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桇点头说是的。
“我听说，隔壁那位编剧特别讨厌演技不好的人，说话也没有轻重。”安临温和的提建议，“要不等会儿吃完饭，我先帮你预习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看剧本，不知道角色难不难，姜桇婉拒，“还是不麻烦了，等会儿结束不知道几点。”
“那等吃完饭再说吧。”
“嗯。”
第46章 46
乔乐坐在边上，离导演他们中间空了好几个座位，姜桇一进门就看见她，想也没想就在她旁边落座。制片姐姐见到后面进来的安临，忙跟他招手，拍了拍旁边特意给他空出来的座位。
视线跟着姜桇进来的安临，只犹豫了一瞬，就挂上笑往制片那里走去。
他们还没进来时，陆导还聊了关于姜桇去非一剧组的事儿。乔乐是在场唯一一个和非一合作过并且见过他本人的人，她倒是不觉得奇怪，转头调侃姜桇，“为爱救场呢？”
全剧组都知道姜桇是非一的粉丝，姜桇也以为她在说这个，于是笑着回，“刚好有空。”
乔乐笑笑，没说破，接话说，“有时间我去探你班。”
“还不确定他们剧组会不会收我。”
乔乐皱眉，凡尔赛呢？于是捏了她一下，“他敢不收吗？”
姜桇一躲，还以为她在夸自己演技好，腼腆一笑，谦虚的没接话。
安临社交能力好，牢牢的把握住了几个导演和制片的注意力，姜桇这边就得以安安静静的吃饭，免去了很多客套。
中途安临去了趟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有人从隔间出来，他瞟了一眼镜子，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裴跃？”
裴跃被连续的局折腾得有些疲惫，听见声音，轻飘飘的看了安临一眼，“嗯，你好。”
“在这边拍戏？”
“嗯。”
看出他状态不好，一身酒气，加上他之前在剧组跟姜桇攀关系的表现，安临自然就联想到他为了有资源给人在酒桌上低身下气装孙子的样子，于是开口说，“再怎么需要人脉，也不能太折腾自己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安临理了理衣领，似真似假的关心，“你看看你的黑眼圈，眼睛状态不好的话，很影响拍摄的，小心最后得不偿失。”
闻言裴跃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擦干手，边回，“嗯，谢谢关心啊。”
安临咳了咳，“应该的。”
等他出去之后，裴跃才收了假笑，捏了捏眉头。
因为姜桇明天还有事儿，陆导就先放她走了。
乔乐也找了个说辞跟在她后面出来，送她回了酒店。
等她进了门，一直跟着他们的人也收了工，虽然没拍到更刺激的画面有些可惜，但拍到姜桇和安临一起出入酒店的画面也足够爆一波了。
翌日。
闹钟响了半个小时，姜桇才起来，手边还放着平板，被她用来看剧本看到凌晨四点，已经没电了。
本来还想好好化个妆，打扮一下自己，给新剧组和非一留下一个好印象，结果她起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把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描个眉涂上口红就往外跑。
小骁在早早就在前台等着，准备带她和另外几个配角一起过去。
车门一关，一个小男生就认出了姜桇，跟她搭话，“你是那个演孙妙妙的演员！是不是！”
“对，你好。”
“我最近很喜欢这部剧，你这对副线我超级喜欢，妙不可严ｙｙｄｓ！”裴跃在里面饰演的角色叫严克宁。
姜桇眯眼笑了笑，“谢谢。”
“没想到你也会来这个剧组。”
他声音大，小骁也凑过来问了句，“什么剧？”他还没有看过姜桇演的剧，有些好奇。
“一岁年轮。”
听着还挺耳熟的，但他一年365天都在工作，有空也只会打游戏，想了会儿没想起来就算了，干巴巴的“哦”了一声，然后直接打断说话的男孩子，“好了好了别聊了，你多琢磨琢磨台词啊丸子，我可是跟我们剧组那边都把你夸上天了，好不容易才让你有个角色演，一会儿去那边别给我掉链子。”
“啊，那我压力好大。”
“年纪轻轻的，多背点压力有好处。”
“…”
说完之后，小骁又看了眼姜桇，其他的人他没有那么担心，毕竟都是面试过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姜桇，照理说陆导那边的演员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没亲眼见过她演戏总是不放心的。
而且，非一那儿，他到现在也还没交待有个角色换人了这件事，早上一睁眼到现在心跳都没停过，他慌得一批。
跟他们一起去会议室的时候，越走越慢，不想面对现实。
他们去得算早的，大部分主演和导演都没来。
昨天非一有局，很晚才结束，小骁估计他可能会来得晚点儿。他给姜桇找了个离非一最远的位置坐着，在心里祈祷着非一不要注意到这个配角换人了。
