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拿起茶杯，举向郭宁恺，“恭喜啦！”
郭宁恺拿起茶杯笑着和她碰杯，“谢谢！”
整顿饭的气氛比往常沉闷很多，饭后没多久大家就散了。
林知焉没有坐车，而是沿着一条其他人不常走的路，慢慢走着。冯萝和阮然不放心她，一路紧跟在她身后。
不知道走了多久，余晖变成橘黄，把三人的影子拉得更长了。
林知焉走着走着，慢慢低下头，双肩在不停耸动。
冯萝和阮然连忙上去，一左一右把林知焉抱住。没有过多的言语，都默契地知道这是朋友之间，给出最温暖的安慰。
原来低泣的人放声哭了出来，另外两人也跟着红了眼眶，最后三人团团抱住，头挨在一起放肆地哭了一场。
也就这时，冯萝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暗恋也会有痛苦的。
第30章
周一上学，课间冯萝和阮然相约一起去找林知焉聊天。经过一天时间，林知焉看上去状态还不错，用她自己的话说已经满血复活了。
但慢慢，她们还是发现一些细微的变化。林知焉不再主动找几个男生聊天了，甚至连梁劲也少找少提了；以前她是群里的活跃份子，现在变成长期潜水了。
“郭宁恺”三个字如同他的身影，渐渐的淡出她的生活。
这天，第四节一下课，冯萝起来往外走，被讲台上的班主任叫住，叫冯萝跟他去一趟办公室。
去办公室的路上，冯萝忐忑地复盘自己最近有什么过失：作业没漏交，试卷没大错，上课没打瞌睡，更没迟到早退。
好像没过错欸！
心里更不踏实了。
当班主任说出找她的原由时，冯萝紧张得要死。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连恋爱都没谈，就被抓来要求不要早恋！！
早恋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非要找上她？！
难道是最近恋爱的人太多了，老师想杀鸡儆猴？而她和江珉予正巧是被讨论得最多的，因此成了那一对对恋人的牺牲品？
班主任大概意思是让她目前以学习为主，早恋怕会影响双方的成绩，而且对方还是备受学校关注的优等生，她成绩起伏知道的可能就他，但江珉予不同，他成绩跌落那是全年级乃至全市都知道的。
班主任的语气还挺和气的，说的话倒让冯萝一点点冷静下来。
也许不是杀鸡儆猴，只是因为，对象恰好是——江珉予。
这次班主任的谈话冯萝只和阮然和林知焉说过。
冯萝一五一十说话，大家沉默了很久，过了好一会阮然说：“你的班主任，是不是受人指使了？”
“噗咳咳……”冯萝被呛到了。
阮然：“真的欸！他怎么一个劲说影响江同学，却不说影响你呢？”
林知焉：“我猜也是。要么1班班主任找过他，要么级长或者校领导找他。要不然那么多人谈恋爱，为什么非找你。”
林知焉托腮，“唉，谈个恋爱，可真不容易啊！”
冯萝认真道：“我又没和他谈恋爱。”
本来以为找谈话的事告一段落了，没想到两天后，冯萝又被叫去办公室。那时已经是放学后了，诺大的办公室只有1班班主任和级长，在空道处并排坐着。
因为有了上次的谈话，冯萝进来前还很淡定的，但一看居然没有自己的班主任的身影，她又紧张起来了。
级长似乎看出她的紧张，和善地笑了笑，说了句“再等等”。
级长这么一说，冯萝更紧张了，不会连校长也要审问吧？
没一会，走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
冯萝回过头，刚好和门外的江珉予视线对上。而江珉予在看到她的那刻，眼神明显变了。
见他那明显状态外的神情，冯萝怀疑前一次只有她被约谈了。
这次谈话是由级长主导，内容和上次班主任说的大同小异。
江珉予嘴角紧抿，全程面无表情。等级长把话讲完，他直视级长问：“你们听谁说的？”
“有人匿名举报的。”级长语重心长，“珉予啊，你们还小，恋爱的事先不急，等上了大学怎么谈都行。要是现在你们因为恋爱耽误了学习，可不止我们着急，你们的父母也会着急的。念在你们没大的过错，我们选择尊重你们，先和你们谈谈。”
级长收起笑，“可要是你们不改过，我们就会亲自找你们父母谈。”
听到级长最后一句话，冯萝身子僵直，募地抬头。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恋爱还没谈，就要面对叫家长的环节。
江珉予倒是一脸大无畏，语气锋芒毕露：“我和冯萝从初一就认识了，初二开始我就给她辅导作业，我的成绩照样稳定，而且我还帮她提高了成绩。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影响是积极的，并不存在我们其中有一方的成绩受到影响。”
