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了又如何,等那个禽兽回来以后,照样该打的打,该骂的骂,客厅外仍然还放着那台砸出了个大窟窿的电视。
最后,他无声的走过去,狠狠把窗帘拉上,把那一抹余晖扼杀在手里。
“妈,我不需要父亲,我和别人不同,有比没有更可怜,我带你走!”
刚开始他带着梁婉华搬离有赵世君的家时,赵世君自以为享受了天伦之乐,比他玩|女|人还要开心。
那时他的事业还在上升期,人还没有后来发达,每天都需要和一堆肥头大耳的富商应酬吃饭,被装孙子的二百五劝酒,应酬完了以后,带上几个旁人塞的女人回家,酒精刺|激着他,眼前女人高挑的身材与姣好的面容深深吸引着他。
等尽兴完了以后,第二日天光大亮,他身旁没有人,只有他自己,看着昏暗的房间,不忍直视的床单被套,一阵又一阵的头痛让他心烦意乱,他又想起了那个羸弱却不失温柔的女人。
他的老婆。
他骂骂咧咧的起身,大力踹了一脚床头柜,闹钟被震倒在地上,玻璃罩摔得粉碎。
不明的怒气让他青筋直蹦,涨红了生出皱纹的脸,他咬牙切齿的骂道:“那该死的娘俩敢背着我逃跑,看我不把他们嘚回来,皮都扒了他们的。”
有一次,赵斯延刚买好菜回到出租屋,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玻璃渣和被砸烂的锅碗瓢盆,震惊得连赵斯延提在手上的菜都掉在了地上,他以为家里进贼了,后来才知道,是赵世君派人找上门来了。
后来梁婉华挨了赵世君好几个耳光,他被赵世君打断了腿,休养了大半年才好。
赵斯延刚出院的时候,那时,入学了半年多的高一新生们已经在偷偷期待寒假的来临。
而赵斯延带着母亲,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个致郁的家。
云周一中的校长曾经和赵世君在生意上有来往,也算认识,后来知道了赵世君的风流事迹后,不少劝他改邪归正,可赵世君却没当回事,笑着摆了摆手,吞了一口酒:“老兄,那女人的腰啊,真是上乘货,你不懂。”
校长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不语,他才不屑与赵世君为伍。
良久后,他语重心长的问:“我听说,你家孩子成绩优异,是以全云周市第二名的成绩考进我们学校的,怎么我等了又等,催了又催,他还没来上学?”
他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感情,直直的看着被酒烧红了脸的赵世君。
赵世君这时哪能想起来,自己的儿子带着他母亲辛辛苦苦躲了他大半年,他自己正是害得儿子迟迟不上学的罪魁祸首。
他晕头晕脑,带着一脸恶劣的坏笑,语气斥责道:“又不能把他塞回他老娘的屁|眼里,我都懒得管他。”
赵世君这时醉得晕头转向,根本感受不到眼前男人恶狠狠的目光。
……
也就是那段时间里,赵斯延在医院认识了隔壁病床的祝良轩。
祝良轩因为跟街上的流氓打架,被人用木棍敲着了脑袋,才包着一头绷带,被送进医院和赵斯延来了个面对面。
一问祝良轩,说是看到街上有流氓欺负走夜路的小姑娘,一番见义勇为之下,脑袋开了花。
那时的赵斯延很孤单,初中拼命学习了三年,导致他身边根本没有朋友,永远只有他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他抱着“也没什么大事”的心态,和隔壁病床的祝良轩倾诉了一番家长里短后,祝良轩恨不能当场撕掉绷带,拔掉针管,挑起个铁棍去找赵世君算账。
赵斯延出院以后,又带着母亲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其间,祝良轩不少帮助赵斯延。
可是祝良轩这人做事总是一阵一阵的。
好不容易等赵斯延带着梁婉华过了几个星期的安定生活以后,祝良轩却头脑发热,把自己想象成了救世主一样,说什么想替赵斯延泄愤,到时候找上几个兄弟一起,揍一顿赵世君,让他不死也脱层皮。
赵斯延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兄弟,谢谢你了,我和我妈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天,你就别去找他麻烦了,省得他又惦记起我们,让人找上门来折腾。”
祝良轩以为赵斯延听了他的建议后,会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夸他义气,是从侠客小说里走出来的英雄,可他万万没想到赵斯延会这么说。
他瞬间高兴不起来:“我说小子,你要不要这么孬?你是怎么眼睁睁看着你爸在外面花天酒地睡女人的,你就不来气?”
