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大去年的录取分数线又提高了。”班主任明白地点头,“相信你也知道,咱去年的年级第一翻船了,临场表现失常。”
年级主任就像和班主任排练过无数次一般,两人一唱一和,对话极其流畅:“她原本的目标也是W大。”
所以呢?想告诉她别自满?还是说以她的成绩要是稍有点失常就够不着W大的分数线了?
叶容思抿着嘴巴没说话,低头拽着裙角,把后来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相声全左耳进右耳出,只记得最后离开前,一直没说话的副校长开口了:
“叶同学,咱今年的状元就靠你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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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叶淮深问起老师们说了什么,叶容思都只模棱两可地说自己的进步空间还很大所以他们让她加油。
原本一个凶签已经闹得她心慌慌,如今又被老师们轮番旁敲侧击,惹得她不得不打起更多的精神念书和复习,深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成了下一个翻船的。
要是因为她自己的过失而导致她无法和叶淮深上同一所大学的话,她会自责后悔一辈子的!这事,她连“万一”的可能性都不愿去想!
如果W大的录取分数线提高了,那么她就争取提高自己的总分数,达到一个即使发挥失常扣了分也照样能够被录取的分数范围。
为了达到这目标,叶容思在叶淮深不知道的情况下给自己定制了个时间表,每天的行程安排得密密麻麻,娱乐休闲的时间被她排除得所剩无几。
换做从前的叶容思,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有那么一天她这只小睡虫竟然会比叶淮深还迟熄灯。
“暖暖,你还没睡?”睡前发现叶容思的房间还亮着灯,叶淮深诧异地敲门进入。
书桌前,叶容思扎着高高的丸子头,身穿着粉橘色的成套睡衣皱眉咬着笔头思考。听见声响,她扭过头看了叶淮深一眼:“快了。”
“小睡虫今天怎么搞那么迟?”叶淮深揉着她头发打趣道,“别做了,赶紧睡,女孩子迟睡觉会长皱纹的。”
“不行,就剩一题了,我必须做完才可以睡觉!”叶容思坚决地摇头,任叶淮深怎么说都不肯熄灯。
最后还是叶淮深陪她把那最后一道题解了她才愿意上床睡觉:“淮淮,晚安。”
男孩盯着她一碰到床就浑身松懈下来,倒头大睡的模样,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回了句:“嗯,暖暖也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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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容思发奋图强的计划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至今持续了大半个月而她从来没觉得那么斗志激昂,这么有动力地念书,勤奋得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上课的时候她捏着自己的大腿以痛楚提神,放学回家后更是拒绝一切娱乐休闲:韩剧不看了,甚至连饭后和叶淮深的散步也不走了。
“暖暖真不去?”叶淮深再次向她确认。
叶容思抓着课本,眼睛就像黏在了上头的字一样,连看都不看叶淮深一眼:“不去。没时间。”
房间里有了片刻的安静,然后叶淮深吐出:“可是我想去。”
从前只要他说想,她就不会拒绝。
他顿了顿又说:“暖暖这星期都拒绝我3次了。”声音听起来挺委屈的。
“可是我来不及了!快考试了啊!”高三的大考小考比高二来得频密,感觉前几个星期才交上最后一份试卷,没几天又是新的一轮斗争。
从前她没把分数和名次放在心上,可如今认真一看,叶容思才发现自己的水准真不是可以让她摇脚轻轻松松考高考的程度。只要考题稍微一超纲,她就能和W大说拜拜了!
于是她越用功,越着急;越着急,她只好越用功。
偏偏这时候叶淮深非但没像往常一般邀她念书,还闹起了别扭,试图阻止她沉迷书海:“暖暖什么时候喜欢课本多过我了?”
“……”这嘲讽的语气算什么啊!真傲娇!
“反正你今天必须跟我出门。”叶淮深说着就把课本从她手中抽走。
叶容思下意识就伸手要抢回:“欸,等等……”
“听话,暖暖。”叶淮深瞪了她一眼,神情是少有的严厉,细长的眸子敛去了温柔,留下警告的意味。
原本还想抗议的叶容思顿时怂了,扁了扁嘴再不敢吭声。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没察觉她的淮淮不高兴了。
叶淮深撇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他一块儿出门散步去。
她低声叹了口气,乖乖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出了门,弯弯的弦月已高挂天空,橘黄的路灯在道路两旁竖立。
叶容思不习惯地甩了甩空荡荡的手心,心里一阵失落。她想快步上前牵住叶淮深的手,却又担心被他闪开或甩开。
矛盾的念头在脑海里纠缠不清,而她难受地怂拉着脑袋:淮淮肯定是生她的气了,连她的手都不牵了……
她不过是不想和淮淮分开,所以才那么认真地念书啊!怎么到头来还惹淮淮不高兴了……
眼前短暂的牺牲是为了长远的未来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的吧?!
