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看到这个样子夏蕊凝,身子不停地发着颤,呼吸声也随之加剧,一张小脸蓦地煞白,可把裴谨轩给吓坏了。
他紧紧地握着阮梦的手,不断地安抚着恐慌的阮梦。
这一幕刺痛了夏蕊凝的心,她的妒忌心开始发酵,开始不停地大笑,仿若地狱爬出的鬼魅。
“裴谨轩,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不肯跟我订婚,我怎么可能跟梁斐舟这个疯子达成协议,我又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裴谨轩冷冷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已经有了想守护一生的人,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不得在场任何一个人。”
夏蕊凝很不爽,凭什么所有人都指责她,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裴谨轩,你知不知道,阮梦被送去梁斐舟房间的那天晚上,我被十几个流浪汉撕扯着,那种滋味我真想让你呵护在手心的阮梦也尝尝。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是什么感觉,你以为我想活着吗,每次看到自己这幅肮脏的躯体,我都想杀了自己。”
裴谨轩见她越说越激动,不详的预感升腾,“夏蕊凝,你到底要干嘛?”
她牵着嘴角,微抬眸,“不干嘛,就是想跟你们玉石俱焚,咱们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她便开始朝地上泼洒桶里的汽油,‘咔哒’一声,打火机被点燃,夏蕊凝奋力将它甩出,地面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阮梦在火中清晰的看见了夏蕊凝笑得变形扭曲的脸,她的笑声像是魔音缭绕,让人听着十分不适。
阮梦被烟雾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胸口也剧烈地起伏,好似胸腔跳动着的心脏要被这一声声咳嗽给咳出来。
梁斐舟和裴谨轩都急忙扶着她往外跑,好在梁斐舟趁着夏蕊凝跟裴谨轩讲话的空隙拨通了110,三人才得以逃过一劫。
医院走廊外,裴谨轩紧张的来回踱步,梁斐舟看着他走来走去都快睡着了,轻哂了声,“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不就呛了点烟嘛,这会儿打完点滴就没事了,你这走得我头晕。”
裴谨轩被他这话弄得有些不悦,“头晕就滚,谁让你坐在这的。”
梁斐舟抬起眸,嗤笑道:“这你就不地道了吧,这人好歹也是我跟你一起带出来的,现在赶我走,你觉得合适嘛?”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跟你称兄道弟,一码归一码。”
裴谨轩眼中带着些许怒火,他正拼命压抑着这股怒火,以免冲破枷锁。
“咱们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面对面好好交流过吧,我知道你一直怪我和我妈破坏你原本幸福的家庭。相反,我也恨你的父亲破坏了我的家庭,所以我誓死都要夺取你们裴家的家产。但是事实真是如此吗?我的弟弟,我门都错了。”
梁斐舟疲惫地走出了医院,这几年支撑他活下去的两件事就是夺取裴家家产和那个远在国外的女人,但是此刻他才发现他连个精神支柱都分崩离析了。
这几年他一直怪错了人,他以为自己的父母会分开都是因为裴弘,殊不知是自己的父亲早已失去对母亲的忠诚。
他自嘲的笑了下,随即点燃了一根烟,他想去找他日思夜想已久的人,他真的很久没有亲眼看到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洗白了,梁斐舟洗白了自己,呜呜呜……
迟到已久的道歉
三月里,如沐春风,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那些不美好的人和事都跟随着寒冬消散了。
袁弘难得打电话招呼裴谨轩周日晚上带着阮梦回家吃饭,裴谨轩知道他这说一不二的父亲是认可了这个儿媳。
阮梦很疑惑,今天一天裴谨轩都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奇怪。
两人进了家便利店,点了些关东煮,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春光明媚,阵阵微风袭来,阮梦微眯着眼抬头看着天空。
今天的天空万里无云,就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再无半点不开心。
裴谨轩见阮梦看着天空愣神,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她白皙的脸蛋,“在想什么呢?”
阮梦轻笑着,脸颊那两个大大的酒窝很好看,“我在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说如果一开始我没有主动跟你告白,你会不会就跟夏蕊凝订婚了?”
