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是这样子的。
梦里却突然出现一个体型比我大好多的人类,一片朦胧里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他伸手抓住了我两只脆弱的翅膀,轻而易举的就将它们从我身上撕扯了下来。
我不疼,甚至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撕扯掉我的翅膀以后将我关进了一个笼子里,我只能在笼子里面看着他,内心不停祈祷希望有人能来救我。
这个时候他突然将脸靠近笼子诡异的看着我,我吓了一跳,因为看清了这个人居然是余孤。
他盯着我,面部僵硬的开口说道:“想要人来救你吗?想要从这里面出来吗?”
我看着他说不出来一个字。
他嘴角诡异的上扬,“不可能的!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一辈子都会在这里!”
说着又将脸靠近了几分,眼睛几乎贴在笼子上笑得癫狂的对我说道:“只能喊着想被拯救的你,一定已经是个垃圾了吧?”
我看着他难过的想着:不是这样子的!我……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想回家,想拥有一个温馨的家。
仅此而已……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睁开眼睛看了看旁边,发现他已经回来了,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大袋零食,而他则站在我床边一直看着我,眼眸里暗流涌动。
见我醒过来他对我笑了笑,伸手轻轻从我脸上拭去泪水后温柔的问道:“怎么哭了?做梦了吗?”
我嗯了一声,“做了一个成为蝴蝶的梦。”
“是吗?这还真是一个意义不明的梦呢。”他笑着说道:“我买了很多甜品,你想吃哪个?”
他将袋子放在我左手边并且解开了我的左手说道:“你自己挑。”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我解绑的左手慢慢活动了一下,肌肉稍微有点僵硬但是勉强可以活动。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能够活动自己身体上的某个部位,从我自杀的那天起,他就将我紧紧的固定在了床上,从来没有松开过。
我看了看那袋零食,抬起左手在里面轻轻翻了翻,找出了一盒马卡龙。
我举着那盒马卡龙虚弱的对他说道:“我想吃这个。”
“好,我喂你吃。”他接过盒子以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马卡龙喂进了我的嘴里。
甜腻的马卡龙很快在我嘴中融化,顺着我的喉咙窜进食道。
他笑着问我:“好吃吗?”
我点点头,“好吃。”
他笑意浓了起来,“那我以后天天买给你吃好不好?”
我沉默了一下才答应道:“好。”
这之后真如他所说,他每次出去买晚饭的时候回来都会给我带一盒马卡龙。
好吃的甜品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情,至少我是这样子的。
我不再每天胡思乱想,甚至真的做好跟他在这里度过一辈子的打算。
我知道他是肯定不会放过我,与其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如就此在这里安下心来。
——要是早点有这个觉悟就好了。
腿是彻底废了,除了皮肤表面会有感觉以外,这双腿已经不听我使唤了。
以后毋庸置疑,肯定只能靠轮椅行走。
余孤一直在地下室照顾我,等我双腿的伤口结疤以后他将我抱到了楼上那间房间。
我躺在床上问他:“你现在难道就不怕我自杀了吗?”
这个房间的床只是普通的床,没有任何可以将我固定在床上的装置,他在地下室紧紧的禁锢了我那么多天,现在突然松开我,我反而有点不适应。
“你不会的。”他坐在床边替我捋了捋头发,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还想回家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平静的看着他问道。
他笑了笑,“就是好奇啊,如果我对你好的话,你可不可以爱爱我,然后把这里当做是我们的家呢?”
