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程煜嘲笑过她,说她真的很幼稚。
但她坚称自己这是对生活的态度,不接受任何嘲讽。
徐周衍走马上任,也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相机库堪比一个小型的历史博物馆,黑黝黝的镜头朝外,像千百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很是震撼。
关素舒喜欢摄影,喜欢抓拍,喜欢从镜头里去观察世界。
她当初报考编导专业时,关靖一边说着不知道她又是几天的热度,一边又给她买了很多专业书籍和设备收在一块。
“这些都是我爸收藏的。”关素舒和徐周衍说。
徐周衍点头,“关先生是摄影协会的副主席。”
他的接话让关素舒有点儿意外,她以为他是个锯嘴的闷葫芦来着,没想到他会搭腔。
她看向他,“你还挺了解我爸。”
“应该的。”他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很浅淡温和的礼貌性笑容,说不出来的距离感。
关素舒看他一眼,敏锐觉得这人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好打交道。
老式写生机带的镁粉闪光灯吸引了徐周衍的注意,看到写生机上带着淡淡划痕的机身,他俯身认真去看。
“哎!”关素舒叫住了他,道:“那个不要碰。”
徐周衍回过神,直起身带着歉意道:“抱歉。”
发现自己刚刚语气太生硬了,关素舒说:“不是我不让你碰,是它不让你碰。”
她指指老相机。
徐周衍一愣,迟疑:“这是有什么说法吗?”
“没什么说法,就是直觉。”关素舒耸肩。
他点点头,没有再追问,接受了她关于“直觉”的说法。
他的识时务让关素舒觉得很舒心,暂且觉得他人还可以。
她重新蹲下身,在矮柜里寻觅自己想要的机子型号。
好不容易看见了,她蹲下身,从柜子深处费力够出相机包。
“徐周衍,帮我把这个拿过去。”她拖出大包,转头对徐周衍说。
徐周衍也走过去蹲下身,从她手上接过摄影机,甫一上手,手腕就被沉沉一压,这最少有六七斤重,不知道她那细瘦的两只手腕是怎么举起来的。
“我再找找……”
关素舒说着就要起身,上层的柜门还没有关,徐周衍在她的头即将要和开着的柜门亲密接触的一刹那,伸手给她挡住了柜门。
她的头重重撞在了徐周衍的手心,她立刻缩下脖子,不疼,就是撞懵了一下。
她捂着额头有些呆地看着被撞得摇晃的柜门和徐周衍的手。
她撞的正正好是他受伤的那只手,起身的力度不亚于把他的手按在柜门上重捶,她眼尖地看见他手指轻轻抖了几下,大约疼得紧了。
“不好意思。”她赶忙道歉。
“没事。”他收回手,垂下眼眸,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给我看看你的手。”她向他摊开手心。
少女的掌心也是雪白的,指腹透着淡淡的粉,和他满是伤痕的手指相比,云泥之别。
“小伤。”他拎着相机包起身。
他这样突然一起身,关素舒才发现他真的很高,可能比关程煜还高,最少也是一米八五往上了,从关素舒的角度,仰头也只能看见他的喉结和下颚线。
她轻轻咽了口口水。
他的手臂从她头顶伸过去关柜门,得体的西装袖子上拉,露出了那一截纱布,此时关素然才发现他的纱布不止缠绕住手心和手腕那一截,沿着手腕往上的手臂也缠绕着,从那纱布下淡淡的嫣红看,这伤还是新伤,还在渗血。
“喂,你的手臂给我看看吧。”她又一次对他说。
如果关程煜在这就会知道,她称呼一个人为“喂”的时候,说明她心里是心虚了,靠嘴上的张牙舞爪掩饰住自己的不自然。
但徐周衍不是关程煜,所以他落下手臂,西装袖子重新盖住那一圈的纱布,他疏离地道:“只是小伤。”
流血了还是小伤,那什么才是大伤?
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