赵斯延听他这么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快,但还是好声好气道:“我会让他后半辈子不好过,可是目前我要做的,是劝我妈和他离婚,你惹急了他,以后我妈这婚就难离了。”
祝良轩的表情就像咽了一口青苔一样,怒气烧毁了他的理智,他面目狰狞,没好气道:“小子,你这娘了吧唧的做派,搞得好像做小三的是你妈一样。”
他这句话说完没多久,立马点燃了火焰,两人双双滚打在一块,赵斯延险些失明,祝良轩气喘吁吁的走了,直至很久,都没有在出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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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小可爱们可以点个收藏。
第34章 稚始
那段时间,赵斯延可谓是生活在水深火热里,他一边忙着努力,努力提高用来摆脱命运的学习成绩,努力带妈妈远走高飞,努力过安稳的生活,可是令他心烦意乱的事情总是源源不断。
并且,他的努力成果在现实面前,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和梁婉华搬到一个新地方没多久,就会被赵世君的人找上门来闹事,又是摔东西,又会把垃圾从他们家的阳台扔出去,时而还会用红油漆在门口写几个鬼神见了都怕的大字,闹得他们本就脆弱的家更是鸡犬不宁。原本就相互不熟的邻居街坊,一看到她们母子俩就犹如过街老鼠,以为她们在外面欠了高利贷,或者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般,要遭人这样打击报复。
就算赵斯延耗尽他最美好的初中三年,也换不来一个能喘气的高中生活。
梁婉华原本就身体弱,在经历了一系列家暴和颠沛流离的生活后,精神上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同一时间,云周一中刚入学的高一学子们已经快快乐乐的过了一个寒假,开始看着日历发起愁来,估摸着新开学的时候,老师会不会疯狂布置一大堆写不完的作业。那时,云周一中的大学霸李云舒已经在学校出了名,当时她是以全云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令所有老师都欢喜的是,她的成绩在入学之后,依旧稳定如初。
而那时的赵斯延,正一句一句的学着摇篮曲,原本这么温馨甜蜜的歌曲,硬生生被赵斯延唱出了清冷的感觉。
梁婉华每次吃完抗抑郁的药,都会出现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舒适状态,身边总要有赵斯延守着才能睡着。
那时的赵斯延看着窗外皎洁的圆月,摸了摸床前憔悴不堪的梁婉华,听着房梁漏水的声音,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妈妈……”
火锅店外的服务员主动给每一个经过的路人发宣传单,嘴里念叨着提早背好的介绍词,声称近期会有什么新出的折扣。
只见祝良轩在看到赵斯延凝滞的表情后,确定他是已经认出了自己,于是又自觉的把口罩戴上,径直走到他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延弟,当年是哥错了,哥一时冲动,说错了话,哥对不起你。”
赵斯延神色不定,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在场的人,只有颜华知道那人和赵斯延的渊源。
祝良轩说完后,直接进了火锅店,他和赵斯延又恢复成两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赵斯延愣了片刻,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心一阵一阵的疼。
孟元嘉就像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啥也不知道,但是说出来的话总是能精准的踩中赵斯延的雷区。
他大大咧咧的问:“延哥,那是你谁啊?亲大哥?”他琢磨了片刻,又道:“没理由啊,他长得那么糙,和你一看就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颜华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给他来了两个大比兜,孟元嘉摸着自己鼓出来的腮帮子,红着眼,黑着脸的说:“你干什么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颜华君子选择动口,在赵斯延的允许之下,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孟元嘉一脸欲哭无泪,愧疚道:“延哥,对不起,包括上次在酒店那一回,我是真心向你道歉。”
那次班长请全班同学去他爸爸新开张的酒店吃饭,结果孟元嘉无端端的提到赵斯延的爸爸,直接把他给晦气走。
赵斯延双手插兜,看起来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怪你,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
孟元嘉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延哥,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赵斯延冷了片刻脸,突然间笑了出来:“我说你一个大男子汉,怎么像小姑娘似的,婆婆妈妈。”
孟元嘉一脸疑惑,迷茫道:“哈?延哥,你到底气不气我?这兄弟还做不做了?你说清楚!”
赵斯延恨不得踹他两脚:“啧,我说孟元嘉你简直了你!以后别再提他就好,老子现在不跟你计较。”
孟元嘉一听到赵斯延的“不计较”之后,立马摸了摸挨了两腿的屁|股蛋,乐滋滋的跑开了。
对于现在的赵斯延来说,无疑是幸福的。
现在的他成功回到学校上学,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还有一群憨批兄弟,不再孤孤单单,性子也跟着欢了起来,和妈妈也算是远离了有赵世君的那个家。
那个人渣最近跑去新加坡开创他的新企业,注意力已经不再她们母子身上了,赵斯延和梁婉华两人在种满花花草草的小院里,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梁婉华的病情好了很多,还主动交了吴素怀这个朋友,每天闲来无事,熬一锅老火靓汤,在书房练一练字,心情一好,看上去不知年轻了多少岁。
而对于赵斯延来说,他打心底认为,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认识了李云舒。
这一天,一班刚上完体育课,李云舒和任安容就带上饭卡冲往小卖部。
任安容一路上都在喊:“渴死我了,渴死我了,我要喝水,好多好多水!”