“相反，”江珉予迎上级长的目光，“你们把我们叫到这里，对我们造成影响了。”
冯萝怎么都没想到，江珉予会直言被叫来的不满，尽管时机不对，但她不得不承认，江珉予说得太对了！
级长的脸色一变，“这么说，叫你们来是我们的不对了？”
一旁的祝老师着急了，“也许珉予是说他们没恋爱，却被我们叫来了。徐老师不是和冯萝聊过了吗。”
他向江珉予使眼色，“珉予你说是不是啊？”
江珉予看向二人，眼神坚定，“我还是那句，恋不恋爱对我们都没影响。”
级长气急败坏，指着江珉予对祝老师说，“你看看你看看！还没恋爱？”
他瞪着江珉予，“我不管你是不是优等生，只要谈恋爱了，都一视同仁。影不影响的，等你们家长给我保证！”
冯萝一听，脸色白了。她不是怕被叫家长，她怕的是，她和江珉予还没开始，就要被逼结束。
郭宁恺带女友见大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直到郭宁恺谈了恋爱，冯萝才发现，其实林知焉清醒着呢。
这么多年，她都和郭宁恺保持着友好关系，不会太远也不会太靠近，其实一直在等，等着郭宁恺的靠近。
——我一直都在那，只要你靠近点，我们的关系就能进一步。
可是郭宁恺转身和别的女孩恋爱了。
表面上看，一切照常，但亲眼目睹近期的林知焉，冯萝就知道，她和郭宁恺，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单这样，就连群里也约定俗成般，说话也没以前那么肆无忌惮了。
这一切的变化让冯萝颇有感触的。她也怕稍有不慎，她和江珉予也会回不到从前那样。
她更加不愿意，她和江珉予还没开始，就面临被老师家长腰斩。
没关系的！同样的话她在班主任面前已经说过了，现在只不过再复述一遍而已。
这么想着，冯萝抬头，说了自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我们，没有恋爱。”
*
两人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天色已黑，一路沉默地走到单车棚里取车，又一路沉默地骑回家。
期间冯萝多次看江珉予，他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好像连身边的空气都叫嚣着生人勿近。
冯萝知道，这多多少少与她有关。
回到小区停好单车往家里走，江珉予忽然停下脚步，问：“你被班主任叫过一次了？”
“嗯。”
“怎么没和我说？”
“我觉得自己能搞定，就没说了。”怎么知道他们又叫过去的。
江珉予又说：“学校那么人谈恋爱，他们管得了谁。谁恋不恋爱的，他们不在乎的，只在乎结果。”
对！就是结果。这也是为什么是级长和双方班主任来，却没见教导主任，他们也许只要，他们成绩保持不变的保证。
冯萝忍不住嘟喃：“还不是你太优秀了……”
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被盯上。
“如果是谈恋爱时被找呢，”江珉予低头看她，“你会怎样说？还是说,没谈恋爱吗？”
“……”她真不知道。
上次班主任叫她来就说出重点了。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只是怕江珉予因为谈恋爱而影响成绩。
冯萝感到委屈。以前就是为缩短两人的差距，她努力追赶。现在只差捅破窗纸了，却被叫来禁止恋爱，原因是不影响学习。
她一直觉得，江珉予给她的影响是正面的，积极的。
那反过来呢？她给江珉予的影响是怎么样的呢？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双方都不会受影响吗？
忽然觉得，现在他们这种状态，也还不错。起码双方家长和老师问起，她都能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他们没有恋爱。
江珉予声音沉稳，“说说你的想法。”
“那就，”冯萝埋下头嗫嚅，“暂时不要恋爱了……”
不远处有汽车行驶的声音，和小孩嬉闹声混杂一起。江珉予伫立，眼睛看着前方，似在盯着某物，又似是什么都没看。
江珉予讥笑，“该不会，你下一句就是‘我需要好好学习’吧？”
“还，还有一句，”冯萝磕磕巴巴，“江珉予同学，你也要好好学习。”
良久，江珉予哂笑，声音有点低落，“又是好好学习。”
“我一直没把成绩和恋爱放在对立面，我也不用给他们证明，到底成绩有没影响。没必要。”
