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拥太阳——时玉笙
时间:2022-06-09 07:53:22

  其实这件事情剧团里的大家几乎都知道,毕竟很多都是跟着荀团的老人了,荀故前也不在意,道:“荀团是意外有了我,她体质不好,如果打胎很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生育,所以选择了生下我。”
  说到这儿,他反而笑了起来,道:“荀团年轻时候和现在区别可大了。”
  在剧团的时候,荀故前几乎都不称呼她为母亲,直接叫荀团。
  范初阳多少有点好奇,在她眼里,荀团是个性格严肃,要求很高的话剧团团长,说话不留情面,但指导时也从不藏私。
  他们俩今天的这出戏是近代的时候,范初阳穿着朴素简单蓝色学生装,乌黑的头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肩头,看上去乖巧又懂事,妆容也是特地将眼尾画得下垂,看上去格外无辜,荀故前被她看得心里一软,便低头与她小声说了些有关荀团的小故事。
  于是蓟云暖过来给她送晚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坐在一起,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脸上含笑在说些什么,他们俩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好似大家都自觉给他们让出了独处的空间。
  他脑袋一空,盯着这一幕良久回不过神来,拳头握紧手背迸出青筋也毫无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以慢慢恢复更新了
  写文和工作果然我只能同时做一样。
 
 
第三十六章 
  她与别人说话时,看上去放松又高兴。
  蓟云暖的脑海突然冒出这句话,尽管她时常也在自己面前是这样的,可……他还是嫉妒起来。
  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样子。
  他一边想着,一边那些恶劣的念头全部挖空他的心露出来,想拉着她离开这儿,想去只有他们俩的地方。
  可现实中,他胆怯地只会站在原地,想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于是能抬头看到他。
  或许冥冥之中会有这样的感应,范初阳心中一动,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少年,她微眯起眼:真奇怪,他竟然好像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笼在阴影角落里的少年,发色乌黑,皮肤苍白,他明明有着俊美到蛰伤人的面容,当他低着脑袋,发丝遮挡眉眼,存在感便弱地可怜。
  她与荀故前说了一声,不再与他交谈,从椅子上起来,脚步轻快。
  \“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矮下腰,她追寻着他漆黑的眼眸,露出笑容来。
  这些天里,她喜欢上了小苍兰的味道,一靠近,那独特的气味便飘到他鼻子里,他张了张口,先前那些卑劣的想法就消失了,将手里提着的蛋黄酥递过去,这是一家老字号买的,他排了一个小时的队。
  \“给。\”只有两个,全是她的。
  \“这个热量不低哎。\”她朝他抱怨,手上却很诚实,接过去就开始拆盒子。
  脸上还画着妆,但问题不大,吃东西只需要碰到嘴巴,她几口吃完一个蛋黄酥,正要找纸巾擦嘴巴,面前就已经被递过来一张纸巾,范初阳眨眨眼,没有接过:\“看不到擦哪里。\”
  他拿着纸巾的手停住,小声提醒说:\“在外面。\”
  然而这个理由没有坚持三秒钟,就在她专注看他的眼神中败退,蓟云暖拿起纸巾,手抬起来忘她的唇上蹭去——很软。
  连带着他的心都跟着颤动了两下。
  蓟云暖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暑假里她经常有疲惫的时候,回来就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情况也时不时发生,他早已熟练掌握在她睡着时给她卸妆的基本技能,用卸妆巾擦到嘴唇很是平常。
  那些颜色不同的口红,遮掩住她原本的唇色,擦拭一遍后还留有痕迹,他不得不反复进行这一过程,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来回擦拭。
  没有此刻的惊慌与失措,没有将隐秘暴露于他人目光下的不安,更多是心疼她的努力与疲惫。
  一旁荀故前看着这一幕,眼中的惊讶不少于刚才得知她才意识到他的姓氏与母亲一样。
  他们俩的亲密关系并不值得惊讶,因为蓟云暖也不是第一次过来送吃的给她,或是接她回家,让他感到惊讶地是这样坦白的亲密动作。
  据他所知,学妹经作为正式演员开始拍戏了,就算不是以成为流量演员为目的,一开始为了流量最好也是不要显出任何恋爱关系的先兆比较好。
  荀故前安静地待在一边,余光瞥向距离亲近的男女,在心里摇了摇头:他不觉得这个男人适合学妹。
  他会像一潭沼泽一样缠住她。
  尽管这样察觉,但从小在剧团里长大成人精的荀故前知道,这理当不是他要置喙的。
  蓟云暖动作小心地擦干净了她唇上沾上的酥皮碎屑。问她道:“还有一场戏?”
