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陆向谦。
“我好了！”方决理了理手机的表格，对纪棠说。
“我还有一点。”纪棠连忙回过神，看着自己手下的表格说。
“那你再给我几张。”方决没注意到纪棠的分神，只以为是自己一开始并没有分平均。
纪棠赶紧从自己手下抽出两张递给方决。
“陆向谦！……”
纪棠的耳朵里突然传进了这三个字，但她也只听到了这三个字，后面的话她并没有听清。
她抬头看，便是陆向谦和陈淮他们抱着球走进了体育馆。
没有人会注意到屋子里有人在看陆向谦，也没有人会想到往窗户这里看过来。
因此，纪棠又贪婪地看着。
“搞定！”方决又将手里的表格填完，这才又看向了纪棠的手，发现纪棠的笔没有动，又抬头看向她的脸，“咋了，看啥呢？”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陆向谦已经走进了体育馆，方决并没有看到他，只看到了因为自由活动而聚在各个角落的人。
纪棠被方决一声“搞定”而回神，立马继续填表格，但还是没让方决忽视掉自己的不对劲，又看到跟着自己往窗外看去，只好随意扯了个借口：“眼睛有点酸，我看看远处……”看到方决一脸“你把我当傻子吗”的表情，纪棠又放低了声音，“……保护视力。”
然后赶紧将手上最后一份表格填完：“好了好了。”
“嗯，谢谢你们啊。”薛戎接过表格，“走，我和你们一起去教室看看他们自习课自觉不自觉。”
说着，薛戎便整理了一下东西，站起来就和他们一起走。
“你们学习压力怎么样啊？”走在路上，薛戎还不忘听学生的反馈。
“还行吧，我感觉没啥压力。”方决自如地回答。
“我也还行。”纪棠跟在方决话后回答。
“那你们上我的课的时候会跟不上吗？”薛戎又问。
“没有吧？”方决带着疑问的语气看向纪棠，“你感觉有吗？”
“好像没有，有时候听不明白反复想两遍也没什么问题。”见两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纪棠不禁正色回答。
薛戎点点头，又继续问他们别的老师的情况，直到快接近教室，薛戎才停下了询问。
纪棠这才松了口气，和方决一块偷偷从后门溜进去。
洛安琪看到纪棠坐下，刚想开口问两句，就见纪棠示意前门，洛安琪朝前看去，正好看到薛戎在窗外朝着前门走过来。
她连忙低头继续写作业。
薛戎进教室也没说话——自习课只要整体安静就好，偶然有人小声讨论两句也是正常的。
似是挺满意班级的现状，站在前门看了一会儿，便回办公室了。
等薛戎走后，交流的声音也稍稍大了起来，但还是在可接受范围里，所以也没有人说他们。
“吓死我了。”薛戎一离开自己的视线，洛安琪就凑过来小声和纪棠说话。
“刚刚薛戎还在问我和方决教学评价。”纪棠跟洛安琪说，“我们能有什么大意见啊？”
“让薛戎多笑笑！”洛安琪开玩笑地说，说完又捂着嘴偷笑起来。
“你可以去跟他提提建议！”纪棠也被逗笑。
“不敢不敢，对了，你的化学卷子在我这，我订正一下。”开完玩笑，洛安琪这才想到和纪棠说。
纪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期末考试结束的三天假期里，于沁一又约了纪棠一起出去玩。
虽然俩人高二没有在一个班，但她们还是经常聊天，在学校中午也会一起吃饭。
“我弟跟我说这家火锅店便宜又好吃。”于沁一和纪棠边点菜边说，“他居然背着我自己和同学出来吃火锅，我也要背着他出来吃！”
“哈哈哈哈哈，这家比我们之前在新世纪吃的那家便宜。你弟确实没说错。”纪棠笑着说。
“希望他说的好吃也没有骗人。”于沁一结束点单，又和纪棠说。
“啊……下学期我又将投入物化生的怀抱了！”聊到一半，于沁一突然说。
“也没几个月，三月份就考了诶……”纪棠也叹了口气。
“不行不行，我们还是别提了，越想越糟心。我都担心不会让我们高考！”于沁一马上停止了话题。
“琳姐说，她这次寒假不给我们多布置，让我们好好搞小四门。”于沁一又和纪棠说。
于沁一这学期班主任还是赵琳琳，这让一众高一同学羡慕不已。
“真哒？”纪棠一听这话，有了精神，“是语文组都少布置吗？选修和主课老师会不会都这么想？！”
“不知道了，不过琳姐这么跟我们说了，就表示她肯定不会多布置。”于沁一抖着肩膀开心地说。
