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下次别送了吧。”让竺郦兰这么果断拒绝别人，比要他死还难受，他现在的表情就是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
几个女孩也没管竺郦兰的拒绝，因为他的话和表情实在是太不难看了。
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竺郦兰早已经和自己班男孩子开始聊天打趣，丝毫没管。
“看来那顿饭和一百块钱，竺郦兰是死也舍不得拿出来的。”孔星荧外冷内热，想着。
“孔星荧。”是个女声。
孔星荧回头，看到她，笑了笑，朝地下点了点脑袋，示意坐。
是刚才那个在厕所被孔星荧施以援手的女生。
“刚才……真的谢谢你。”
“没事。”是真的没事，她对这种感恩戴德的感觉，是十分抗拒的。
“这是我给你买的奶茶。”
推搡实在有些见外了，孔星荧接过，笑得尽量很真实。
“你和竺郦兰什么关系啊，哦对，我叫陈韵。”
看来现在是连不认识的老朋友相见，也要提起这壶了。
“朋友，一起长大的朋友。”
“真的？”陈韵是发自内心的惊讶，“怎么个一起长大法？”
她问的问题也十分不客气，不把孔星荧当外人，孔星荧对这种行为很是喜欢。
“就小时候我祝他们家隔壁，我妈妈和她妈妈会一起送我们去上学，但我们完全都还记不得对方。我一直叫他妈妈陈阿姨。”
孔星荧觉得“双方都还记不得对方”这件事，十分奇妙，每次都会无意间不小心把这句话刻意强调一番。
“原来你和竺郦兰这么好。“陈韵是发自内心地赞叹，“我们以前E班都以为你和他是那种关系。”
“哪种？”
“我们以为你俩在谈恋爱。”
孔星荧莫名觉得好笑：“他一个人谈的？”
“他确实以前在我们班经常提起你，反正……大概就是关于什么他很喜欢你，很久以前都是。”
“他……是那个样子的。”孔星荧笑了笑，好像有些东西自己都没在意，却被别的东西记着了。
“那我就先走了，今晚真的谢谢你。”陈韵很流连孔星荧，但解散了，她就得回寝室。
“孔星荧，今晚和我们一起回家吧。”李楠终于对孔星荧发出了她好几天前就想发出的邀请。
孔星荧撅了撅嘴，再点了下眉毛。
晚上的风在少年被压榨了一整天后，变得格外清凉。
今晚上漫天星星，一闪一闪，孔星荧想起很早以前看的那个电影里，女主角和男主角走到了一个乡村的木板桥，男主站在水里，为女孩子抓萤火虫的场景。
“满眼星河灿烂，满眼月光皎洁，满脸余光坐落在你脸上。”当时她脑海中就突然冒出了这句话，虽然仔细深究，完全是个病句，可那样的场景，孔星荧十分感触。
“今晚的星星好漂亮啊。”李楠扎着两个辫子，脸蛋白皙有肉，再别上个红色发箍，看起来像个庄园园主。
“哪里好看，你不觉得这些亮晶晶的星星像把天空打漏了的筛子吗？”孔星荧其实不是不能感受美，只是想吓一吓李楠。
“孔星荧！你就不能感受一下美吗！”李楠被破碎的美感，气得想哭。
“她只是吓吓你。”唐西每次说话，都像个智多星。
“走，别看星星了，去逛超市。”余慧杭提出建议。
四个人成群，跑到超市，这是她们寝室第一次集体活动。
四个小姑娘前脚刚一迈进超市，竺郦兰就迎面走来，李楠捏住孔星荧肩前的袖子，快看，是竺郦兰。
“这不是你那美女朋友吗？”朱虹说得很大声，生怕孔星荧听不见。
李楠捏住孔星荧，朱虹怂恿着竺郦兰，竺郦兰似笑非笑，脸都要表情管理得僵了。
孔星荧像是个没感情的怪物，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竺郦兰，两人迎面而过，谁都没有打招呼。
李楠哪知道这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过头扬长而去看着竺郦兰，竺郦兰也在转头间看着孔星荧。
李楠脸上咧开一笑，竺郦兰也挥挥手，招呼得很热情：“巧。”
说完，两人就走了。
来到宿舍底下，李楠实在是受不了了，问了声：“你和竺郦兰怎么回事？他不是喜欢你吗？他怎么不和你打招呼？”
孔星荧很喜欢李楠，发自内心觉得她可爱，在她这里，孔星荧也是有啥说啥：“因为我没给她打招呼啊。”
李楠一顿，想了想，好像主动权确实是在孔星荧这里。
“那你高中准备谈恋爱吗？”李楠问。
“没准备。”孔星荧脱口而出。
“啊，那竺郦兰怎么办。”李楠想了想，“不过，也不关他的事。”