  明明她的行程他还要记得更清楚些,偏想与她多说一句话。
  范初阳没有觉察出他的小心思,确定道:“嗯,马上得上台了。”
  几分钟后,后台再次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蓟云暖没有再去打扰她,拉了拉面上的口罩,去台下找到位置坐下来,每一场有她表演的场次他都会提前买票,左右现在也不缺钱,在台下看总比在后台看清楚些。
  更重要地是,可以正大光明只注视着她。
  他没有关注前面的剧情,连人物都搞不清楚,更不要提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是这些对他而言也实在不重要,蓟云暖向后靠了靠,背部贴到弧形的椅背上,一直到戏剧终场,幕布垂落合拢,周围的人互相交谈着走远。
  范初阳没有来得及卸妆,拿了手机充电器塞进包里,换下戏服就往观众席走。
  身形渐渐长出高大轮廓的少年半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睛里有些黯淡,光芒失踪,像在思考着什么。
  似乎是被她的脚步声惊扰,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漆黑的眼眸里亮起光,也就有了她的身影。蓟云暖站起来,自然接过她那一个小包,也不在乎这个草莓形状的包在他身上有多不搭。
  现在正是八月,首都炽热的天气如同在烘烤着人,所幸高考一结束蓟云暖就去考了驾照,本来他不通这些事务,还是多亏了岑施与背后提点。
  岑施与也纠结着,一方面蓟云暖的心思简直不用猜一眼就能看透,他给他提醒就跟把小外甥女送入虎口,但看着两人相处多了,说实话,谁是虎,他还真分不清楚。
  不过多亏了他,两个人现在才能在冷气盈满的车中行驶,而不是在烈日下挨晒。
  范初阳怕热的很,去年还有时间去避暑山庄,今年却是非常忙碌,连在家里的空调房里窝着都不行,为了少晒一点阳光她连副驾驶都不肯做,坐在侧后方看蓟云暖穿着黑色长袖,两个人好像在两个季节。
  她之前好奇过蓟云暖是不是不怕热,也摸过他的手,热乎地让她下一秒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但他自己说不觉得热。
  范初阳或许刚好相反,她热着的时候身上会出一层薄汗,皮肤则带着凉意,手心很热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握住自己的胳膊凉一凉。
  也是因为怕热,她这段时间都吃冰的多。
  所以路上她给自己琢磨着点了一杯加冰的乌龙茶,到家门口的时候外卖员送到的电话才打过来,范初阳挂断电话,还没开口,旁边蓟云暖已经转身重新穿上刚脱下的鞋,道:“我出去拿。”
  隔着一扇门,里面是冷气,外面是铺面的热意,范初阳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她还是觉得……很帅气。
  ——那给他个奖励吧。
  拆散发辫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
  之后却是陷入了苦恼中,她能给他什么奖励呢?
  物质上他早已不缺什么,尽管收到也不会不开心,可是没有惊喜,又算得上奖励吗?最起码在范初阳心里是不算的。
  辫了一整天的头发绕了适宜的卷度,范初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又觉得或许该去烫个卷发,也会挺好看。
  她的妆卸了一半的时候,听见了推门声和关门声,随后就是他的声音,寻找着她:“初阳?”
  “在卸妆。”范初阳回应着他,同时加快了卸妆步骤。
  她有时候觉得这样的场景得在梦里才会出现。
  洗面奶在手上打出浓密的泡沫,她走神着往脸上胡乱涂抹,不慎让泡沫进了眼睛,匆忙又捧着水往脸上把泡沫都洗掉,眼睛有稍许刺痛,她没管,确认脸上洗干净就出了卫生间。
  出去的时候,蓟云暖还在客厅里,他没坐在沙发上,坐在地上缩着腿,像只大型宠物。
  范初阳坐到他身侧,别了耳旁的头发去拿桌上的乌龙茶。
  手还没碰到杯子,被身旁的少年握住手,他坐着的时候身量不小,仰头看她,眉间紧蹙,语气严肃:“你眼睛怎么红了?”
  她尝试挣扎,力道很小,但蓟云暖注意到了,就松了松手,她也就没管他还握着,道:“洗脸的时候泡沫进眼睛了,没什么事。”
  往日里明亮干净的眼白上布了一层血丝,眼角通红,看上去不是没什么事的样子。
  蓟云暖不说话,就看着她。
  范初阳觉得好笑:“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了下他的脸,觉得柔软光滑又舍不得放下,依旧搭在他脸上,戏谑地问:“怎么还怪上我了?”
