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提他,我不想听到他。”沈宸宇站起来“我喜欢文,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妈……我累了,先睡觉了。”
“滴答滴答……”时钟悄悄地转到十二点,翻来覆去的他怎么也睡不着。
开锁声响起,沈宸宇下床把门锁住,不想听到那个人说的任何一句话。
“回来了?”很疲惫的声音,是母亲。
“起开。”父亲,这个词好像很陌生。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无非不是和母亲吵架,就是殴打母亲。
“你儿子选了文。”
沈父身上的衣服滑落,去了浴室,随着关门的声音伴随着“关我屁事。”
听起来他心情不大好,不知道后面还要发生什么。安钰这几年的身体状态都不太好,看起来像个唐颓的老太太一样,在什么事情身上都是寸步难行。
等到他出来,安钰刚想张口跟他聊聊沈宸宇的事情。话还未出口,就被沈父扇了一巴掌,随后从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
“我心情不好,一个小时。”
她刚想抵抗,可是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如他。沈宸宇悄悄听着自己母亲那边,直到像是什么东西砸到地上,沈宸宇打开了门,去了主卧。
可他却忘了,自己的身体也从小不好。
“放开。”沈宸宇看着掉在地上的瓷器,那是父亲生日母亲亲手准备的,禽兽不如的家伙。
“刚好还没到时间,不然你替她受……”沈父看了眼地上的安钰,嘴角已经流出血。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瓷片,在安钰腿上划了一下。先是一道皮被划的痕迹,后来鲜血慢慢渗出来,知道沈父划的更深。
沈宸宇想向前夺过来,却忘了自己根本比不过常年健身的父亲。
“一个小兔崽子还想反抗?”沈父拿着瓷片,在他身上快速地划来划去。沈宸宇是最忍不了痛的。
“松开,你个变——态。”
“你说什么?”沈父松开他,点了支香烟,慢慢地欣赏自己作出来的“艺术品”。
“就算我是个变——态,你妈还是想嫁给我,或许这就叫同类之间的吸引吧。”
“我妈不是变态!”沈宸宇冲过去想充他打一拳,不过似乎没有什么用,甚至还被对方还了回去。他吃痛的缩在地上。
任凭父亲打在自己身上。
他一直知道的,母亲是很爱他的,只不过方式很极端而已。沈易有神经病,喜欢虐待别人,可就算这样安钰也是放不下他的钱财。
“受点伤,还有钱赚……”母亲强扯起的笑容让他感到心一痛。
似乎这件事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日积月累的结果罢了……他恨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但他也很庆幸,至少不会像流浪的小孩饿死。
他写了一封信,在母亲的口袋里。
他和母亲的关系不太好,但是他却是母亲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但愿这世间没有恶魔。
最后的祈祷。
————
“啪——”
“你知不知道这种药物吃多了有副作用。”卷起的书本抽在手上,余冶说出的话不轻不重。
“知道。”余溯向后缩了缩,冷风吹在手上,飕飕地,挠痒着手心,疼痛更加深入心中。
“我错了。”先认错总归没错。
“从哪里搞来的。”那一小袋里只剩下两片半。药店里是不可能卖的。
“我在书房偷偷拿的。”
“胆子大了你。”又是三下。余溯疼地缩了缩手。
书不太好掌握,把抽屉里的戒尺拿出来。
一字一下。
“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这种药是万万不能吃的。”
“伤身体,知道吗?”最后几下大的格外重。高举着的胳膊被这一下打的直降。余溯点了点头,忍住痛已经憋的出来了生理性眼泪。
“另一只手。”手心被打得红肿而透,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遍布。余溯收回那只手,动动手指,疼的猛吸了一口气。
“啪啪啪——”戒尺打在另一只手上。
“三。”呼……三下竟是打在同一处地方的。不仅如此,这十下都落在了同一个地方上。
“疼吧……长记性了没。”见余冶还拿着戒尺,余溯连忙先把自己的手缩回来,暗暗搓。
“药没收了。”
“压力有些大?”余冶挤出药膏,抹在手上,细细揉着。余溯轻轻点了点头,忍着痛。
“有压力才有动力。安眠药这种东西不能吃。”
那您还吃……余溯在心里暗暗地说着。
“打一个堵吗?我把安眠药扔了,咱俩都不吃,看看最后谁的精神好?”余冶把药膏盖上盖子,放进抽屉里。
“赢了有什么奖励吗?”余溯看着余冶。
“当然有。”
“不过这个得先保密。”
27
“医生!医生……”急促的语气逐渐缓慢,安钰看着摇摇头的医生不禁低下头。
“不行啊,我儿子才17,不可能,一定是梦。”发丝凌乱地散在两边,眼泪红肿起来,安钰仿佛一夜老了十岁。她拽住医生的胳膊,摇摇头“不,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的。”
“节哀。”医生拍着安钰的背,摇摇头。
“簌簌簌——”窗外枝干接连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阿姨,你的。”一个小男孩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递给安钰。他看着也就十六七的样子,手里拿着信封。
安钰接过去,信封上用行书写着“沈宸宇”三个字。她慢慢打开,坐在椅子上,心情渐渐平复。这一辈子,和沈易吵过大大小小的架、做过不平的的交易、别人的异样眼光,她都装的很坚强,曾为软弱过。
沈宸宇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她用沉重的心情看完这封信,慢慢地折好放进口袋里,脸上是止不住的眼泪。心被揪得一疼。
“妈,你为自己而活。”信封上的尾语刺激到了她的泪腺,呜咽声在偌大的走廊里回响。
沈宸宇跳楼的消息在南城很快散开。
“就知道找麻烦。”沈易看着源源不断的记者,心里像被石头堵住了一样。他看了看办公室的花瓶,打开窗户跟像扔棉花一样扔了下去。
下面的人无心关注新闻,花瓶极速下落,记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个倒霉蛋受了伤。
“见血了!”
