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用那么凶恶的语气骂他。
沈慕景被她的谩骂刺痛了心，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莫小棋，眼神中充斥着伤感。
“小棋，对不起。”他缓慢而又艰涩地吐出这三个字。
他爱莫小棋，可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听到这句道歉的话，莫小棋觉得自己的心更痛了。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摇着头，“沈慕景，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之后，莫小棋转身跑开了。
沈慕景没有追出来。
他没有勇气再追出去。
第62章 堕胎
莫小棋还是把孩子打掉了。
那天沈慕景没有来，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到的只有医院白色的墙壁和洁白的床单。
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甚至没有一滴眼泪，心中一片死寂。
看着手术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神空洞、麻木、毫无感情。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副行尸走肉。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的医院。
她只知道，她的心已经碎裂成千万片，她的身体里曾来过一个小天使。
莫小棋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可能倒下。
走在路上，没有任何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她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沈慕景的样子，她一遍一遍的回忆着他们之间的过去。
莫小棋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慕景的电话，但是却迟迟都没有被接听。
莫小棋有些颓废，眼睛里充满了失落和悲伤，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光彩。
她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谁也找不到他她。
可是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还是回到了学校。
走到楼下的时候，她看到沈慕景坐在台阶上抽烟。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整个人看上去很阴沉。他一直低着头，下巴的胡茬窜了出来，看上去十分憔悴。
她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张了张嘴。
“小棋，对不起。”沈慕景突然抬起头看着莫小棋，将剩下的眼踩灭。
地上是一堆烟蒂，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愧疚和难过。
莫小棋摇了摇头，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伸出手捂着眼角，眼泪从指缝中滚落。
她一直看着沈慕景，看着沈慕景一脸的悔恨和痛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莫小棋想原谅他，可她真的好难过。
“小棋，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沈慕景突然将头埋进了双膝，眼泪顺着双肩流了下来，砸在了脚背上。
莫小棋看着他，看着他这幅模样，她的心猛地一疼。
“呜……”莫小棋蹲下身子，抱住了沈慕景。
沈慕景感受到怀中的柔软身躯，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听到她那带着哭腔的鼻音，沈慕景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沈慕景。”莫小棋哽咽着叫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我们的孩子没了。”
她紧紧地抱着沈慕景，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上。
“对不起。对不起。”沈慕景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莫小棋听到这些话眼中满是愤怒，狠狠地捶打着沈慕景的肩膀。
沈慕景任由她捶打着自己，没有任何反抗。
莫小棋捶打够了，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沈慕景，我们的感情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沈慕景看着莫小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手指去擦莫小棋的眼泪。
莫小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呼吸了几下，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
“沈慕景，我们不要在纠缠在一起了。”莫小棋说完，狠狠甩开了他。
可是她的手臂却被沈慕景抓住了。
沈慕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没有孩子，我们还是我们。”
莫小棋怔怔地望着他的目光，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棋，我不管你怎么怪我，我只希望我们之间还是我们。我知道你很难过，也知道你恨我。但请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所以我求你别走。”
沈慕景在乞求她。
看到他如此的卑躬屈膝，莫小棋的内心一阵阵地泛疼。
“好啊，那我们纠缠到不死不休。”莫小棋看着沈慕景，眼里满是悲伤。
沈慕景的身体怔了怔，他看着她眼中的悲哀，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就这样默契十足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半晌。
“沈慕景，你知道我当时做手术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莫小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但她说话时是笑着的。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死在手术台上也好，这样就解脱我们之间这种折磨。”
沈慕景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呆呆地看着莫小棋，心口一阵揪疼。
莫小棋说完，眼睛里满是绝望。
“可是我爱你，我竟然找理由替你开脱。我甚至发疯到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如果你那时候来找我，我什么都原谅你。”
沈慕景身体微微地哆嗦了一下。
他当时以为莫小棋又在缠着他陪自己，看到电话号码后立刻就挂断了。
莫小棋看到他的这种表情，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可是你没有接。”莫小棋笑出声来，脸上的妆都花了一片。
沈慕景听到她的嘲讽，脸色铁青，他咬牙切齿道：“小琪，对不起，原谅我，就这一次。”
“好啊，那你跪下求我。”她知道沈慕景向来脾气执拗，让他下跪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突然很想看他的反应。
沈慕景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但是他还是弯腰给她跪了下去。
莫小棋看着他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眼底却涌现出了一股浓烈的悲伤。
“沈慕景，我原谅你了。”
沈慕景听到她的话，心脏骤然加速跳动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欣喜的神情。
小棋看着他，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
“别伤害我了，沈慕景。”莫小棋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沈慕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讨厌你，真的。”
她的话说得很轻，像羽毛一般拂过沈慕景的心头。