裴谨轩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说话却很温柔,“傻瓜,这个假设不成立。”
阮梦听到这个回答明显不满意,他的回答太过于含糊,又追问道:“不嘛,现在这个假设成立,你就告诉我嘛,不然我们就短暂地绝交十分钟。”
裴谨轩被阮梦逗笑了,她嘟囔着嘴,双手叉腰,可爱得紧,“好,我说。就算你一开始没有主动追求我,我也不可能跟她订婚的,这几年的时间早已消磨殆尽了我对她的感情,准确来说,我对她从来都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仅仅只是哥哥照顾妹妹而已。”
这些天来,阮梦从来没有主动跟裴谨轩聊过他跟夏蕊凝之前的事,她不敢撕开这道结了痂的伤口。
以至于这么久以来,她还是不停地自我怀疑,她不懂裴谨轩为什么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关东煮,贝齿轻咬着下唇,粉嫩的唇沁出一抹深色。
这时,便利店响起了一声甜美的‘欢迎光临’,阮梦抬眸看了过去。
走进店的是一对情侣,身着校服,大概是背着家长偷偷出来约会的。
女生低着嗓音跟男生说:“我想吃甜筒,好不好嘛?”
男生伸出右手轻弹了下女生的脑门,一脸严肃道:“不准,特殊时期不能碰这些东西,听话。”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不禁感叹,小孩子的心思就是纯粹,没有算计,就是单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所以就在一起了。
她和裴谨轩能走到今天属实来之不易,一路上磕磕绊绊,但好在一回头看到的人还是当初那人。
她笑了声,裴谨轩看阮梦笑得灿烂,也无心吃关东煮,“你笑什么呢?”
“我在看人家早恋呢,真是羡慕这些年纪虽小但却敢于追爱的人。”
裴谨轩皱了皱眉头,“你这是教坏好学生啊,他们这个年纪没有能力对另一边负责,即便在一起,最后基本都是以分手收场。”
阮梦被裴谨轩明目张胆的拆台,顿时脾气上来了,恼火道:“我不要跟你说话了,总是拆我台,咱俩又不是辩论赛。”
裴谨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讨好道:“梦梦,我下次保证不拆你台了,原谅我好不好?”
她就这么冷哼了几声,显然很吃裴谨轩这一套,“好吧,懒得跟狗计较。”
被阮梦比喻成狗的裴谨轩,不敢表现出半分不快,只能由着她,真就是妥妥的老婆奴。
……
南城监狱里,夏蕊凝浑身是伤,待在这的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是炼狱,让她没了活下去的意志。
在这个地方,不管曾经多不可一世的人,都会被磨去一身傲骨,毕竟虎落平阳被犬欺。
夏蕊凝算得上是惨绝人寰,刚进来没几天,她的脸就被人给划花了,原本白净的脸上嵌着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如同破碎的瓷娃娃。
监狱里的人都厌恶她,说她长着一张魅惑人心的脸,是狐狸精转世,这样的话渐渐地就在监狱里传开了,人人都对她动辄打骂。
她的双眸空洞无神,再无当初的光,呆呆地望着那扇铁门,日复一日。
似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夏蕊凝拜托狱警给阮梦打去了电话,她想在临了之际真诚的跟阮梦说一声抱歉。
狱警见她真诚的样子,心软应下了她的要求。
“喂,你好,请问是阮梦小姐吗?”
阮梦很是不解,但还是态度温和,“嗯,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南城监狱的狱警,受夏蕊凝之托给你打了这通电话,她想见你一面。”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裴瑾轩安静的听着她讲电话,手却极为不老实,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青葱郁白,软若无骨。
手指上的嫩肉手感很不错,裴瑾轩十分喜欢捏她的手指。
阮梦放下手机后,便一直蹙着眉,神情不太自然,心里头却十分纠结自己该不该去见夏蕊凝一面。
裴谨轩揉了揉她的发顶,“刚刚打电话给你的是谁啊?怎么聊了这一会,脸就变成苦瓜了。”
阮梦吐了一口浊气,整张脸耷拉了下来,哀声叹气道:“南城监狱的狱警,他说夏蕊凝想见我一面。”
“那你想见吗?”