“真好！！”纪棠看着于沁一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俩人吃了将近三个小时，周围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幸好不是高峰期，火锅店门口也没人排队。
吃完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纪棠和于沁一又随便逛了会儿，最后在各自父母打电话催回家的情况下才分开。
\
成绩出来，纪棠中规中矩地在班级第7第8名的样子。
顾晓清和纪荣倒挺满意，没有说什么，让她继续努力冲进前5就行。
寒假的时候，纪棠继续去上化学课，为着不久之后的小高考做准备。
尽管和陆向谦在同一幢大楼上课，但纪棠甚至还不知道陆向谦在几楼上课。
少数几次碰见陆向谦也只是在公交站台或者是电梯厅里。
还是没有正面碰到——因为每次纪棠都是急匆匆走过，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确定那是不是陆向谦，等到回过神了之后，已经看不清那个背影了。
她甚至也不敢再打开和陆向谦的聊天界面。
看着短短的对话记录，自己也会尴尬地抠脚。
陆向谦不常发动态，但纪棠却会两三天发一次。
当然，这也是纪棠存了些小心思在的——她希望自己可以时不时出现在陆向谦的空间里。
陆向谦也不怎么互动——至少是没有和纪棠互动过。
纪棠每次发完动态，都会期待陆向谦的点赞，每次有消息提醒时，纪棠都会紧张地点开。
在等待加载的时候，纪棠的心是跳得最快、最慌的。
直到点开发现并没有陆向谦的互动时，心里又会感觉空落落的。
——但，纪棠也不敢给陆向谦点赞评论。
两个人就像是互联网的两条平行线。
第28章 照片
28 照片
新学期开始，纪棠每天都在被史政折磨。
“辩证唯物主义……物质决定意识……实践……”纪棠闭着眼睛正在默背，下节政治课，老师就要默写，但纪棠背得还是磕磕巴巴，“啊……我完全不懂这是在说什么，我该怎么背啊？”纪棠将手中的资料放下，趴在桌上说。
“下午历史课也要默写。”旁边洛安琪又补充道。
“我现在觉得，历史好歹是具体的，政治哲学这块完全抽象。”纪棠听了洛安琪的话说，“我宁愿多默两次时间线，也不想背哲学了。”她转过头看着洛安琪。
“赶紧考完吧！”洛安琪和纪棠苦笑两声说。
“给！”周毅两罐可乐放在纪棠和洛安琪桌上。
“谢啦！”纪棠拿起可乐，“啊呀，怎么买冰的？”边说还边拉开拉环。
周毅将可乐放在他们桌上之后就绕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听到纪棠的话，毫不在意地回：“你们也没说啊，我们正好碰到高三的了，就一块儿买了，一起从冰柜里拿的”
纪棠听到了周毅的话，又悄悄竖起了耳朵。
高三的是不是指陆向谦那群人？
但纪棠转念一想，周毅又不是只认识陆向谦那群高三的啊……
纪棠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易拉罐。
周毅转身把窗户打开：“对了，每人两块五，别忘了给我钱。”
“不会忘的！”周毅话音刚落，洛安琪就转头从包里拿了一张5块的纸币放在周毅桌上，“正好我这里还有一张现金，给你了！”
“那我微信给你两块五。”纪棠看到洛安琪给了5块钱，便和她说。
“OK！”洛安琪给纪棠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今年学校在高三百日誓师那天在学校大道上放置了一块背景板，背景板的上半部分是高三的学长学姐们的照片，下半部分则留给他们签名。
因着百日誓师在周末举行，纪棠周一那天走进学校，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那里的背景板，但因为赶着去教室，只草草扫了一眼。
最上面写着“N市第三中学201x级百日誓师大会”。
再看到下面的照片和签名们，纪棠也明白了，这是高三所有人的照片和签名。
几乎每个路过背景板的人都会转头看一眼，但又因为时间，并没有人驻足。
纪棠走进教室放下书包，跟着洛安琪拿出了手里的书，趁着老师还没有来，纪棠并没有马上就开始早读，而是卷着书本右上角，想着刚刚的那块背景板。
因为真的只是匆匆一看，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纪棠根本不可能认出陆向谦的照片。
但她看到了陆向谦的签名。