她可是为了两人的幸福着想欸,干嘛还生她的气!她也很辛苦好不好!
叶容思越想越委屈,想看戏却忍了下来的委屈,想睡觉却坚持熬夜的委屈,想和叶淮深亲亲抱抱黏黏腻腻也都忍了下来的委屈,瞬间全涌到了眼眶。
“淮淮……”
于是叶淮深回过头看见的就是眼眶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泪的委屈大宝宝,翘着嘴巴朝他伸出双手。
“淮淮,你别生我气……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说没几句,豆大的泪珠就从她眼角滑落。
从小被叶淮深宠到大,她就没吃过什么苦,往往一有不愉快的事就找他发泄和评理,从来不会把心事憋在心里。
所以说这大半个月她一声不吭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压力,她憋得可郁闷了!
“我就是怕考砸了就不能和淮淮一起上大学了呜呜呜,老师都说了去年的第一名就翻船了,她,她原本也要考W大的……”
“而且W大的录取分数线还提高了……”叶容思抽抽嗒嗒地往叶淮深怀里钻,“我要是不努力就不能和淮淮上同一所大学了,也考不了状元了……”
她说得沮丧,叶淮深却像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于是她忽然之间就来了气,憋屈得不行:“我都那么努力了你还生我的气!也不拉我的手!淮淮你是不是不要暖暖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哭得更伤心了。
粘腻的鼻涕和眼泪混到了一起,她觉得自己就像只邋遢的鼻涕虫,可对面前的大男孩却不合时宜地轻笑:“原来暖暖是想拉手啊?”
他随即牵起了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捏了捏。
“你笑什么!”叶容思抓狂,想把手抽出来推他一把却被他套牢,“你把我惹哭了你还笑!大猪蹄子!”
她娇纵地无理取闹,把责任都推到叶淮深头上,可刚刚还绷着脸不肯牵她手的她家淮淮此刻却神色温柔地把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在她背部轻拍,柔声安抚。
“乖,哭出来就好啦。”他揉着她晚饭前刚洗过的秀发,“咱肯定能考上的,别担心。”
“你怎么知道!”叶容思脑中堆积了好几个星期的忧虑不是叶淮深随口说几句就能解开的。
叶淮深的回答就像是在哄小孩,让她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因为暖暖很努力了呀。”
她口中的“可是”还卡在喉腔,就听叶淮深又接着道:“努力到我都担心你身子受不了了。我没有生气,我是在担心,你明白吗?”
他的担心诚恳而温柔,让炸毛的叶容思也情不自禁柔顺了下来,不再哼哼嚷嚷。
“别听那些人胡说,暖暖不必考什么状元,尽力就好。咱暖暖那么棒了,差一个状元的奖状还是那几千块钱吗?嗯?”叶淮深低下头为她拭去脸颊的两行泪水。
叶容思摇摇头,小声地道出心中倔强地不肯离去的忧虑:“可是万一我考砸了怎么办……”
她想,要是叶淮深说他可以为了她放弃W大,她一定会生气的!
可叶淮深只是坚决地说:“没有那样的万一。”
他顿了顿,把最后一个句子说得飞快。
要不是她及时止住了抽泣,叶容思差点就听不清了。
“就算有,那又怎么样?它改变不了什么!远距离还是短距离,我喜欢的依旧会是暖暖,会牵手的亲嘴的甚至……反正都是暖暖。”
昏暗的光线下,她瞧见叶淮深的耳尖又红了。尽管晚风微凉,抱着她的手臂却有些发烫。
最后,迷人蛊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把她心里的不安和焦虑卷走:“所以暖暖别担心。”
【作话】
想当年高中也是个只知道念书的神经病,压力爆表TT
第五十一章:晚安吻
◌淮淮很坏.
虽然被叶淮深哄了一顿,叶容思仍然没有松懈下来,只不过再没有因为念书而拒绝配她家淮淮散步或是玩游戏。
即使K校总是强调自由民主的校风,所有高三生仍旧被强制要求下课后留校进行晚自习。
每天熬得那么晚,如今连她最爱的午觉都没得睡了,叶容思不到几个星期就受不了,吃饱饭后她的脑袋就和肚子一样沉,几乎昏昏欲睡,手中却抓着笔继续努力刷题。
她频频打哈欠,挤出了几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坚持不肯向身体里的小睡虫妥协:叶容思挺住!撑多两个小时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啪”的一声,她出其不意地往自己脸上重重一拍。
疼归疼,她人没清醒多少,却把身边的叶淮深吓了一跳,皱眉凑了过来:“暖暖,你干什么?!”