“你想谈？”孔星荧反问。
“想！甜甜的恋爱谁不想。”李楠说出了一脸憧憬，好像以前谈过一样。
“你不会谈过吧？”孔星荧话匣子被打开了。
“这个……算是有过吧。但是没谈多久，当时我俩都是第一次，都很害羞，也不敢找对方说话……就……”
孔星荧哼笑了一声。
“我们楠楠公主就是纯情。”余慧杭也参进来。
“哪有！我打你！”李楠一脸娇羞。
“那你准备谈吗？”孔星荧问唐西，不是想要八卦，只是对唐西有种莫名好感，想要同他搭话。
“我有喜欢的男生。”唐西回答得很坚定，好像那男孩子就在他面前。
“挺好的。”孔星荧没仔细深究。
四个人说着笑着，就回到了寝室。
“孔星荧，你和竺郦兰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最近年级上很多女孩子都在打听他。”李楠要睡下了，决定唠唠嗑。
“没怎么回事，一直都是那样啊。”孔星荧耷拉着眼睛，但精神十足。
“那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李楠很善解人意。
“真没什么。”孔星荧顿了顿，又问，“那你和陈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最开始不是和陈星谈？”
“他当时一毕业，就去了外地读书，我因为父母离婚，我觉得我像个没人要的孩子，是我的那个男朋友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觉得他对我很好，就稀里糊涂谈了。而且那个男孩子长得也帅，我又有点虚荣，就……”李楠说得很诚恳。
“这确实像是你这个单纯仔干得出来的事。”孔星荧笑了笑。
虽然分别了初中三年，但孔星荧明显能感觉到李楠有很大的变化，不管是心理还是性格，都在往好的方向改变。
“那确实，我们楠楠公主得多纯情。”余慧杭又打趣李楠，李楠实在可爱。
“那你觉得竺郦兰高中会谈恋爱吗？”李楠是真的很八卦孔星荧和竺郦兰这一段。
不会，借他十个胆他都不敢。
孔星荧心想。
“我觉得他不会！”李楠突然来了精神，一下子从床上翘起，两眼冒光看着孔星荧，“他那么喜欢你，如果女朋友不是你，他肯定不会谈。”
孔星荧笑了笑，他觉得竺郦兰是执着的人，但不清楚他那份执着会用在谁身上。
“我想起了，我们军训后，会有一次检测！全年级大型的那种。”李楠说得惊慌，但依旧安逸的躺在床上，“你准备好了吗？你们？”
“我觉得我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了。”余慧杭语气很虚，内容很自信。
唐西则是比了个耶。
孔星荧躺在床上，没说话，她特别讨厌参与这种学习讨论，反正总有人装弱，她则一向是顺其自然，她也不太关心除自己以外的人的成绩，以至于以前别人来打听班里的成绩，她啥都不知道，别人还以为她是个合格的保密工作者。
夜晚空明，星移晨起。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寝室里的人起得格外早。
夏天的早晨格外明亮，还不到早日，天已经是有些刺眼了。
孔星荧从衣架上拿下军训服，昨天刚洗过，换下来，洗漱好，便去了教室。
“我跟你一起走吧。”寝室里只剩下唐西和孔星荧。
“好。”她点了点头，和唐西一起出寝室门。
“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啊？”孔星荧问了声。
“就是R中的。”唐西说起来，好像很是怀念那段时光。
“那你的朋友没在这所学校？”
“有几个，不过都差不多渐行渐远地散了，也就偶尔聊聊，打个招呼。”
“那还挺不错。”
“我们得走快点，要迟到了。”
唐西穿着军训服看起来都像个十分有福气的娃娃，这也是她每次说话都透露着一种智慧又慈祥的气息。
“报告教官！我想上厕所。”胡州站在人群里，这是他这个早上第三次发出这样的要求。
“你屎尿屁真急。”教官也忍不住了。
“报告教官，我是懒人！”胡州说完，捂住肚子，“真不行了，教官。”
操场上站军姿的同学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李楠转悠着小眼神，去偷看了一眼胡州。
孔星荧余光瞄到李楠这一秘密举动，皱了皱眉，眼睛里却是笑意。
“出列！”教官看胡州确实不行了，就放他走了。
