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后面三个字咬的极重,还很恶劣地拍了拍她脑袋上的头盔。
不知怎么,独属于这个夏天傍晚的,从风中灌入她耳的这句话。
她一记就记了很多年。
难以置信的是,明明是一句玩笑话,他却一次次地说到又做到。
不过,那是后话了。
*
刺刺的DirtyBerry和RedGhost今晚在Omini都有演出。
梁桁的RedGhost一贯财大气粗,真的是暴发户手笔,为了玩乐队,前年收购了个音乐厂牌,唱片和其他业务都外包给了别的公司做,愚人瓦舍等几家LiveHouse都是他的主场,所以很快就红了起来。
乐队虽然依然算是地下小众文化,但今天有RedGhost打场,场子里总是热闹的。
怀野确实认识不少各种各样的姐姐,嘴巴甜会卖乖,他在舞台上又天生有一种不容小觑的魅力,以前在港城他的乐队人气因为他更是实打实的高,以他这张脸,在这北京混吃混睡当个小白脸肯定是没问题的。
DirtyBerry的几位的目光不住地睃巡着今晚和他同来的那个的女人,这边调着音弦备场,便开始打趣刺刺:“刺儿,昨晚不借地方给怀野住,后悔了吗?人家傍上别的姐姐了。”
怀野认识Omini的人,找人给那女人在二层挑了个位置就坐下了,来场子演出,给亲朋好友总有点特权的。
刺刺心底不大痛快,只瞧去一眼,等怀野过来前,就给大家安排道:“罗洋明天出院了,今天怀野跟我们最后一天了。”
鼓手小白笑道:“真出院假出院,你不会是生怀野的气,找了个理由不让他来了吧,我觉得他的吉他弹的挺好的。”
“那罗洋怎么办?我说加一把吉他,怀野又不愿意。”刺刺说。
这话被怀野听去了。
他走过来,没说什么,唇上抽了半截的烟摘下来,递给刺刺,倦淡地说了句“帮我拿一下”。
腾出了手,便兀自脱起了自己的上衣。
人来的稀稀拉拉,还没完全入场,乔稚晚才在二层坐定,正左右瞧有没有跟着她拍的摄像机,这就瞧见了舞台一隅的光景。
她顿了顿视线。
他这就众目睽睽脱衣服?
不得不承认,身材居然有点好。
虽然她看过很多次了。
刺刺知道他听到了那话,接过他的烟来,直接放在自己唇上,笑着问了他句:“你这当主唱的习惯还没改掉吗?穿白的?”
又瞧见了他那身伤痕,心下惊呼,“伤成这样,也没去医院看看?”
怀野抬眸,一双黢黑的眼无波无澜的。
他就这么看着她,慢条斯理地系着自己的纽扣,直到修长的手指抚到脖颈的纹身处,懒声地说:“有空关心我,不如多给我给点钱,今天最后一晚了。”
小白问:“怀野,你明天真不来了?上次路演我们玩得很开心啊。”
“开心只是一时的,”怀野用十分老成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除非刺刺把主唱让给我。”
刺刺拍他一下,烟还给他:“想得美你。”
“刺刺是生你气呢,当着她面带另一个女孩子来,”另一个人笑嘻嘻地说,“罗洋不定明天能出院呢,说不定路演还得叫你。”
刺刺是有点在意二楼的女人,也没否认,问怀野:“上面那个,你什么人。”
怀野整理自己的领口,随意地答:“姐姐啊。”
“什么姐姐?”
“跟你一样的姐姐。”
“跟我一样?”刺刺却是醋了不少,“你那么多姐姐啊。”
怀野咬着烟,吐气,觑着她笑:“我有多少你不知道?”
刺刺懒得跟他贫了,正色道:“我说真的呢,怀野,罗洋明天就出院,大伙儿都想留你,你这几场也给我们赚了不少钱,上次我就跟你说了,我可以在乐队多加一个吉他,就多分一个人头——”
“我不要,”怀野背起吉他来,垂眸拨了下弦音,抽了最后一口烟,唇角扬起疏倦的笑容,“我说了,我要当就当那个唯一。”
“那我帮不了你了,”刺刺犹豫了下,说,“除非你把自己的乐队重新搞起来,怀野,你既然来北京了,这么久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烟气徐徐,隔着一层白雾,怀野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双眼睛也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