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絮惊恐万状:“您不是在看财经么,怎么知道我在直播?”
江亦征给她传授生活经验:“看财经并不影响我刷礼物的嘛。”
“……”好有道理,晚辈受教了。
宁絮又问:“所以那位‘爷不老’是您?”
老爷子慢悠悠地说:“爷爷我这不是不服老么,还懂得在直播间刷礼物。”
“…………”
原来这又土又拽的名字是这含义啊,您知道您女儿刚刚还嫌弃来着吗?
不愧是一家人,取的名字都一个调调的。
终于劝住江亦征别刷礼物,宁絮继续直播,结果没过一会儿,ID一串乱码的用户nivdsngu8hbcd2开始刷了起来。
爷不老大概刚豪气完,就见不得有人跟他比豪似的,为了稳住牌面,又刷起来。
宁絮这次都不用打电话问这位乱码是谁,江逢坐在镜头后面,忽然打开手机戴耳机,一看举动就很不寻常。
宁絮跟直播间观众说:“有点事,大家稍等下。”
她起身绕道江逢背后,视线下垂看他的手机屏幕,一眼看到他显目的ID:nivdsngu8hbcd2,再一眼看到他无比熟练地给她刷礼物。
“……”
这对爷孙在不知敌情的时候,激情对刷,还要争宁絮直播间的榜一。
一老一少直接把宁絮直播间刷到了平台首页的热门推荐,观看人数猛然骤涨。
宁絮看得头疼,现在也没时间解释。江逢坐着,宁絮站他身后,直接伸手勒住他脖子,下令道:“平台拿分成的,你还给人送钱,不许再刷了,明白?”
江逢笑笑,低头用下巴蹭蹭她的手臂。
宁絮心软软的,要不是单雨晴还在旁边呢,她都想给个大亲亲。
又回去直播,宁絮点到为止:“礼物刷得很多了,大家克制一下。”
随着乱码用户的消停,爷不老也消停下来,宁絮也真是服了他们爷俩。
也不知道他们家这什么传统,从老到小的,家里有矿就把矿往外砸是吧。
到了晚上,江逢和宁絮上楼回房,各自洗漱收拾。
宁絮见到他穿套小狗卡通图案的睡衣,故意问:“你知道你穿的是什么吗?”
江逢坐在床边说:“情侣套装。”
“这你都知道?”宁絮挑眉。
江逢嗯一声躺进来:“你买的,而且摸料子感觉一样,不难猜到。”
“那你在浴室穿的时候是不是偷着乐呢。”宁絮习惯性探进衣服刮他腹部。
江逢腰线紧绷了,笑说:“这你都知道。”
“我用下你手机。”宁絮说。
江逢毫不犹豫递给她,也不问她要做什么,只说:“无障碍模式你可能用不习惯,点到哪里它都会读出来,你可以用这个手势取消。”
宁絮照他说的做,手机恢复成她平时习惯使用的模式,只不过这样他就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非常坦荡。
明明自己都没有安全感的人,却总给对方安全感。
夜深人静时分,江逢近来情绪稳定不少,这会儿已经呼吸平缓地睡了,宁絮想着事还没睡着,又拿起江逢的手机,点开直播软件。
这软件用户可以看到自己注册多少天,以及关注主播多久,江逢的账号现在注册时间3029天,关注宁絮的时间也是3029天。
不管是网红还是主播,都非常容易过气,虽然她的粉丝在不断增长,但离开的人也不少,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唯有他是她最久的观众,她是他唯一关注的人。
原来命运早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悄然为他们记录着时间。
这个数字包含沉甸的重量,在那些错过的时光中,有这样一缕细微的关联,也足以令人心头滚烫。
只是那会儿在成千上万的关注者中,因为一次有人挑事,他出来解围,她才记住他的ID,留意他进入直播间的消息。
在相识前,他总是风雨无阻地来,一件事情做久了难免有厌倦期,宁絮做直播也是,可每当她看到这个熟悉的ID,心里总会想,真好啊,一直有人在支持,在看的。
宁絮睡得晚,第二天只能躺到中午才醒,看到江逢早醒了,左眼没戴义眼,贴着白棉片。
他搂着宁絮不愿动。
宁絮拍他手臂:“松点劲儿,抱这么紧,我怎么伸懒腰。”
江逢松开一点,宁絮想伸懒腰的劲儿已经过去了:“……”
“有你这么做老板的吗?”宁絮气得捶床,“又迟到又早退,想当初我做老板,那叫一个以身作则艰苦奋斗。”
宁絮一想又不对,这是个有钱的主,为了不让自己员工累着,还限流客人。
江逢轻拍她的后腰,好声好气地给人顺毛:“你再试着伸一个?”