演员陆陆续续的进来，每个人进来打招呼都打了半天，男女主都是新人，来得早，和每个人都问候了一下。
姜桇一进来，就看见了前面放着编剧非一牌子的座位，有人推门进来，走到那个座位附近时，她总要忍不住用余光多看几眼。
座位渐渐被占满，大部分人都是她不认识的演员和导演，编剧的位置一直空着。
有个导演端了杯茶进来，目光扫到姜桇这里，问旁边的小骁，“欸，那个演员也是我们试镜的？我怎么没有印象啊？哪个角色？”
“……”这么明显吗？不怎么管事儿的导演都发现演员不对了？那这怎么能糊弄过非一啊……
导演还在等他回复，小骁只好说，“演男主初恋的那个演员突然不来了，就临时换了个。”
“你自作主张？”
“…这不也是着急吗，而且我看她也挺合适的，还是陆导推荐的人。”
“陆导？”
“对对对，肯定不会有什么的。”
“不行不行，再怎么着急也不对啊，你换人也得组里商量一下啊，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带进来，做事真是太没规矩了。”
“…”小骁本来就没底，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慌了神，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先让她出去，等会开完了再说。”
“不至于吧，就是个小角色，在这待着，总比没人好吧……”
“好不好我说了不算，你看裴编那样，我都看出来有问题，他亲自选的人，他看不出来问题吗？而且他什么脾气你没见过？你真觉得你随便选个人他就能乐呵呵的接了？你给自己找什么麻烦？现在把她请出去，一会儿他要是问这演员为什么没来，你就如实说是这演员自己的问题不就好了，你这样搞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骂吗？本来这就是那女演员的问题，你非要把跟你没关系的事儿往自己身上揽，是不是有病？”
“……”
小骁挠头，不说话了。
那导演喝了口茶，“趁他还没来，赶紧把人弄出去。”
小骁有些为难，怎么好意思把好心过来帮忙的小姐姐赶走呢，“这不太好吧，来都来了…”
他们站在门口，拿着茶杯的导演眉头一皱，懒得再跟他说，大手一挥，“随便你吧，话我就说到这儿，等会儿他追究起来你可别拉我下水，自己做的事儿自己负责啊。”
“……”
好嘛，说这么多只是要跟自己撇清关系。小骁叹了口气，在原地纠结。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看见小骁在门口杵着，“等谁？”
行吧，老板都来了，小骁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硬着头皮笑了下，“没等谁，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嗯。”
因为等太久，姜桇便渐渐将注意力放在剧本上，没再抬过头。
直到一个人绕过半圈，在前面唯一空位上落座，宣布围读会开始的时候。
姜桇才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视线熟练的找到编剧非一的座位。
空位上已经有人。
那人半睁着眼，翻着剧本，独立于人群中，眼里仿佛没有任何人。
她的惊讶一直持续到自我介绍的开始，她一个字都没听见，只有时不时会响起的掌声刺激一下她的耳膜。
姜桇看着他站起来，声音慵懒，“各位早上好，我是编剧，非一。”
“我是编剧，非一。”
——
“你是非一的粉丝？”
“为什么喜欢野有蔓草？”
“一个躲在暗处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非一下半年要出本书，据说这回封面准备用插画，正在接触画师，晏双知说如木也在策划列表里，并且是优先考虑。”
“写文。”
“恭喜你实现梦想。”
“我…”
——
晏双知：“说不定啊，你们哪天真的见面，发现这个人，诶，他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
许可：“你没见过非一？”
——
一切都有迹可循。
所有关于他的记忆被串起。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半年来和她往来如此密切的人，她喜欢并且信任的人，对她隐瞒的，是这样的身份。
裴跃就是非一。
坐在她身边的小丸更激动，猛地一戳旁边的姜桇，“姜姐，我没眼花吧！这不是跟你演ｃｐ的那个人吗！他是非一！！！居然是非一！！！这算是双厨狂喜吗！！！”
姜桇一直没说话，他没得到回应，不停地戳着她的胳膊，连带着把桌上的剧本也往前一推，撞到了纸杯里的茶水。
水杯一倒，全数洒在了本子上。
她终于回过神，小声地惊呼了下，椅子往后退。
