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周衍被她压在身下,听到她哭,手足无措,都顾不上脑袋上的疼,拍着她肩膀哄道:“没事没事,别哭。”
在小伙伴的齐心协力下,两个人终于从沟里爬了出来,还有小孩把家长都叫过来了,叔叔抱起小姑娘,好一顿检查,徐周衍揉了揉磕疼的后脑勺,没有说话。
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姑娘泪眼婆娑,指着他道:“手手流血了。”
大家都以为她手出血了,好一通紧张的检查,才发现她指着的是徐周衍。
徐周衍自己都没发现,低头看,发现手肘划了一条口,一道道血痕流了下来。
他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往后藏了藏,摇头无措地说:“我没事。”
男人却牵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家里走。
他心里其实惴惴不安,很怕男人责怪他没有看好妹妹,男人却对着女孩脸一板,道:“给哥哥道歉。”
小姑娘好委屈,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脸鼓鼓的像包子,声音糯糯地说:“对不起,哥哥……”
瓷人似的小姑娘,哭起来可怜巴巴,他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没关系的。”
他们只待了半天就走了,可那半天却贯穿了徐周衍的整个童年与青春期。
那个时候他母亲的状态其实已经很不好了,受姑姑照顾,经常往返于家和医院,但家里储蓄毕竟就那些,只有出项没有进项,总要捉襟见短的,是关先生给了他们家一张银行卡,告诉他们卡上的钱都可以用。
母亲收下了这张卡,不是为了自己治病,而是为了自己走后,儿子能继续生活和上学。
这张卡徐周衍用了五万,是为了给母亲做最后一期治疗,可还是没能留住母亲。
高中时期他读书很发狠,县里最好的高中为了升学率给他免了一半学费,他依靠奖助学金读完了高中,考上了公安政法大学,考上大学后,他记得母亲临终前叮嘱的话,他拿着录取通知书和那张银行卡,登上了关家的门……
或许冥冥中是有天意的,他自觉一生坎坷,得背着石头过河,没理由再拉人下水,可她却那样毫不讲理地而又鲜艳夺目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将他拽出泥泞。
她是伴日而生的皎月,是心头一点殊色,是挚爱,是不可多得。
徐周衍从睡梦中睁开眼,侧头一看,她正睡得张扬肆意,半边被子被卷成了团,而她也睡成了四十五度斜角,一只手臂搭在他身上,一条腿半挂在床边。
他撑起身,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上带了带,又将被子给她重新盖好。
关素舒在睡梦里不安稳,呓语了几句,后背就被轻轻拍了拍,男人低声安抚道:“没事,我在。”
她在梦境里将他当成抱枕,满手满脚地抱住,拱进了他怀里。
怕闷着她,他往下掖了掖被子。
被她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他却心里满满当当的。
他的小姑娘这么小,又这么强大,足以支撑起他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令这个世界在他眼里都柔软了起来。
他搂着她,吻了吻她的头顶。
第二天关素舒半睁开眼睛,看到徐周衍的背影。
他正穿上衬衫,蜜色的脊背被白色衬衫遮盖,他身形一向笔直,低头系皮带时绷得肩背宽阔。
关素舒完全醒了过来,她裹着被子,像一条蠕动的毛毛虫一样朝他拱过去,然后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醒这么早?”他回过头。
关素舒像小狗一样凑上鼻子在徐周衍衣服上嗅了嗅,徐周衍失笑,哑声询问:“怎么了?”
“香香的。”关素舒笑。
见她肩膀露在外面,徐周衍给她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道:“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会儿。”
“要去上班了吗?”她问。
“嗯。”他坐下身,向她拥过来,连被子带人的裹进怀里,在她颈侧道:“明天就周末了。”
关素舒拱了拱他的侧脸,“徐检工作加油。”
他亲了亲她的唇,关素舒在被子里拱他,往后躲,娇嗔道:“别闹,没刷牙呢。”
徐周衍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放开手,道:“得工作养老婆。”
关素舒红了耳根子,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怕她饿,徐周衍还是起身去了厨房。
昨晚一觉睡到大天亮,关素舒现在精神好得很,她洗漱完带着兔耳朵的发带就走了出来,先打开冰箱看了看,见有小西红柿,拿出来一个冲了冲就咬了一口。
“早上吃冰的太凉了。”徐周衍看见了,无奈地叮嘱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