宁絮抬脚蹬他,感觉自己说话的方式被高劲飞同化了:“伸个屁,这又不是想伸舒服就伸得舒服的。”
江逢握住她脚腕,把腿搭上自己腰,不退反进,另一只手摁住她的后腰也不让她退,卡着身位让她动弹不得。
两人气息交缠,距离近,身体热,清晰感知彼此。
紧贴坚硬的胸膛,宁絮腰有点软了,如果江逢没这动作,她缓缓神也就起身了。
但一到这种类似于对峙的局面,宁絮就容易冲动地越线。
她低腰故意蹭蹭。
江逢呼吸顷刻重了,全身紧绷,手也握了握拳,在明白她不是无意的,便后撤松开她。
谁也没说话,宁絮佯作若无其事,控制着步伐,沉稳淡定地走进卫生间,然后一看镜子,脸皮红了,影响不大,江逢不知道。
等宁絮洗漱完回来,看见江逢还在床上,他屈起腿,被子盖着下半身,手抵着眉眼。
宁絮神清气爽地说:“这位老板真的还不出门打工吗?”
江逢声音又沉又哑:“得再等会儿……”
“……哦。”
第40章
宁絮又挺久没画画, 按理说旁边有位行走的模特,应该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可现在有一点棘手。
都是成年男女, 那方面没实战过, 但又不是不懂,情感上喜欢对方, 身体上更是互相吸引,既想满足自己, 又想取悦对方。
因长年累月来的画画需要,宁絮堪称阅片达人,日韩欧美的都看过,但没有一个男主角能勾起她一丝一毫的波澜,她也想过自己在这方面是不是冷淡型的, 结果遇上江逢之后开始有了感觉。
再拿江逢画下去, 是不是得往犯罪道路上狂奔。
主要是宁絮拿捏不好度, 之前说是就和江逢这么过着,睡也只是指在旁边一块儿睡, 反正江逢情况是好了不少,不至于晚上睡不着觉, 还得偷偷吃药了。
但现在似乎处于一种平衡, 宁絮不知道要不要发展身体关系, 怕打破这个平衡, 江逢又会患得患失, 想到以后想着将来,平增压力。
宁絮思来想去, 觉得目前这样子也挺好的了。
不过画画还是得画, 太久不提笔容易手生, 为了克服拖延症,拒绝偷懒摸鱼,宁絮正儿八经接些约稿,没接私人的,接了好几个商业稿,开始爆肝。
她白天挺忙,要想直播内容,准备食材,偶尔探店,审视频的剪辑等等,没回过神天已经黑了,只得晚上洗漱完到书房里画。
于是江逢开启每晚洗完澡,穿着情侣睡衣独守空房的日子。
宁絮有灵感有手感的时候,全然忘记时间,一画画到夜里三四点,顺利的话,一稿就能过,不然可能要改很多遍。
有些合作方只简单提两句范围和要求,其余让宁絮自己发挥,发挥完又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比如整个画面要有调性,比如色彩要鲜明但饱和度不能高,再比如要有空灵感但线条得更有韧性……
捶桌,摔笔,是深夜赶稿人的崩溃。
空房是不能再守了,江逢来到书房。
宁絮听到动静就出声提醒他位置:“这儿。”
江逢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宁絮立刻感受到他的胸膛和温度。
他没问宁絮在画什么,也没催促她什么时候画完回去睡觉,只轻轻抱了抱她就松开了。
宁絮长时间伏案,酸痛的肩颈也因这个温柔的拥抱放松不少。
“不知道要画多久。”宁絮说,“你先回去睡吧,别随我这个混乱的作息。”
在搬来她这之前,宁絮得知江逢生活十分自律,晚上23点准时熄灯,早上6点起床锻炼。
自从跟了她之后,23点熄灯不存在的,他早上多早醒来,也硬是能陪她躺到中午。
宁絮时常在想是不是自己生活太不规律,才导致入睡困难,睡着也噩梦居多,早年是因为压力,后来是真养成习惯了。
有点担心江逢也这样,于是用笔杆子戳他腰,宁絮说:“走你。”
江逢没走,到她桌子对面坐下,摊开一本盲人书:“现在也没有很晚,我在这看会儿书吧。”
其实就是想陪她,宁絮也知道。
人的本质是摸鱼,没人在的时候摸,有人在的时候更想摸。
宁絮画不下去,又撂笔说:“这次作死了,不应该接这么多稿的,根本肝不完。”现在只想和你回去睡觉。
这张工作桌很大,两人面对面共用不成问题,江逢伸左手握住她的右手,揉揉她手指被笔杆压出来的痕迹。
凌晨一点这个时间,夜色也沉寂,只能听闻遥远模糊的车流声。
宁絮心中的烦躁也被他一点点抚平了。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背后的玻璃透出外面的街景,一幅画就近在眼前。
宁絮看得心神一动,扔开数位板,直接抽张白纸来画。
书房灯光明亮,他的眉眼也柔和清晰。
宁絮都不用打草稿,落笔即画,他的五官,细到每根线条轮廓都融入她的脑海里,都在纸上逐渐成型。
……
结果半夜过去,宁絮工作的进度没有,画江逢倒是很完美地画出一张,果然还是画自己喜欢的东西更有生产力。
宁絮看着画面非常满意,心情极为舒畅:“走,回去休息。”
江逢和她一起走出书房:“画得还算顺利吧?”