他像是和男生在一块儿签的，因此他的字在一堆丑丑的字里格外显眼。
他好像是练过书法，字写得特别潇洒。
纪棠甚至觉得，陆向谦签完名字之后的那个点都和别人不一样。
脑袋里想着，眼睛却也不忘看向走廊，见到英语老师走了过来，纪棠才甩甩脑袋张嘴跟着大伙儿一起读了起来。
\
“等等，等等，让我看看这些照片！”去上体育课的路上，洛安琪拉着纪棠一块儿往那块背景板走去。
那块背景板是纪棠今天一整天都想着过去看却又不好意思去的地方，因此，此刻她听到洛安琪要去那里，就并没有拒绝。
“不知道明年我们百日誓师有没有这个玩意儿了！”洛安琪走到背景板前站定了之后就对纪棠说，然后又指着自己面前的一个签名，“哈哈哈哈哈，看这个在表白蒋丽萍哈哈哈哈哈……”蒋丽萍是高三部年级主任，对学生管的很严，但又是个很有能力的老师。
纪棠跟着洛安琪笑，然后就抬头去看照片，一个个扫下去，心跳得也越来越快。
因为陆向谦在1班，纪棠很快就看到了他的照片。
没看到陆向谦的照片之前，纪棠觉得他可能会将自己打篮球的照片放上去。
可是纪棠没想到，陆向谦放的是一张在学校随手拍的和队长的合照。
就在纪棠第一次知道队长名字的那个角落，陆向谦坐在地上，队长窝在他的腿上，陆向谦的手还放在队长的脑袋上。
没有找角度，也没有找光，如果不是他笑着看镜头，这样的姿势就仿佛是别人的抓拍。
洛安琪并没有多关注陆向谦的照片，她也没注意到纪棠一直看着一个方向，她按着自己的速度一张一张地看照片。
纪棠不想表现出自己的不对劲，只好跟着洛安琪移动。
但心里却一直想着刚刚那张照片，她也没有再看别的照片。
——没必要看别的照片了。
“不过感觉这样真的挺有感觉的。”看完了所有的照片，洛安琪对纪棠说，“感觉提前照了毕业照一样。”
“是的！”纪棠点头赞同，然后看了眼操场上已经开始集合的队伍，赶紧拉着洛安琪跑，“集合了！快点过去！”
后来，因为知道了陆向谦照片的位置，每次赶着去教室匆匆一瞥的时候，纪棠都能看到他的照片。
别人的照片就和火柴人似的，只有陆向谦的那张照片是具体的，是彩色的。
\
小高考结束后，大家就又恢复了选修科目的课。
多数人都松了口气，感叹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去背、不用去理解那些怎么都搞不明白的哲学了！
“好，首先先恭喜大家结束小高考。”返校第一节班会课，薛戎站在讲台上，“那么小高考结束之后就该轮到高考了，今天早上方决也给你们看过新课表了，不要以为小高考结束了可以休息一阵子了。高二是承上启下关键的一年！”
每个老师在每个年级都会和学生说这是关键的一年，其实是这三年都很关键，都不能掉队。
但此时纪棠只会低声和洛安琪吐槽：“每年都是最关键的一年，高一打基础，高二承上启下，高三冲刺。每个年级都有一个说法。”说着还耸了耸肩膀。
一番话把洛安琪逗笑，但她又不敢笑出声，只好低头假装找东西然后偷偷瞄一眼纪棠对她咧嘴。
“好了，自习吧。”讲台上薛戎说完一套话，然后对着底下的同学说，自己则拿着试卷也坐到了讲台边上，低头做了起来。
“小棠，下课冲不冲小卖部？”洛安琪凑过来问，手里还递了一本作业和一支笔，装作在问问题。
“你不去食堂了吗？”纪棠也装模作样地拿着笔在洛安琪本子上勾画。
要是没听到她们的谈话内容，大家绝对是认为他们在认真地讨论问题。
“去啊，先吃饭再冲小卖部！”洛安琪没抬头看纪棠，而且看着手里作业的题目。
“那ok。”纪棠点了点头，洛安琪也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将作业本收了回去。
吃完饭，纪棠和洛安琪嘻嘻哈哈地往小卖部走去，路上碰到了队长。
许是因为自己经常喂它，队长认得纪棠身上的味道，就朝着纪棠走来。
纪棠看着队长朝自己走来，蹲了下来，招着它过来。
等队长走到自己面前，纪棠摸着队长的脑袋，想的却是陆向谦的那张照片。
“安琪！帮我和队长拍一张照片吧！”想着，纪棠情不自禁地对洛安琪说。
“行啊！”洛安琪很爽快地答应了，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来，咱们快点，不要被老师看到我拿手机。”
因为是晚饭后的时间点，周围的人还算多，纪棠说完了请求之后也有些后悔，她有些不好意思在人群面前拍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