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指扣着手机,放至耳边,正在同人说着什么,开口是低醇性感的法语,被他清冷的声线一浸,在月色下像梦陇法国波尔多干,轻轻一摇晃,都是水晶般的红,浓醇的酒香。
不得不说,顾以南衣品是真的好。
藏岭抿了抿唇,放轻了脚步,不去打扰他,也怕惊扰了这美。
“泠泠。”他叫住她,说得是中文。
藏岭一惊,去看他。
顾以南有条不紊地对电话那边的人说着什么,又换回了法语。
可是他刚刚叫了她,她又总不能视而不见走开吧。
迎面秋初的风吹来,有些凉,藏岭坐在石子路边的长条木椅上,从包里摸出唇膏,没找到小镜子,她小袋鼠一样四处张望了番,看到不远处的一小滩积水,抱着小书包挪过去,对着水面,细细地涂着唇膏,连男人什么时候打完电话走到她身后都未曾察觉。
凉风拂过,几缕散落的发丝粘在刚刚涂完唇膏的唇瓣上。藏岭伸手拈下来,有又几缕被风吹粘上。
反反复复,她索性放弃。
今天出门时带的那根翠绿色的发带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
她悻悻地站起身来,轻轻回头,鼻翼扫到男人的毛衣上,淡淡的琥珀木香,柔软又绵密。
她一惊,小动物般地想后退,却忘了后面是一小滩积水。
顾以南眼疾手快,在她腰间揽了一把,没让她一脚退进水里。
“呼,吓死我了。”藏岭伸出小手连连拍着胸脯,月色下脸颊红扑扑地。
现在在他面前,她不似以往那般拘谨了,放开了些。
顾以南垂眸看了眼她散落的发丝,问:“没拿发绳?”
“本来带了,可能再更衣室弄丢了吧。”她抬眼看他,笑了一下:“我宿舍还有的。”
“嗯。”他轻应一声,又说“转过去。”
她不明所以地蹙起好看的柳叶眉,却依旧听话地转过身去。
少女的长发蓬松,发丝很细,绸缎一样摆荡到腰际。
顾以南不禁想到那天在明媚的黄昏里,她的脊背,粉嫩,能看到一条漂亮的脊椎沟蜿蜒向下,纤细的腰肢上勾着一点粉色的布料。
他伸出手来,以指为梳,从她的发丝间穿过。一根根的指,白皙若玉,指节削薄。
她的发质极软,据说,头发软的人最容易心软。
他的眸子晶莹剔透,专注前方。手指将她的发丝一缕一缕地分开。
发丝被分开时细微的力量轻轻牵扯着头皮,酥酥麻麻的细小力量,却那么清晰,让藏岭垂在两侧手攥紧了裙摆,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在帮她编头发。
这么不可思议,她从未曾企及的,却真实地发生了。
金黄色的桂花瓣被晚风垂落,飘了几瓣在她的发丝上,几瓣在他的肩头。
她的裙摆被风吹得翩跹,鼓动又落下,懒懒地耷在脚边的月季花上,引得她低垂了眉眼看过去,却看到了他们的影子——
高大的男子笼着娇小的少女,金黄粉白的花瓣在风中翻飞,他们的影子交叠着,错位着,缠绵悱恻。
看得藏岭红了耳朵。
少女的耳珠小巧,像夏日的冰镇荔枝,剥去硬壳,露出的果肉,白嫩,牛奶一样。
此刻却染上淡淡的红晕,白里透粉,粉中带红,煞是好看。
藏岭的长发被编成了好看的鱼骨辫,两侧垂了些碎发下来,衬得她脸庞愈发小巧精致。
发尾处却是散开的,没有发绳。
顾以南浅蓝的眸子思考了一瞬,一手掐住她的发尾,一手抬起,解了衬衫上的领带,缓缓穿过她的发尾,系住。
赤红色的烫金暗纹,布料柔滑,穿过她黑色的发,带着一种妖冶惑人的美。
“好了吗?”察觉到他松了手,藏岭问道。
“等一下。”他淡淡出声。
抬手摘了几朵淡粉色的木芙蓉,零散的别在鱼骨辫上,像是落了一整个春天。
“好了。”
面前背对他的人儿转过身来,大眼清清亮亮地,里面藏进了弯钩皎洁的月亮,还有细小的星。
她“腾腾腾”地跑到刚刚的小水洼前,蹲下来,扭来扭去都看不到后面,有些恼气的撅起嘴巴,这幅孩子气的模样让顾以南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