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睫看她,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他说:“不许再说这种话。”
她的话何尝不让他想起他自己,他丧父又丧母,在愚昧落后的地方,他才是被视为不祥的,克亲人的人。
如果这次手术有半分的差池,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信仰马克思,不信神佛,可现在在和她有关的事上,他是唯她主义者。
她一切正确。
第60章 她突然回国,想给所有人一个……
七八月的纽约, 热得火鸡站在地面上都要跳霹雳舞,到了晚上,水汽充裕, 又是闷热, 偶尔一点点风来才稍微有点凉意。
一路虽然没有走多远,散步回去后,关素舒仍然是满身的汗。
回到房间里, 关素舒撑着徐周衍的手臂,走进卫生间,坐在卫生间的椅子上。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道:“我先换衣服……”
徐周衍笑了一下, “好了叫我。”
他走出卫生间, 站在门外。
关素舒身上只有一件简单的绿色病号服, 她低着头,从第一粒扣子缓缓地往下解开。
解到第三粒扣子时她抬头看了眼门外,门外的人似乎也知道她的迟疑, 身影晃了晃, 从门外走开了。
几分钟后,从卫生间里穿出一声:“好了。”
徐周衍拧开卫生间的门, 看到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上衣半褪,低着头, 肩臂晶莹剔透。
他手上拿着清理伤口的药物, 缓了缓呼吸,然后回身掩上门。
他接了一盆温水,浸透毛巾,在她面前半跪下身, 用拧干的毛巾从她肩颈往下擦拭,轻轻地避开伤口。
可她还是害怕,闭着眼睛,手搭在了徐周衍的肩膀上,牢牢地抱着他的脖颈。
少女身上有淡香,这淡香又为药物的味道所覆盖,擦拭完,徐周衍解开她身上的纱布。
一圈一圈裹缠的纱布被撕开医用胶带,一点点地拉开,那道可怖的伤疤就呈现在他面前。
这道伤口在雪白下方,有一道像是针脚的狰狞横疤。
他的心在看到那道疤痕时也像被剌开了一刀,不由想,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时,她该有多害怕啊。
他戴上了医用的胶白手套,神情凝重,用镊子夹起棉球浸透碘伏,给伤口进行消毒。
碘伏冰凉,她在轻轻地发抖。
消毒后,他用棉签蘸上药,点涂在她伤口上,挤出来的很多,轻手轻脚地抹开,涂均匀,然后扯出新的纱布,一圈一圈地替她裹回伤口上。
“好了。”他说。
声音发涩,他站起身背过身去整理医疗垃圾,将手套脱下,扔进垃圾桶。
关素舒换了一件新的衣服,将衣服拉上,扣上扣子。
他将关素舒搀扶出去,然后自己又回了卫生间,道:“我洗漱一下。”
“嗯呐。”她坐回病床上。
徐周衍给她打开了电视,调到最近她经常看的一个节目,然后进了卫生间。
关素舒听到了洗手间传出来哗哗的水声。
她看了一会电视,发现徐周衍还没有回来,叫了一声,卫生间里没有人应,她穿上鞋,缓慢起身,摸索着往卫生间走去。
门没有关紧只是虚掩着,关素舒推开门,看见徐周衍正在用水往脸上扑,他脸上蒙着一层的水滴,水沿着他的脸颊下颚线往下落。
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关素舒缓缓地走进去,然后从后搂上了徐周衍的腰。
“嗯?”徐周衍拿起毛巾擦脸,然后又回头看她。
“别动,会碰到我伤口的。”关素舒小声说。
徐周衍立时静止了。
关素舒看他的眼睛,他的眼尾绯红,像是刚哭过一样。
她贴在他背后,怕碰到伤口,只是虚虚的贴着,怀疑自己看错了,哼哼着问他:“你怎么了?”
徐周衍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喟叹,抓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低声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