“全体都有！坐！”胡州一走，教官就让大家坐下。
大家喝水的喝水，上厕所的上厕所。
胡州上完厕所，虽然他个子高大，但弱不禁风，被班里的男孩子双手一架，叉着腿抬了过来。
“给老子放开！放开你爷爷。”胡州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脚还是拼命挣扎着。
“别叫了！胡孙。”几个男孩子一把将胡州要到操场上，一屁股把他扔在操场。
“我都怕他屁股上的骨头把他屁股戳穿了。”李楠坐在太阳底下，看着被扔到操场上的胡州，笑着说到。
“人家胡州的屁股，人家胡州自己没数吗？”余慧杭将手搭在李楠肩上，也看着那边的大戏。
“我觉得那个胡州好好玩哦。”李楠看着被一群人欺负着的手无寸铁的人胡州。
孔星荧勾嘴一笑。
还没休息完，其他班又有女孩子在A班眼皮子底下寻找着竺郦兰。
李楠玩着沙，看着那些女生，又看着面无表情的孔星荧：“最近有好多女孩子去给竺郦兰送东西，你生气吗？”
李楠话还没有说完，又反应过来：“你觉得竺郦兰收下了吗？”
“不管我事。”孔星荧真是作到没有边界。
“那行吧，我不说了。”李楠说得很小心，她总是很在乎别人的感受。
一转眼，一整周军训时光都已经过去了。
孔星荧拿着军训服，她在要不要现在丢掉和要不要到寝室再丢掉做了个选择。最后洁癖荧决定拿到寝室里，洗干净了再把它扔了。
别人都说要拿这个去做一下纪念，孔星荧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纪念那几天满身臭汗，晒得发蔫的日子。
刚提着那一袋衣服要往教室里走，就看见了也一样穿着那军训服的竺郦兰。
竺郦兰皮肤确实好，被太阳晒得这么严重，脸上也只是微微泛红，虽然黑了一小度，但浓眉下的眼窝也更加深邃了。
孔星荧看着竺郦兰，竺郦兰累得尽量克制自己的喘息声。
她一下子跑上去，在竺郦兰肩头周围使劲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天，好臭。你这衣服几天没洗了？”
竺郦兰看着孔星荧万分嫌弃表情，再加上确实是汗水湿透，他也十分怀疑地掀起自己衣服，问了问：“不臭啊，我昨天才洗的。”
“还不臭，我鼻子都快臭瞎了。“捂住鼻子，说话都是半开嘴带鼻音，“既然你昨天洗了，今天也洗洗吧。帮我也洗了。”
说完，孔星荧一把把手中的衣服袋子塞给了竺郦兰，竺郦兰还没反应过来，孔星荧早已经拔腿上楼了。
“你滚吧。”竺郦兰说得很嫌弃，手已经在看里面的衣服了。
“洗得不香不许还给我。”说完，孔星荧就人影消失了。
洗得香是多香呢？大概至少要闻得见竺郦兰身上的味道吧。
唐西还在后面没有跟上孔星荧的步伐，却和朱虹打了个招呼。
他俩算是老朋友。
孔星荧其实根本没打算把衣服真让竺郦兰拿去洗了，竺郦兰也不可能给他洗，他不可能在寝室里展开两套衣服，然后等着室友发问这是谁的，竺郦兰也不可能说是一个女孩子的，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gay吧，所以，孔星荧把这衣服塞给他，其实本质上就是想麻烦竺郦兰去给她扔了，反正也不要了。
“你觉得刚才那男生怎么样？”孔星荧在楼道等唐西一起去教室。
“哪个？”唐西像是失忆了。
“我让他给我洗衣服那个。”
“哦，“唐西恍然大悟，“没看清楚。”
这种不会和朋友的朋友打交道的性格和作风，跟孔星荧挺像。
“行吧。我跟你讲，我和他的故事，挺神奇的。”
“哦。”唐西说。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我们家住他家隔壁，在我们小时候还没认识对方时，我们就一起上幼儿园。”
“那还挺有缘份的。”唐西面色不惊不喜，回答得却让人觉得很自然。
“你有这样的朋友吗？比较……青梅竹马的。”
这个词其实孔星荧觉得挺肉麻的。
“有，但不是青梅竹马。只是玩的很好，他以前是我同桌。”
“然后呢？”孔星荧想问然后呢，有他和竺郦兰间这样奇妙的缘分吗。
“然后他给我表白了。”唐西像个在被审判的小孩子，问一句说一句。
“……”这话得怎么接，孔星荧难死了。
“结果……”唐西突然变得一脸愁容，像是发生了十分不好的事。
“反正，后来我们就变了。”唐西皱完眉，说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