“不可以。”我没有一丝迟疑的回答道:“你不用对我好,我可以留在这里但这里并不是我的家,如果你要让我爱你的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根、本、不、可、能。”
让我爱一个打断我双腿并且拔掉我右手所有指甲的人?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没有这个可能。
他看着我的表情瞬间呆滞了一下,很快回神以后他笑着说道:“没事,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
我嗯了一声,“那我也当你什么都没问。”
我说完这句话后他对我笑了笑,起身走到门口说道:“我去买点东西,你睡一会儿吧。”
我又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这张床带给我的舒适度简直像是躺在一片柔软的云彩上面,他走了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但是我感觉我还没有睡多久,左手的指腹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我疼得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左手,发现余孤正拿着什么东西按压在我无名指的指腹上面。
刺痛感就是从被他按压住的地方传来的。
他按压的力气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刺痛感变成了剧痛,只是这点疼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完全可以忍耐。
我皱着眉,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醒了?”他有点惊讶的看着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下的力量只增不减,我忍着怒火又问了一遍,“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我带回来的小玩具而已。”他笑着说道,语气很随便。
“然后呢?你就用这个玩具在我身上做实验?”我真的有点生气了,不停的扭动着左手的手腕企图挣脱他的掌控,“你松开我!”
他牢牢的抓着我的手腕,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听话,马上就好了。”
说着他又用力了几分,这次我没忍住发出一声惨叫。
他就这样按压了几分钟以后终于松了手,他将按压着我指腹上的东西拔出来放在了床边,把渗出来的血擦干以后他对我说道:“好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医药箱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看向床边那个他所谓的小玩具,是一个刚好只有我指腹大小的钢板,上面有很多非常细小的透明针管,这些针管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余’字。
针管里面还残留着一丝深红色的液体,颜色很深,看起来应该不是我的血而是一种颜料。
我心里已经大体猜到了这可能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玩具,绝望的向我指腹上看去,果然在我无名指的指腹上面有一个深红色的‘余’字。
鲜血不停地从指腹上的那个‘余’字里面渗透出来,我反应过来,将无名指指腹的侧面狠狠按压在床头,企图让里面的颜料跟着我的血液一起流出来。
“没用的,这种颜料只要进入身体就会立刻和蛋白质产生反应从而沉淀下来,你靠这种办法只会让你的鲜血白流而已。”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提着医药箱坐在我旁边,将我按压在床头的手用力的拉回到他的面前,“不过你放心,这种颜料对人体无毒无害,只是作为一种有机化合物在你指腹上存在一辈子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印上你的名字?”我平静地问道,听他这么说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跟他争论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了,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为什么。
他笑了起来,一边帮我止血包扎一边回答道:“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吧,可能是希望以后就算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记得我,而且是记一辈子,并且看到这个字就会想起我。”
我冷笑一声,“那你目的还真的达成了,不光是这个字,我只要看到我这双腿就会立刻想起你,想起你对我做的一切。”
他沉吟道:“那挺好的,就这样记我一辈子吧。”
回到这个房间以后他肯定是要跟我睡在一张床上的,晚上他躺在我身边,没有抱着我也没有对我做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试图睡觉,但是他那幽幽的眼神盯得我发毛,连我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忍不住睁开眼睛侧头看向他问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他表情很平和,声音轻轻的回答道:“不做什么,快睡吧。”
“那你别一直盯着我看。”我说完瞪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感受他的视线。
但是在我睡着之前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并且后来我睡着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个人一直在抚摸我的脸颊,那个人还一遍又一遍的低吟着我的名字。
我知道那个人是余孤,将他的手拍掉以后我也懒的说什么就继续沉沉的睡了过去。
柔软的床,温暖的被窝,以及窗外淡淡的月光。
这一晚是我这么多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我本以为第二天醒来还是会像之前那样——余孤会在房间里陪我一整天,到点出去买饭回来喂给我吃,晚上继续两个人一起睡觉。
但是我错了。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我是被一个陌生的声音叫醒的,暮然睁开眼发现房间里面全是人。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统一的制服,看着我的表情都像是在无声的对我说“真可怜”。
叫醒我的是一名女警察,她一脸担忧的说道:“还好吗苏女士?不用害怕我们现在就救你出去。”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余孤并不在这里,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回事?这些警察怎么找到这里的?余孤呢?他去哪里了?