宁絮:“啊……”
也对,江逢全然不知她刚刚白嫖了他。
按以前的话应该要收费,她不是给不起,只是不好意思让陪在旁边这么久的江逢知道,她刚才是在一本正经地摸鱼。
当然摸鱼的代价是工作量并没有减少,人的精力又有限,宁絮白天不再探店,挪点时间来画画,画得昼夜不辨,早晚不辍,堪称劳模,好歹压着时间线把债都还完。
宁絮虚脱躺平,短时间内不想再画。
结果江逢捏捏她的手指问:“什么时候再画我呢?”
“……啊。”
画还是不画,这是个问题。
心里一旦冒出这个问题就摁不下去,宁絮经过数天心理建设,自认为能抵挡所有诱惑的时候,说:“画呗。”
她这回想画花的主题,主要之前陪江逢到小乡村拍的那几组花系列的图集,印象实在深刻,用了很多花,拍出来的照片也好看,但连花带人的成品都不属于她。
宁絮提出想法之后,江逢一口答应。
江逢买来几束鲜花,红的、黄的、白的、蓝的、紫的,什么颜色都有,大多色泽艳丽。
他把花的包装拆开,再将一枝枝花的花瓣取下,放入装水的瓷碗。
宁絮盯着他修长又掌骨分明的手,一片片地摘下柔软花瓣,莫名有点心跳加速的紧张。
到底心境不同,她现在有点儿做不到心无旁骛,甚至想吃块饼干冷静一下。
宁絮不停按亮手机又熄屏,心想自己以前都选白天画,今天还选了晚上……看看今日风水如何,噫,还是个黄道吉日,宜祈福,宜嫁娶……
“你饿不饿?”宁絮清咳一声,没话找话。
江逢说:“我们刚刚吃过。”
也是,才刚直播完晚饭,收拾好东西上楼来着,话说酒足饭饱思那啥,宁絮忽然提议:“喝点酒?”
江逢明显比她淡定得多,说好。
宁絮家里的酒很多,红的白的,有贵的有便宜的,有珍藏的也有别人送的,有事没事就喝两口,她酒瘾烟瘾都不重,好像和江逢重遇后,她很少再抽烟喝酒,也没有刻意戒。
宁絮望着柜子上三排酒,挨个念名字,问他想喝哪个。
江逢还在料理那些花,别说,人比花还赏心悦目。
“我都行,你待会儿还要画画,喝点度数低的吧。”
宁絮拿瓶想喝的红酒和两玻璃杯,坐江逢旁边,倒上酒,说:“你酒量怎么样,别等下我还没开画,你先倒下。”
江逢把花放一边,抽纸巾擦手:“不会,以前也喝过不少。”
“你第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宁絮问。
江逢拿起酒杯,低头想了下:“十几岁过年那会儿。”
喝酒很适合闲聊,宁絮说起自己第一次喝酒:“我在认识你前,好像才六岁,在家偷偷喝了一口我爸的白酒,难喝得要命,不明白我爸为什么要喝,不过他因为要开车,很少喝。”
宁絮笑道:“等我爸想喝的时候发现白酒真变白了,因为我加了一盒旺仔牛奶进去,想让那酒好喝一点,结果我没敢喝,我爸也不敢喝。”
江逢听着也笑,眉眼舒展开。
他喜欢听她说话,从小就喜欢。
氛围正好,两人边喝边聊,酒瓶已经空了。
“在哪儿画?”江逢问。
宁絮嗓子眼紧了:“卧室?”
江逢没问缘由,只说:“好,那我去准备一下,你十分钟后进来。”
他拿起花束和装有花瓣的瓷碗进了卧室。
宁絮瞥眼墙上的时钟,23点44分,嗯,那就是要等到54分,要不凑个整数,等到5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