她那皱着的眉头又紧了紧,抓了下她那头乌黑的秀发,“我也不知道啊,就还挺纠结的。”
裴谨轩勾了勾唇角,一把搂过她,低哑着声,“想去就去吧,我陪着你。”
因为夏蕊凝说只想见阮梦,所以裴谨轩等在探视室外,阮梦坐在探视室里,这里太过于安静,阮梦有点不太习惯。
没一会儿,夏蕊凝被带进来了,阮梦大为震惊,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容貌尽毁、身体佝偻的女人是夏蕊凝。
阮梦还记得初次见她时,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坐在了阮梦的对面,明明几秒就能走过来的路,她却偏偏用了很久的时间。
夏蕊凝沙哑着说话,“阮梦,今天见你是想跟你说声抱歉,这个对不起我欠你很久,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只希望你和裴谨轩好好珍惜彼此。”
阮梦缓缓回应。“我之所以过来,是出于好奇心,我想看看你在这是不是知错悔改了。”
夏蕊凝落下两行清泪,哽咽道:“在这里,我反思了很多,被所有欺负殴打的时候,我没有流一滴泪,击败我的是狱警告诉我母亲的死讯,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应该能够安享晚年吧。”
阮梦凝视着她,并未出声打断她的话,静静的当着一个聆听者,她很同情现在的夏蕊凝,她就像自甘堕落在凡间的仙子,原本高贵优雅,却因一念之错毁了所有。
夏蕊凝吸了吸鼻子,啜泣道:“对你铸下的错,恐怕要下辈子才能还了吧,除了跟你道歉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你能不能每年清明的时候,替我去给我妈扫墓,我没脸去见她,都是因为我这个不孝女,不然她怎么会早早离世。”
阮梦深呼吸了下,轻咬了唇,松口道:“我答应你。”
后来,她不知道夏蕊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脑海里都是那个可怜女人低三下四祈求自己的画面。
她缓慢地退出了探视室,走到裴谨轩面前时,身体像被抽干一样,双腿一软,要不是裴谨轩反应够快,她整个人都要摔倒在地了。
裴谨轩一脸担忧,“梦梦,你怎么了?是不是夏蕊凝对你说了什么过激的话?”
阮梦闭着双眸,轻轻摇了摇头,“她没说难听的话,她只是拜托我每年清明去给阿姨扫墓。”
裴谨轩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她在里面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她轻嗯了声,“她变了很多,而且她在里面经常受欺负,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两人踏着晚霞漫步在路边,今天的晚霞格外红,像是染上了鲜血,触目惊心。
阮梦心跳得很快,她预感今天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果不其然,两人刚离开监狱没多久,就接到了狱警的电话,说是夏蕊凝没了。
阮梦早该有所察觉的,明明才被判了三年的夏蕊凝为何把给至亲之人扫墓这等大事交付给自己。
她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破败不堪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她到那时候了,今天这是在交代后事。
“裴谨轩”阮梦轻轻地唤他,眼眶湿润,“你说,人死后会去哪?”
裴谨轩倒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朝前面走去,“不知道,也许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吧。”
阮梦不怎么认为,“我觉得人死后会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完成他在人世间未曾完成的遗憾。”
大抵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裴谨轩觉得她从监狱探视出来后就变得多愁善感了些,“梦梦,一切都在冥冥注定之中,很多事我们无法预料,更无法改变。”
“裴谨轩,你说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吗?”
裴谨轩被她这问题给气笑了,捏了捏她的脸,“笨蛋,你这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的。”
“可是你不是说世上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吗?”
裴谨轩这下彻底反应过来了,他这是被小姑娘给套路了,“嗯,但是除了这件事是例外。”
阮梦算是听出来了,这个人是个双标狗。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上一章梁斐舟洗白了自己,所以这章把夏蕊凝写挂了,毕竟事事不可能都美好,有人欢喜定也有人悲痛!
牛奶在这祝各位都能如愿以偿!!!
见家长
监狱按照流程处理好了夏蕊凝的后事以后,便通知阮梦领走她的骨灰。
阮梦想夏蕊凝大概在另一个地方也想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吧,她将夏蕊凝的骨灰安置在了夏母的坟旁。
她对着夏蕊凝墓前的照片喃喃道:“希望你在那边能够完成你所有的遗憾吧,不要再拖着疲惫了。”
阮梦将鲜花这些摆好后便随着裴谨轩离开了墓园,她倚在裴谨轩的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那是她的归属。
墓碑上,照片里的夏蕊凝很漂亮,那自信张扬的笑容又重现了,夏蕊凝临死之际应该很感激阮梦吧,即便自己对她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到最后,阮梦却没有一句责怪。
两人走在繁华的街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家大型商场,巨大的LED屏幕上播放着各大奢侈品的广告。
裴谨轩牵着她走了进去,“梦梦,我们挑点成色不错的盘核桃吧。”
阮梦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试探性问他,“你刚刚是说要买盘核桃吗?”
裴谨轩皱了下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无奈地笑着,“嗯,你这魂都快飞到太空去了,一点都不认真听我跟你说话。”
阮梦笑着吐了下舌头,样子十分俏皮,“哎呀,你干嘛买这个?难不成你想提前适应老年生活?”
“你这是在嫌弃我?”
阮梦倒不掩饰,直接明了摊牌了,“你确实年纪大了点,有这种想法也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