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连着车载蓝牙,梁桁口气温柔,不住安哄。
愚人瓦舍。
路口外几个七歪八扭、闪烁着圈儿红黄蓝绿的大字,乔稚晚缓下车速,才要跟导航确认,冰冷的机械女音就提醒她目的地到了。
那门前一丛丛身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她还以为是自己来错了地方。
毕竟现在离万圣节还有十万八千里。
梁桁听见导航的声音,赶忙扬声:“——去哪儿了?真生气了?不来看我演出了?”
车停入一隅停车坪,乔稚晚拿出电子烟,悠悠抽了一口,“对,生气了,现在来找你算账。”
“啊?”梁桁没反应过来。
“我到了。”
梁桁松了口气,这下笑了:“哎,我没发现你还挺讲道理的啊?”
“晚上没什么事。”乔稚晚说。
“嘴硬什么,我就不喜欢你嘴巴每次都这么硬——行啦,别气了,你这次准备在北京待多久?
“还有,你这么回来找我,你妈不生气啊?”
车载屏幕上,一条短信弹出来。
发了两天的疯无果,Rachel终于没辙,发来消息。
【Joanna,你在北京干什么,和谁在一起我心知肚明,你非要这么气死我是不是?】
【你自己冷静一下,冷静好了回电话给我。】
乔稚晚默了小几秒。
梁桁恐怕她不说话:“人呢?不说话啦?不来了?我还跟我朋友说你回来了呢,这么不给面子?——我还奇怪呢,你巡演不是下个月才结束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乔稚晚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这次要在北京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以前因为工作停留一个地方,总有下一个别的地方的工作在等着她。
一切都有期限。
但现在她就只想逃,Rachel越发疯,越让她冷静,情况越糟糕,她就越想逃。
没有期限地逃。
梁桁听她又没音了,这时旁边有人在催他上台了,便匆匆挂了电话:“先不说了,你先进来,见面说。”
挂了电话。
乔稚晚又在车上坐了会儿,补了个口红,正要提包下车。
她往后视镜掠过一眼,看到一个背着相机的男人,好像刚才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她对此一向比较敏感。
下了车,地方有点偏,路上一条坑坑洼洼的积水沟,她走得小心谨慎,鞋尖儿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了尘垢,脏了。
偶尔往后看一眼。
那个男人又不见了。
LiveHouse门前,来这儿的每个人都打扮得奇形怪状,前仆后继的,真像是来参加什么万圣Party。
门口保安都穿着大一号的制服,肌肉部位塞得鼓鼓囊囊,有个脸涂成了绿巨人,有个还戴着复仇者联盟里的灭霸面具,凶神恶煞,在一个个查身份证。
乔稚晚抽了会儿电子烟,打开包翻找自己的证件,谁料空空如也。
她打给梁桁,已经没人接了。
*
不知谁出的馊主意,在LiveHouse弄了个鬼屋主题的噱头,到处飘着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小丁拿着下午他们抢来的那张身份证,很是不放心:“小野哥,你确定他们能让咱进去?”
怀野背着吉他,蹲在马路边儿,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连帽衫帽子叩在头顶,长刘海儿扫下来,他的脸上黑白交织,挺狰狞。
他静静观察对面,吐烟圈儿,“没我帅对吧。”
“……”小丁无言。
“去,探探路。”
怀野打发他。
长队伍人压着人,检查身份证的两个保安挺魁梧。
小丁站在人堆儿外瞧了瞧今晚拼盘演出的海报,人就回去了:“小野哥,那个梁桁的乐队也在诶,对了,你跟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