他看向冯萝，眼神带着炽热，“知道刚才在办公室里，我为什么这么说吗？因为怕你会误解，会动摇，我宁愿和他们对抗。”
冯萝她怎么都没想到，他刚才一副理论到底架势，是为了她。
感动，苦涩，又有点懊悔。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做了缩头乌龟！
“要么你要好好学习，要么叫别人好好学习。”江珉予轻轻扯了下嘴角，笑容却凉凉的，“冯萝，你拒绝人的套路，都一样的吗？”
*
冯萝浑浑噩噩回到家，关上房门把书包放桌上，呆呆地坐床上，回忆着刚才的事。
级长叫他们好好学习，不要恋爱。
江珉予说他们无论恋不恋爱，成绩都不会受影响。
组长怒了说要见家长。
她急了，说两人没恋爱。
然后就刚才，在楼下，她对江珉予说，他们两个人都要好好学习。江珉予说她拒绝了人的套路都一样。可她只是想维持现状而已啊。
等等！她想起来了！
初三元旦晚会之后，有好几个男孩向她表白，她记得当时回答是千篇一律：想好好学习，暂时不想恋爱。
所以！！她叫他好好学习，自己也好好学习，就成了拒绝他的，潜台词！！
可是，她记得他当时并没表态的，还以为他对那些话满不在乎呢。
原来！！他一直记得的！！
冯萝愁眉苦脸，拿出手机在三人小群里苦哈哈打字。
——呜呜呜我一不小心拒绝了江珉予呜呜呜……
第31章
冯萝把下午发生的事在小群里简单说了一遍。
林知焉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随后说：没想到哇！有生之年能见到江珉予同学吃瘪的时候。
冯萝：……
阮然：萝萝你有什么打算？
阮然：直接去说：你误会了其实我想和你一起的？
冯萝：……
林知焉：我倒是有个办法，江同学那么聪明，萝萝只要献点殷勤，他就会懂萝萝的意思了。
冯萝：什么办法？
林知焉：看我的！！回头看大群。
七人群里，林知焉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只有两对泛着诱人光泽的奥尔良鸡翅。
可能因为林知焉太久没发言了，看到这张照片，大家纷纷跳出来聊天。
常轩：哇！知焉小姐姐去吃好吃的也不叫上我！
梁劲：死样！马上送一对过来，不要不识好歹。
郭宁恺：知焉在1988#吗？
常轩：@郭宁恺这你也看出来？
郭宁恺：我认出盘子了。
常轩：牛！
常轩：@林知焉小姐姐等我，我马上飞过去，记得请我吃两只大的！
林知焉：别！都别打主意！我和萝萝都快吃完了，准备走人。
林知焉：还不是萝萝一直念叨着江同学，说江同学很喜欢吃这里的奥尔良鸡翅。她又没带手机，让我问问江同学。
林知焉：@江珉予江同学，要不让萝萝打包一对给你送去？
梁劲：……
梁劲：这踏马的叫特别对待吗？
常轩：兄弟，你真相了。
常轩：@江珉予江同学还不现身，你家萝萝要给你打包好吃的呢。
梁劲：@江珉予江同学还不现身，你家萝萝要给你打包好吃的呢+1
郭宁恺：@江珉予江同学还不现身，你家萝萝要给你打包好吃的呢+2
阮然：@江珉予江同学还不现身，你家萝萝要给你打包好吃的呢+3
江珉予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出来，一上来就发了两个意味不明的叠词：呵呵。
随即甩出一个视频。视频是从他坐的桌子开始，镜头扩伸，把整个餐厅缓慢扫过一圈。
大家都认出来了，视频里出现的餐厅正是1988#。
常轩：……？？？？
梁劲：@江珉予咋回事？你也在那？
江珉予：嗯，吃晚饭，还没走。
江珉予：@林知焉@冯萝 人呢在哪？两个大活人隐形了，连鸡翅也隐形了？
梁劲：靠！所以这货根本没去那里吃饭？
郭宁恺：……
常轩：好哦！小姐姐撒谎了！！
林知焉遁走了，回到小群里呜声一片：萝萝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江同学心情不好会去那吃奥尔良鸡翅的呜呜呜。
阮然发了个大笑表情：虽然但是，我忍不住隔屏笑了。
林知焉发了一个滚你鸭的表情。
冯萝：没事啦，我也没想到他会在那的呜呜呜。
阮然：萝萝，看来这次要以身相许才能补救了。
林知焉：胡说！萝萝还没成年呢！
林知焉：不过试试也不是不可。
冯萝：不是……
冯萝：真的，有那么糟糕？
阮然：反正，使劲哄就对了！
事实证明，有心哄人，也要看对象想不想被哄。上学放学两人还是一起，但江珉予甚少和冯萝讲话，冯萝问什么他会答，但总是不咸不淡的，甚至有时故意落后一大截，要么就是发狠往前冲。和他说上话的机会少之又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