接二连三的疑惑让我头有点痛。
女警察对我和善的笑了笑,“是这样的苏小姐,我们的人接到群众报警,说这里可能有人被绑架正在遭受虐待,搜索这附近以后发现只有这栋工业楼,就自然找到你了。放心,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会带你出去的。”
我疑惑的看着这个女警官,群众报警?这方圆十里人烟荒芜,哪来的群众?
“是谁……报的警?”
她歉意地对我说道:“对不起苏女士。这个是不能随便透露的,具体的情况还需要你跟我们回警局了解。”
我现在根本没有行动能力,听她说要去警局我有所顾虑的问道:“可是我的腿……”
女警官看了看我的腿以后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个担架,将我放在上面以后小心翼翼的担着我下了楼并将我送到了警车上。
我刚调整好姿势从后座上坐好,那名女警官就从副驾驶给我递过来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说道:“苏女士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你的。”
我接过来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里面装着的是我的身份证、银|行|卡、存折、户口本、学籍证明、手机……全是我被关起来之前带在身上的所有东西。
奇怪的是我和余孤在密室逃脱获得的那枚戒指不知道为什么也在这里面,并且跟它一起的还有那根银色的项圈。
确认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个塑料袋里面以后,我对那名女警官道谢:“谢谢警官,真的是我的东西,你们能找到这些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了。”尤其是里面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她笑着说道:“没有的事情,这些东西就在旁边的衣柜里,随便翻翻就找到了……不用喊我警官,我叫许烬,你喊我许烬就好了……道谢就不必了,只希望你这之后能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提供犯人的线索。”
我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好我知道了。”
她对我笑了笑转过头在副驾驶上坐好,车内恢复了一片寂静。
车子缓缓向前开着行驶的非常慢,我坐在后面开始回想眼前这些突然发生的事情。
许烬说是群众报警,关于她说的这个群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天在高速公路上有人看到我和余孤之间不对劲选择了报警,但是又怕惹是生非可能是匿名报警或者是主动要求警方不要透露自己的姓名给任何人。
但是从我和余孤出现在高速路旁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警局的人怎么才找到我?难道是报警的人在最近这几天才想起来报警的吗?
根本说不通,太牵强了。
除了这个问题我更好奇余孤他人到底去了哪里?他是猜到会有警察来但是又带不走我所以就丢下我一个人独自逃跑了吗?他难道就不怕我被抓了以后将所有事情说出来吗?
虽然这件事我也想不通,但是转念一想也确实像他的做事风格,懂得明哲保身。
只不过这样也好,我就不信他之后还能再将我抓回去。
刚刚幸好没有说多余的话,现在冷静的想了想发现我是根本不可能供出余孤的,或者说是没办法说出事情的真相,因为供出他的话,可能也会牵扯出我杀死舒漾的事实。
我只能全盘否认我被人虐待的这个事实,更不可能将地下室发生的所有事情说出来。
人都是自私的,我不为他我也要为我自己的以后着想。
我没想到下车的时候外面不是警局而是市医院,对他们居然如此人性化的先送我去了医院表示了自己的感谢之情。
医生检查过后说我必须现在做清理手术,只是因为之前已经用了很多麻药的原因,所以不能再用任何减缓疼痛的药物了,医生说我如果再继续使用麻药的话有极大的可能会对吗|啡上瘾并且也对身体有害,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同意。
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我都是躺在手术台上死死的咬紧牙关,不知道靠哪来的勇气才逼迫自己忍住了医生手下那把锋利的手术刀。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半条命已经没有了,双腿疼得我眼泪直掉,停都停不下来。
医生说我需要住院观察一周,等一周以后看恢复情况才能允许出院。
这间接性的导致我没有办法去警局做笔录。
这些话医生是说给许烬听得,许烬沉吟了一下才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医生出去以后许烬对我笑道:“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等下我下楼会先把住院的所有费用帮你垫付了,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过来在医院里面做笔录可以吗?”
“不用过来的话也没关系。”我躺在床上虚弱的开口,“因为我没有被虐待,也没有任何人绑架我。”
“你这……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