李云舒在她身后跟着小跑,脸蛋因为体育课运动过后的原因,看上去红彤彤的,她笑着说:“安容,你想喝的不是水,是加了冰的奶茶吧?”
任安容看着李云舒,一脸“你真懂我”的样子。
这个时候正值下课期间,人特别多,小卖部异常拥挤,跟广州地铁三号线有的一比,几乎是人推着人走,为了买到两杯奶茶,李云舒和任安容可谓是挤破了脑袋。
刚开始,李云舒原本快要拿到柜台上的奶茶了,可是又被人推到卖桶装方便面的柜台前,当她重新想去拿两杯奶茶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陆续排队,她和任安容也主动去排了队。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哪个班的女生,大约是从教学楼争分夺秒赶过来的,为了早点买上关东煮,竟然直接插到了李云舒的面前。
任安容有些小生气,拉了拉李云舒的胳膊,李云舒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反正多她一个人,不耽误。”
谁知没过两下,那个女生竟主动朝隔壁四个女生招呼:“小洁,你们快来排我前面,不然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那四个女生立马默不作声的排到了李云舒前面。
这下倒好,一下有五个人插了李云舒和任安容的队。
李云舒不愿意忍下去了,这简直欺人太甚,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撩开衣袖,清了清嗓子,让任安容拿着饭卡,正当她想好好和面前的女生理论一番时,谁知,赵斯延这个时候却过来了。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赵斯延,心里嘀咕:“刚刚才看他走出小卖部,现在又进来干什么?”
赵斯延如沐春风的笑着,眼睛里好像盛着星星,他的刘海最近有些长了,应该是梁婉华没催着剪,微微的打在睫毛前,看上去有些撩人的意味,他双手插兜的模样,吊儿郎当的语气,又显得他整个人痞痞的,说话的声音却异常好听。
李云舒感觉,自己的心跳在暗自加速。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赵斯延有“校草”头衔,也的确觉得他长得很不错,看五官如同西方人一样精致的梁阿姨就知道。
可是刚下完体育课,后背微微出了一丝薄汗,光洁的额头上落下几颗晶莹的汗珠,运动过后展现出的优美肌肉,带上黑色袖套在操场打完篮球的赵斯延,可谓是荷尔蒙爆棚。
李云舒暗自咽了口唾沫,一抹绯红爬上她的脖颈,她害羞的低下了头,差点就被赵斯延迷得忘记干正事。
结果她看见赵斯延走到她面前,却伸手拍了拍她身前的女生。
“小美女,你知道自己插队了吗?排在你身后的同学刚下完体育课,着急喝水,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插了队,现在方便重新排到后面去吗?”赵斯延笑得像秋日的月色,语气又轻又缓,带着诱人的魅惑。
李云舒竟不知他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那位女生一看见赵斯延的脸,早就害羞得神魂颠倒了,更别说什么理直气壮的顶嘴,歇斯底里的否认,直接带上身前的四个同学,乖乖的排到了后面的队伍。
前面的位置空了,李云舒她们的队伍一下前进了好多。
她对着赵斯延笑了笑,眼睛弯弯,眉目舒和:“谢谢你,赵斯延。”
赵斯延给她和任安容刷了两瓶矿泉水,走前一脸坏笑,丝毫没有了刚才蛊惑人心的温柔,调笑道:“乖喔,运动过后喝冰奶茶不健康,老实点喝凉白开。”
下午发作业的时候,李云舒无意间翻到了赵斯延写的小作文。
她暗戳戳的把赵斯延的小作文单独拎出来,悄悄盖在自己的书本下,又逐字逐句的读了两遍,越读越发现他的小作文写的是真好。
她带有些试探性的问道:“赵斯延,你觉得自己的作文写得怎么样?”
赵斯延想了想自己瞎比比的作文,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齿,笑道:“我的作文?鬼话连篇,狗屁不通,孟元嘉读了都要跑去哭长城。”
李云舒闷闷不乐,看赵斯延的反应,感觉有些沮丧,气鼓鼓的把赵斯延的小作文不声不响塞进了书包里。
等到晚上把所有作业写完,气也消了的时候,李云舒把赵斯延的小作文拿出来,打开Word文档,一字一句把内容打了上去,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遍有没有出现错别字,还顺带修改了两句病句,然后把文档保存好,用邮件发送给当地最出名的杂志社。
一个星期过后,赵斯延在家里练英语听力,谁知突然接到邮政快递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快递到了,让他出来拿一下。
等赵斯延穿上印有哆啦A梦图案的棉拖鞋,裹了一身厚重的棉袄后,他打开门,发现快递员已经走了,只看见家门口的信箱上多了一封信。
他拿进门一看,才知道这是云周市一家很有名的杂志社寄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