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两人坐着,都随意挑了本翻着,四周都围着高高的书架,两双眼睛,一双安静,一双活泼,目光静静流转,冷不防撞在一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贺兰诀听见楼下老板的鼾声,又忍不住要笑,翻出自己的书包,拿出了一个扎着绸带的小方盒。
盒子上印着图案——坐在马背上的夫人。
“给你。”她把东西递给他,“我爸爸昨天出差回来,带给我的。”
她语气顿了顿:“是巧克力。”
“不用。”廖敏之没接。
贺兰诀硬塞在他手里:“也不是给你的,给你妹妹,上次去你家,她说我给你的那些小零食,都是她吃了,她很喜欢吃进口巧克力。”
“也不是白给的啦。”贺兰诀眼神微闪,“那个……咳,我私自揽了个活,答应了文娱委员,这个月的黑板报,我们俩来承包。”
教室后墙的黑板,向来是两三个月一换,有兴趣的同学自己设计制作,劳动成果可以换两张食堂教师饭票——食堂二楼有老师窗口,饭菜比学生专供要好很多。
廖敏之眉峰微蹙,指尖敲着桌面,缓声问:“我们?”
他会画板报,还是何雨濛透露出来的。
贺兰诀看他神情并不是很愿意。
“你要是不愿意,那也没关系,我自己出。”贺兰诀低眉顺眼装小可怜,抠自己的指甲,“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出什么内容?”廖敏之脸色没什么波澜,“什么时候?”
“其实也不着急,我网上找了好几个模板,再挑点内容就行了,学习技巧或者趣味知识都行。”贺兰诀掏出手机,“我存了好几张图,你看看……”
楼梯“咚”一声响,老板叉着腰,拿鸡毛掸子敲楼梯:“贺兰诀,是不是你?你跟小唐又偷偷跑楼上去鬼混——”
木栏杆上探出两张青春面孔,女孩小脸圆嘟嘟,娇柔可爱,男孩眉眼青涩,锋芒乍显。
老板把“鬼混”两个字咽进肚子,又反应过来,哪来的臭小子,这不是鬼混又是什么?
“没有鬼混,我们在楼上讨论问题呢。”贺兰诀脆声道。
两人从二楼下来。
老板的目光扫过廖敏之,又扫过贺兰诀,狐疑地看着两人。
“这小子谁啊?”
贺兰诀“叭”了下嘴唇,神情有点扭捏。
廖敏之报了自己的名字。
“听着有点耳熟?”老板转向贺兰诀,“你们班同学?”
“就是那个……”贺兰诀望天花板,“我同桌。”
租书屋老板抱着手,摆出个“哎呦”的姿势:“你俩啊?和好啦?”
鸡毛掸子敲着廖敏之的肩膀:“就你?你个臭小子,把我们小诀气得大哭一场,那眼泪哗哗地都快冲垮我这店了。”
廖敏之默默扫一眼自己肩膀的鸡毛掸子,站得挺拔挨训,却是一声不吭。
“看着挺精神一小伙,清清爽爽的,怎么好意思对女孩子出口伤人呢?有没有点绅士精神……”
等不及老板把话训完,贺兰诀窘迫得待不住,忙忙拽着廖敏之往外走:“我们有事先走了,拜拜。”
“我话还没说完呢,哎。”
两人慢悠悠走在路上,廖敏之身影静笃沉稳,贺兰诀的影子在他身边晃悠悠,荡呀荡。
好半晌,廖敏之才有点反应。
“哭了吗?”他扭头问她,目光幽静,“哭得很厉害?”
“没哭。”她挺着胸脯,颇有底气,“老板瞎说的。”
“不会有下次了。”他语气很轻,像春风拂面,也像落叶离枝的喟叹,“我……不喜欢看见你哭。你笑起来比较好看。”
贺兰诀扭着脸不看他,绵软温热的阳光照在脸上,有点火辣辣的烫,也让人心慌慌,手心冒汗。
“没哭。”她梗着脖子犟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哭的。”
“你说什么?我看不见你说话。”他拦在她面前。
贺兰诀低着头,鞋尖来来回回蹭着地面的灰尘,再抬头看他,目光闪闪惹人怜爱。
“你老说我蠢,在你心里,我有那么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