金色。思筠一看就喜欢了,可是这个房子证没过五年,要交好几万的税,当时政府出台政策打击炒房,没过五年就交易的房子要交20%的税。而且这套房子地段也很好,几个大超市,学校都在附近,所以价格也高,算下来,思筠把所有积蓄交了首付,还要供二十五年,每个月要花掉工资收入的一半来月供,想起来真有点害怕,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房奴了!思筠想要有套房子的安全感,但不能让这安全感带来的经济压力禁锢了人生的其他可能。这么沉重的压力,以后就不敢有任何人生的大计划了,只怕买一件衣服都是奢侈。权衡了很久,最终忍痛割爱了。烈日炎炎下跑来跑去看房子,思筠觉得有些厌倦了。新一些的二手房都要课比较重的税,思筠决定还是看看新房。
在D市,思筠还有一个老同学阿全。学生时代,思筠唯一记得他的是,他有一头卷曲的头发,有些特别,他经常坐在最后一排,吹着笛子,谈不上悠扬悦耳,但也能成曲调。他得知思筠分手了,突然对思筠热络起来。思筠跟他说买房子的事,他觉得不错。于是思筠在网上搜索,带装修的小公寓,突然搜到了一条即将开盘的楼盘信息,小户型,“宜商宜住”这四个字打动了思筠,宜商就是好出租,好办公,地段好。而且还包装修。那是流行一句话叫,如果你爱一个人,让他去装修,如果你恨一个人,让他去装修。思筠想着自己一个人,买个带装修的比较省事,想着收房的时候,就是可以拎包入住的现房了,想想都挺温馨的。
到了楼盘开盘的前一天,于是思筠打电话给阿全,阿全是做园林绿化工程的,让他跟她一起去看房,可以给个参考意见。阿全满口答应了。第二天,阿全就开车到了思筠宿舍楼下,两人一起开车去了楼盘。阿全还准备了指南针和钢尺。思筠笑着说了一句,“你真细心,我都没想到要带这些呢!”阿全说“这些是基本工具,到时用得上的。”
到了售楼处,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思筠发现,原来买房真如菜市场一样热闹,甚至更有甚之,随时有哄抢的架势。他们去得有点晚,很多人已经在售楼处签合同了。有人一买就是几套或十几二十套。在有钱人眼里,买套房子真的跟买棵白菜一样简单。一不小心就被人踩到脚,或踩到了别人。阿全自然地拉住了思筠的手,护着她不被人群挤到。思筠愣了一下,但也没挣脱,那种情势之下,也只能任由他拉着。
阿全护着思筠从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先去看样板房,样板房装修得很漂亮,整个楼盘都是小复式,样板房布置得精致优雅,门口挂着珠帘,分帘而入,映入眼帘是贴了灰色印花的墙布的墙壁,挑空的客厅,大约有差不多四米,明亮的落地玻璃,房间分上下两层,底下一层是厨房和浴室洗手间,上面一层是两个卧室,一个卧室还带一个小书房,上面那层较低,差不多两米,有点像阁楼,但是比阁楼精致温馨,不太适合高个子住,但思筠一眼就喜欢这个房子了。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小小的家,已经足够了。“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温馨,雅致,时尚,思筠心动了。
于是两人回到售楼处,仔细看了售楼大厅呈放的五证,“土地许可证,预售许可证”等等,看这些证件是否齐全是很重要的一步。如果没有这些证件,也许因为开发商不合规不合法到时很难办下房产证。然后准备选户型交定金了。思筠选了三楼的首层面积40平米,买一层送一层,所谓买一层送一层,就是楼上有点像阁楼的两个小房间不再算面积。四十平米总价约三十万,思筠首付五成,剩下的分十年来供。思筠单位有住房公积金,利率要低一些。就这样,带着一些冲动,一些紧张,一些憧憬,思筠就交了两万定金。大约十来天后,思筠就要签署正式的购房合同。这可是迄今思筠签的最大金额的合同了,心里有种忐忑又神圣的感觉。因为是预售制度,也有些担心房子会烂尾,但对未来的憧憬战胜了这些恐惧。签了厚厚一大堆合同,其实都没顾得上仔细看那些条条框框,按手印按了几十个,从此就成为了房奴中的一员了。
买房后的日子,一时还不太适应,每个月供房后收入锐减,战战兢兢,连个快餐都不敢叫,衣服也不敢买,出门打个的都要犹豫半天,从此过上了极简的环保生活。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是有房一族了,有个属于自己栖身的不大的地方了,心里总是暖暖的。“房子永远忠诚于我,不会背叛我。”思筠想着,心里充满了小小的幸福感。
 
阿全自从陪同思筠买房之后,后来也时常来约她出去,时常打电话给她嘘寒问暖,但是思筠心里是波澜不惊的,阿全的性格也是温温的,淡淡的,记忆中学生时代他就是这个性格。思筠没感觉到他在追她,但似乎又比普通同学更进一层。阿全心里是有顾虑的,他并不太知道思筠刚经历了一段感情,只是在他心里,思筠就是班上心高气傲的才女,其他的他了解不多,但依他的性格,他也不好询问,他也怕如果追求不成,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于是一直不咸不淡地相处着。而思筠刚全身心地投入了一段感情却又戛然而止,一方面是世俗压力的无形压力,一方面是自己的心如止水,似乎都没有爱的勇气和能力了。更何况不温不火的阿全更是从来没走进过她的心。
闲来无事的时候,思筠便听听歌解闷,一天听到□□的《梅花引》,立刻为之惊艳。唱梅花的歌,《红梅赞》已是经典,“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词曲都很经典唯美。但□□的这首《梅花引》却独辟蹊径,把梅花的如世外高人般的隐士风格唱了出来“一束梅花踏雪来,悬崖上独自开。”“谁是我知音,谁解我情怀?”思筠一听,就被这首歌的意境所吸引了。这首歌有点类似红楼梦里林黛玉的《问菊》,“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思筠听了,不胜惆怅,知音难觅,唉!
以前不考虑感情的时候,感觉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有次跟同事捷参加了一个英语培训班,下课的时候,捷的同学浩在外面等着捷,思筠也跟着一起同行。三人聊了几句,直到回到了公司宿舍。没过几天,捷跟思筠说,“我那个同学浩怎么样啊?”思筠觉得很奇怪,因为那天下课已是傍晚,思筠近视,压根儿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只记得个子挺高,身材挺壮实的,皮肤黝黑,性格似乎憨厚沉稳,就这些印象了。捷笑呵呵地说,“我同学对你一见钟情了,非要我来问你。”思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接茬,然后也没有然后了。从十几岁念中专到成为所谓剩女,追求者众多,思筠从未打开心扉,而今,周围的适龄男生也基本结婚了,感情真的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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