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对面的小姑娘听到这个新奇名字,眼睛亮了亮。
不一会儿,身着燕尾服的男侍者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在桌子上放上杯垫,将托盘上的玻璃杯放在杯垫上。
纯黑发亮的液体,上面漂浮着雪白的泡沫。
“比利时蕾丝,跟爱尔兰健力士一样,这杯酒打出要119秒。”他将杯垫推过去,“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隔着一截距离,藏岭酒闻到了烤焦的深色麦芽苦香,她两只小手捧着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浓郁的苦香滑入口腔中,与味蕾共舞。
一杯喝完,白色的泡沫还留在杯壁上。
“这是‘挂杯’很像‘比利时蕾丝’是不是。”他招手让人收了杯子,“这也就是这杯酒名字的由来。”
她脸颊微红,眼睛很亮,双手撑着下巴认真听他讲,从苏格兰“酿酒狗”到Cocoa Psycho再到“巧克力世涛”,男人嗓音清冷,博学多识,甚至去过世界各地的精酿吧,知道哪里的精酿正宗。
直到极具民族特色的大盘烤肉端上来,藏岭听得还有意犹未尽,她舔了舔小舌头,掰开一双筷子去夹了一大块。
对面的男人已经拿起手套,将调料撒在肉上,修长的手指灵巧的撕下几条最鲜美的牛肉放到她的盘子里。
灯光下,他垂着眼认真专注地处理食物,刚刚那般动作做的如此理所应当,没有一点突兀感。
第38章 泠泠
餐厅里播放着柔和的音乐, 据顾以南说,许多都是由传统民族乐器弹奏,很多是年代久远古籍乐器。
一顿饭坐在对面的男人滴酒未沾, 他湛蓝色的眸子里始终清明一片。
指尖是浅棕色的大麦茶,散发着麦子的香气。
“我吃饱了。”对面的藏岭放下筷子,仰着脑袋看他。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起身:“我送你回去。”
服务员引着他们往玻璃门处走,态度极好, 不知他何时已经付过款。
回到裕华国际,顾以南将车停进院子里, 打开车门下车, 绕过来,旁边副驾驶的门毫无动静。
他口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叫她的名字:“藏岭。”
里面依旧毫无动静。
将车门拉开,一个黑影直直地歪着头栽了下来, 亏得顾以南反应快一把将人接住。
想来是头靠着车窗睡着了。
他晃晃她的肩膀。
小姑娘睡着很熟, 头放心地枕靠在他的肩窝,呼出的气息带着酒香,轻轻拂在他的下颌处。
又温又痒。
贪杯喝醉了的小东西。
他抬手摘了她额头上不知在哪里蹭的花瓣, 从腰间抱起她。
藏岭喝了不少, 在饭后又吵着让他介绍几种名字好听的精酿, 结果听完了又要喝,不给喝就用那种水汪汪眼巴巴地可怜眼神看着她。
于是又这样稀里糊涂的喝了两杯。
就醉成这个样子。
将藏岭送回卧室再出来, 院子里一棵榕树沙沙作响,隐约听到清灵的声音, 顾以南抬头, 看到绑在树梢上的风铃, 应该是自己做的,上面有着自己涂抹的色彩,明媚,灿烂。
是一种近似夕阳与日出的金黄色,带着红色晕染开。
他往院门口的步子停住,往那棵榕树下走去,看到了靠在秋千边腾箩筐,里面放着许多装裱好的画。
那个晚上,他竟格外耐心地蹲下身,试图靠一幅幅画去了解一个人。
出了裕华国际,顾以南驱车去了顾家。
顾以南绕开主路直接开往南边的偏宅——一座红砖小楼。
抬眼看去,一切都死气沉沉,月光下那幢小楼投下黑色影子,屋子里没开灯,三楼的窗户半开着,厚重的黑色窗帘飘飞出来一截。
顾以南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满屋子是中草药的苦涩味,不香。
他进去时随手将外套随手搭在一楼客厅椅子上。
约莫四十分钟后,男人再出来时,额前的黑色碎发濡湿,紧紧贴在脸侧,那双薄情的眼眸里奔涌翻腾着异样的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