却让他的身体狠狠地震了一下。
“我发誓，如果沈慕景背叛莫小棋，那么一生孤苦，不得好死。”
沈慕景举起右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小棋，相信我。”
莫小棋蓦然怔了，她没有想到沈慕景竟然会说出这样的毒誓。
她又想起了沈慕景曾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那时的他们，真的很幸福，他真的很爱她。
“沈慕景，孩子走了以后偷偷告诉我，他原谅你了。”莫小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也原谅你了。”
“小棋，谢谢你。”沈慕景伸手将莫小棋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莫小棋趴在沈慕景的肩头上低声抽泣着。
过了许久，莫小棋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在一起吧，莫小棋看着沈慕景，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他纵然千般不是，可她实在是放不下。
她不愿意看到他们就这样永远的错过。
她丢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他。
第63章 越野
后来，沈慕景对莫小棋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和好之后，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他对她比过去更好，不管莫小棋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直无条件宠着她。
而莫小棋则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上。
她想着，她和沈慕景这一辈子，如果一直耿耿于怀那个被打掉的孩子，倒不如珍惜彼此。
她和沈慕景之间的感情在慢慢的升华。
沈慕景每每看着她，心里都一阵感慨。
他想，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放弃了，只因为他爱莫小棋。
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他就无比愧疚。
自己亏欠莫小棋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想如果有机会，他愿意用余下的一辈子去补偿她。
日子久了，他和莫小棋的感情也渐渐的升华到了极点。
他们的感情以至于心灵都已经连成了一个整体。
也许毫不夸张的说，两人都把对方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两个人一起参加了沈慕景他们分院的越野赛。
起初的原因是因为沈慕景是产品设计班上为数不多的男生，所以被强制参加，莫小棋听说之后也主动报了名。
他们的学校地势很高也很偏僻，赛道安排在校外的公路上。
由于是山区的路，车辆很少经过。
比赛的规则是一行人到达坡上最高处然后返程到校园，终点是足球场。
由于参赛的人很多，所以用时短者获胜，前50名可得奖品。
第二天一早，所有参赛的同学都在校门口的广场上集合。
由于是比赛，所以广场上提前到的人也不在少数。
大部分人都穿着休闲装，显得十分轻松随意。
莫小棋也穿着一身运动服，扎着马尾辫。
她的皮肤很白皙，睫毛长长弯曲，像是蝶翼，唇色嫣红，嘴角微翘，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给她平添了几分青春活泼。
她的手腕上带着一副白色的手表，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沈慕景也穿了一身运动服。
看着他，莫小棋的心跳突然加速。
队伍里的两人没想到的是，林倩和刘瑶也参加了比赛。
林倩心里也很疑惑，莫小棋不是怀孕了吗，为什么还会参加这么累的活动。
虽然心中充满了困惑，但她依然很淡定。
刘瑶则是有些气愤，她觉得见到沈慕景和莫小棋简直是晦气。
这时，队员们集合完毕。
沈慕景对莫小棋说道：“待会儿比赛的时候你尽量远离林倩她们，他们对你不怀好意，我担心她们会伤害你。”
莫小棋点了点头。
队伍刚出了校门就四散开来，一群人撒腿往坡顶跑。
沈慕景看向四周的人越来越少，他的视线突然间停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是林倩。
他的脸色微微一怔，眉头皱起。
其他人都跑的很快，只有林倩和刘瑶在后面慢慢走路，像是出门散步的老大爷一样。
她既然报名了，怎么这么不在乎名次。
林倩好像一直散漫惯了，要不然当年的考试成绩也不会那么差。
沈慕景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古怪的想法，他此时的关注点应该全在莫小棋身上。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忍不住多看了林倩几眼。
林倩在后面走的很慢。
她偷偷观察莫小棋，发现莫小棋的肚子还很平坦，但却没有一丝赘肉，她觉得莫小棋这样真的很奇怪。
莫小棋很快发现了沈慕景的异常，她也回望了几次，发现沈慕景正在看着林倩。
莫小棋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
“沈慕景，我们快点跑吧，我可不想最后得个倒数。”莫小棋对他喊道，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倩。
他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继续朝着坡上跑去。
越野赛一路上共有四个打卡点，每到一处就有工作人员在他们手上印个标记。
所以他们必须获得四个标记后到达终点。
沈慕景拉着莫小棋跑了一段路，就看到一群人在哪里等着他们。
他们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工作人员在他们手背上印下了红章。
“沈慕景，我们拿到了第一个标记。”莫小棋看到红章高兴的笑了起来。
“恩。”沈慕景看到莫小棋兴奋地跳脚，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继续朝着坡上跑。
一路上莫小棋都很兴奋，沈慕景看到莫小棋这个模样心里也跟着欢喜。
坡道上的风景很好，草木繁多，一片绿茵。
叫不出名字的树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果子，香味扑鼻。
沈慕景和莫小棋一边闻着香味，一边往上跑。
到达坡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秋日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射在众人身上，一点也不热。
莫小棋看着四周的风景，坡顶的风吹过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烦躁也减轻了不少。
盖了印章，两个人从坡上走下来。
由于是下坡，莫小棋和沈慕景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他们刚行到一半，迎面而来就遇到了往坡顶走的林倩和刘瑶。
林倩一路上低着头喘气，刘瑶也没好多少，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莫小棋看到林倩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慕景，你说林倩她们不会是最后一名吧，那也太可怜了。”莫小棋轻笑一声。
眼神里闪烁着同情，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不知道，也许吧。”沈慕景的声音闷闷的，似乎不愿意问答这个问题。
林倩一向讨厌体育活动这他是知道的，那这次怎么还和刘瑶参加这个比赛？
难道是刘瑶怂恿的？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沈慕景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看了林倩一眼，发现林倩一直低着头，根本没看到他。
“慕景，我们快跑吧，离终点不远了。”莫小棋拉了拉他的衣袖。
沈慕景收回思绪，和莫小棋往校园里跑去。
两个人的身体素质都很高，很快甩了其他人一大截。
跑过终点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
一群工作人员立马凑上去把他们两个人的成绩报了上去，他们拿到了第18名。
莫小棋的手放在胸前，心里有一种报复的痛快。
她转过头看向沈慕景，眼底闪烁着得意。
她笑嘻嘻的说道，“沈慕景，我们赢了。”
说这句话时，莫小棋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爽快。
沈慕景也笑了，笑容温柔。
莫小棋看到沈慕景的笑容，她也跟着笑起来，眼睛眯成了月牙形。
两人对望了一眼，坐在足球场的草坪上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