一连串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丸特别不好意思，连忙拿起盒抽纸就往桌上怼。
混乱里，裴跃远远看过来一眼，看见姜桇的眼睛，同样不敢相信，几秒后，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第47章 47
本来已经做好坦白一切的准备了，但还是出了岔子，裴跃看见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姜桇，神情僵住了。
姜桇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避开了他的目光，站起来道了声歉，小丸也将桌上的东西理干净。
看见是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大家也便只当是小插曲，没太在意，流程继续。
只有裴跃旁边的小骁如坐针毡，刚刚这一出，裴跃指定注意到了那个陌生的女演员，面前还有她饰演的角色名，这下他可死定了。
裴跃虽然脸色不太好看，至少还没当场翻脸，小骁也不敢开口提，生怕撞到他枪口上，看都不敢看裴跃，想着只要他不主动说这事，就等围读会结束再跟他解释。
姜桇这边，小事故是处理了，水也没泼她身上，唯一的问题是，剧本泡得没办法再看。
坐在她旁边的小丸很是愧疚，便把自己的剧本放到他们中间，又把凳子往姜桇旁边拖了拖，凑到她旁边小声说，“姜姐，真对不起啊，我们一起看吧。”
她心不在焉，勉强笑了笑，“嗯，没事。”
于是整个桌上，就他俩挨得最近，一眼就能看见。
裴跃的视线投到旁边装鸵鸟的小骁那里，视线过于强烈，小骁实在是没法再装视而不见，只好硬着头皮转过头和裴跃说，“…老师。”
“那谁？”他点了点姜桇那边，这桌上他唯二没面过的两人。
桌上的自我介绍还在继续，正好到姜桇那儿，小骁听见问题，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只好坦白，“之前选的那个女演员说不拍了，我就在陆导的剧组的找了一个，我看她挺合适的，就——”
裴跃直接打断，“另一个。”
“啊？”惊讶一瞬，小骁在他不善的眼神下，连忙回答，“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演员，小丸，你还看过他视频的。”
听完，裴跃把自己手里的剧本往旁边一推，往姜桇那边示意了下。
“嗯？”小骁不解，啥意思这是？
“送过去。”
小骁连忙点头说好的，接了剧本就绕了大半圈给姜桇送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小骁心里有底了，想着这裴跃不仅没把人家姑娘赶出去，还把自己的剧本给她，肯定是也觉得他这选角还可以。
他打心底松了口气。
等姜桇拿到了裴跃的剧本，小丸就坐了回去，内心忍不住想到：妙不可严果然ｙｙｄｓ。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五个字。
——结束了等我。
即使看见了，他也没等到她抬头看他一眼，给他一个确定的答复。
姜桇直接翻过了那一页，如果不是因为已经答应了这个工作，她甚至想先出去冷静冷静。
为了让自己集中精神，姜桇努力的清空自己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量忽略裴跃的声音和存在。
但她台词本就是弱项，再加上她现在的状态和剧本里的人物状态完全不符，她念的台词一塌糊涂，完全接不住男主的词。
她自知情绪不对，念完之后，便直接和对方道歉，“不好意思，我再找找状态。”
导演组听得直皱眉头，几个知情的，在一旁抱臂等着看裴跃发飙。
刚刚死里逃生的小骁又回到水生火热之中，没想到她在这儿疯狂触裴跃的雷，要知道裴跃最不喜欢专业差还喜欢给自己找理由的演员了，他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人工呼吸了，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真希望从来没见过这么坑人的姐。
姜桇说完，那头接戏的新人男主也没说话，等着导演组的态度。
安静半天，最后裴跃若无其事的翻过小骁的剧本，“这儿先过，下一段。”
整场围读，不知道是不是小骁的错觉，总觉得裴跃比面试时温柔了不止一星半点，很少直接指责演员，多半都是善意的提醒和指导，要是第一次见他，肯定会觉得他是个非常宽容大度好说话的老板。
而过了第一次之后，姜桇的后面的状态也渐渐正常了，听得出来也不是完全没练过的，大概刚刚是有些紧张吧。即使这样，小骁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战战兢兢地观察着裴跃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