“淮淮,我好困啊……”她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挂着黑眼圈的两只眸子,苦哈哈地把下巴抵在了课桌上。
叶淮深二话不说就把她的练习题和笔盒都拿走,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铺在她的课桌上:“困就睡会。”
“老师会骂的……”叶容思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趴在了叶淮深的外套上,时不时以脸颊蹭一蹭那柔软的布料。
“她要是骂你,我骂她。”叶淮深说得认真,却把叶容思逗笑:真是个充满正气的大直男!
叶容思给叶淮深说了只睡15分钟,让他15分钟后务必把她喊醒。
可叶淮深没有,于是当她听到训导主任欧巴桑的高跟鞋“噔噔瞪”地从她身边经过时,在课室里睡得不安稳而特别浅眠的她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身体里的小睡虫顿时魂飞魄散。
“还知道要起来?”负责巡视晚自习的训导主任面露揶揄。
理亏的叶容思没敢顶嘴,低下头涨红了脸。
可她还来不及道歉就听一旁的叶淮深不悦地吐出一句:“你吓到她了。”
不是吧?!叶淮深真的要和这欧巴桑杠上?!
叶容思心惊胆跳地看了叶淮深一眼。
“小思从小就睡午觉的,现在刚升高三没适应,以后适应了就没事了。”叶淮深缓和了语气解释道。
班主任嗤笑:“喂喂,都几岁了还睡午觉呢?!人家刷题都来不及,你还睡午觉?!”
“她还小,累了当然得睡觉,反正她睡不睡觉都考得比别人好!”叶淮深极其宠爱地给了她一个“兄妹友爱”的摸头杀。
叶容思目瞪口呆,尴尬地对训导主任笑了笑,右手使劲地在叶淮深的大腿上捏了一把,示意他闭嘴别说了。
“自习时间睡觉还有理了?”训导主任不满地叉腰。
叶淮深也不管这话是不是会让主任暴怒就自顾自地说:“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她要是把身体搞坏了,别说状元,连清北都考不上!到时你们什么光都别想沾!”
“你!”训导主任气得脸青:又是这个挂着三好学生的颜面怼老师的屁孩!
明明先前还在担心叶淮深会把训导主任惹毛,可如今叶容思却止不住地频频点头赞同:就是就是!她要是生病了看你们上哪找个状元去!要考你们自己考!
训导主任瞪着她,而叶容思却假装没看见她咻咻上升的怒火,眨着两只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老师,我就睡了一下下,现在就要开始复习了!真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而小人精可怜兮兮地嘟起了嘴吧,并适时地打了个哈欠:老师,您是没看见我的熊猫眼和大眼袋吗?再这样下去我就不是去W大而是到动物园当国宝去了!
眼看训导主任又一次被两人联手闹得无法回声,叶淮深浅浅勾起嘴角:“老师没事的话我们就继续温习了。”
叶容思小狗般地点头附和:嗯嗯,您快走吧?我们就不送了哦!
两人的合作无间逗得训导主任又气又好笑,离开前只是咬牙丢下一句:“给我好好温习!退步了的话小心我让你们班主任给你们换座位!”
欧巴桑踩着她的高跟鞋“噔噔瞪”地离去,叶容思在她背后哼了一声,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长这么大还用威胁人这招数,也太不尊重自己的身份了!
“再睡一会儿吧。”叶淮深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
“吓都被吓死了,哪还睡得着!”她哭笑不得地把外套收起,再次拿出她的练习本刷题,顽强地和小睡虫对抗。
好不容易把痛苦的晚自习熬过,叶容思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走路走的都是虫子一般的路线,左玩右拐,摇摇晃晃的就像喝醉了一样。
“过来。”叶淮深看不过眼,把她揽了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有了依靠和支撑,叶容思更放心了,直接闭上了眼睛当瞎子,任叶淮深半搀扶半揽着她走出校门。
从远处望去,她就像挂在叶淮深身上的一大挂件一样,恨不得整个人都黏着他还是挂在他皮带上。
升了高三后,叶夫妇心疼两人上课这么晚了还得搭巴士走路回家,便说好以后下课都由他们载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