“快叫救护车!”
随之来临的是更多不怕死的记者追上来。
“沈先生,请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先生,关于你儿子跳楼这件事你作如何解释。”
沈易皱眉,把那个问他问题的小姑娘打了一圈,摄影机被一圈打掉,他想来是这样解决问题。
周家与沈家断掉合作关系、沈家公款被挪用、余家的老头子坚持不住了等等新闻扑面而来。
“沈宸宇……”余溯本来啃着苹果,悠闲地刷着手机。新闻第一条“沈家跳楼”,他心惊胆战地看完文章,不知道说什么。
跳楼了?
沈宸宇!
手中的苹果跌落,引起了余冶的注意。
“怎么了?”余溯不语,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他把手机递给余冶。余冶虽和沈宸宇接触不多,但也了解过。年级前十的水准,不过家里不太好。两个孩子还都重感情……
“爸,会不会是因为我啊……”傻孩子。
余冶愣住,沈宸宇和余溯的事情安钰来学校闹过,最后不了了之。他倒不反对,情情爱爱本就平等,看孩子这个态度,是在自责了。
“不是。”
“余溯,不是你的错,只怪……怪他生在了那样的家庭里。”
“我们不能评价他人的一生。”余冶继续说道“但你要相信,他所作出的决定是有利于他的,或许那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那怎么能算一种决定。他的一生不该这样,不该就这样结束。
“你要相信他,选择结束也是一种安逸,一种解脱。”
余溯轻轻咬上嘴唇,不再说什么。朦胧的泪水蒙在眼睛上,他眨眨眼,泪珠落在手上。
“好了,都会过去的。”
都会过去的。这句话既是对余溯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背。”沉重的语气。
刚醒过来的余教兴看着旁边无所事事的余笙,心里来了处气。枯燥的英文,是谁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内全文背诵的。
“第四章。”
余笙咳了咳“The most important day……”
流利的英文如牛奶般流泄,余教兴死盯着他,让他心生寒意,不禁卡了一下壳。他面如死灰地看着对面,希望可以放过自己。
看对面无动于衷,只得拿起病床柜上的戒尺,伸出左手,右手拿着戒尺在上面狠狠打了三下。面无表情,三下挨打时间足以让他想出后面的内容“I stood on the poreh……”
左手就这样举着,也没有放下,后面的他不敢忘记……等到余教兴点了点头,他舒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英文版第四章
生命的结束,花的凋零……
28
—
下雪了,天还未亮。
雪花从灰暗的天空中悠悠地飘下,随风摇曳,宛如一个个精巧的小精灵轻舞。
此刻是早晨6:32。
“我出去一趟。”余冶拿着钥匙,急匆匆地要出门。
“哦。”余溯啃着面包,含糊地应了句。他倒也没有多想余冶是去干什么,可能是公司的事情罢了。
“比赛加油。”物理竞赛复赛的日子。
“嗯。”余溯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把需要带的东西准备好。看了看外面的鬼天气,余溯又拿了件薄外套。
雪不算大,踩在重重的雪上发出“支支”的响声。可尽管如此,小区里的车库棚顶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今天早上就塌了。
余溯坐上公交车,暖意渐渐回来。
“哈——”他对着手哈哈气。复赛地点在三中的体育场,余溯把一本物理竞赛题库拿出来,将圈出来的题目细细又看一遍。
初赛比较简单,不过复赛可能就要刷掉去一大半人。他不是专业学竞赛的,不过既然进了复赛,就要好好准备才好。
这几天被余冶盯着,余溯倒是没有出现作息倒乱的事情。
“下站为南城三中,请下车乘客请注意——”
“请乘客从后门下车。”
余溯下车,遥望四周,没有看见熟悉的人。
嗯……他不在了。
余溯抬脚没入雪中,进了大门。进了三中的大门,余溯在旁边的桌子填了张表。
笔有些不顺滑,余溯甩了甩,险些把笔墨甩出来。
“来了。”站在余溯对面的那个人接过正在走过来的那个人手中的饭盒。
“嗯。”声音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