  她完全在瞎说,被她捏着脸的人乖得很,低声反驳:“没怪你。”
  怎么可能怪得了她。
  蓟云暖松开她的手,给她递上乌龙茶,她顺手接过,推了推他,道:“去做饭,我饿了。”
  眼睛的事情就揭过,蓟云暖其实还想在她腿边坐一会,但没有犹豫,就起身去了厨房。
  冰凉微苦的乌龙茶滑过喉咙,落入胃袋,范初阳开始翻自己朋友圈的代购,找适合的奖励品。
  但翻了好几页下来,基本都是女士用品,少有的一些男士用品看上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兴致寥寥,关掉朋友圈,去了蓟云暖发视频的网站,照旧留意了他的粉丝数,去新视频下面的评论区逛了一圈,评论也没有给她点明“奖励”的方向,手指漫无目的地敲了会手机屏幕,范初阳刷了会视频觉得更无聊,丢下手机,支着脑袋开始想:送什么比较特别?比较好玩?
  过了会还是又摸到手机,继续随便翻视频。
  自然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可她又觉得都不适合给他。
  想着想着,范初阳又觉得不如直接开口问他想要什么,她不确定地想:会显得很没诚意吧?
  那肯定是啊,还用想吗。范初阳回答自己。
  于是一直到晚饭结束,她洗完澡还一直被考虑着奖励品。
  蓟云暖去阳台上收了干毛巾,来客厅找她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湿漉漉的头发垂落肩头,正在发呆神游。
  不只是现在,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注意到她时不时就会走神。
  他一开始没在意,觉得她可能在思考什么关于剧本的事情。
  可再次看到这一幕,他的思维却转了个弯,不期然地想到下午在剧院看到的那一幕。
  他唇色不显,唇瓣紧抿,只觉得不安漫了上来。
 
 
第三十七章 
  蓟云暖知道自己没有讨人喜欢的性格,他如同被命运突如其来的馈赠砸晕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又或许,这本身是一场遗落的梦境。
  他沉默地走到范初阳身旁坐下来,双手拿起她头发上的毛巾,轻柔缓慢地为她擦拭头发,刚洗完澡,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很浓郁,团在她身上好像能幻视成香气构成的云。
  如果能埋入这团云中,会感觉到什么?
  蓟云暖手上的动作慢下来,吸走水分的毛巾顺便将这富余香气的水汽也沾染到他手上。
  他有些分神,直到她反手握住他的指节摩挲才重新凝神,哑声发出疑惑的单音:“嗯?”
  被他询问着的人不说话,她捏着他的指节感受了一会儿,反身握住他的手腕,欺身上去。
  在下位的少年脑子成了一团浆糊,身体却很诚实地顺着她的力道向后倒去,坚实的沙发接住了他,而他的身体成了接住她的沙发。
  刻意控制的力道让她不至于摔在他的身上,尽管如此,两人的距离也贴的够近。
  呼吸缠绕间,他眉间搭着的黑发落到脸侧,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毫不设防地向她袒露,范初阳用手指拨开他脸上的头发,指腹划过泛着凉意又光滑的头发,她有一瞬间的停滞,想了想还是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身下少年的躯体坚韧炽热,房间里的空气则已经冷了下来,她的身体也是令人舒适的冰凉。
  奇异的是,明明她不喜欢夏天里的灼热,对他冒着热意的身体倒是并不排斥。
  一只手贴着他眉眼的轮廓,另一只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范初阳对于手想伸进衣服里摸摸的想法感到震惊。
  ——难道我的手是个色批?!
  手心的痒意拉回她的理智,睫毛轻颤时划过她的手心,也让她看清楚现在两人的姿势。
  范初阳有些犯难:“你都不反抗吗?”
  她就想吓唬他一下,逗逗他来着。
  他寂默片刻,终于笑了一声,笑声很轻,也让胸腔跟着共鸣,她的手就好奇地贴上,触动着她的手心一直连到她的心上。
  于是她的胸腔里也有了悸动的声音。
  几乎是叹息着,他用手按住她覆在眼睛上的手,慢慢道:“……不反抗。”
  范初阳不由自主地被他张合着的嘴唇所吸引,那两瓣唇并非很薄,带着看上去就十分柔软的弧度,说话时其中一点粉色若有似无地显露,她觉得好看极了。
  头发上的湿意无法使她冷静,特别是他的态度,犹如邀请。
  她缓缓低头,将唇印到他的唇上,像是为私有物盖上戳印。
  如想象般的柔软,或许比想象中还要柔软,范初阳不知道怎样去形容那感受,但心情反馈给她的毫无疑问是喜欢。
  本来到此结束的。
  范初阳蹭过他的唇就想松开他,但要抬头的时候脑袋则被一只大手按住。
  她本就不是好相与的性格,恰好被激起性格中的针锋相对,灵巧的舌尖撬开他毫无抵抗的唇,顺着湿热的痕迹探进去,与上来迎合的舌相触,酥麻感传递着,却执着地继续下去。
  一吻结束,两人的气息都不太吻,带了些喘息。
  范初阳这次抬头没有受到阻碍,她拿开遮住他眼睛的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蒙上因为呼吸不畅的雾气,眼尾微红,眼下的那颗小痣在她的视野,里格外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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