酴醾如火,六月还——夏悦草
时间:2022-06-10 07:10:24

林小红愣住,她以为这件事。她没有提,就没人知道。
“……啊。”
曾真也不装什么鼓励关心的样,她一早出来读书,不说人聪不聪明,独立性是自认很强的。
“你别以为,他们是看上你能干。他们听说陆任颉做了销售总监,就是用你和他搞好关系,好做他们公司业务。你自己把事情搞清楚,再想好做不做。”
“你……说的好直接。我都没想得太清楚……”
“你们不是都看出来了我的事,大家差不多啊。有什么怕被说的——胆小鬼,别让我看不上你啊。”
曾真脚步还有点晃,仍把背挺直,走了出去。她做的姿态就是谁都能看她笑话,就林小红不行。曾真想,你比我差远了,还看我笑话,这些事情算什么,在这里都是无足轻重的。胆子小的,做事都不敢做,还想趾高气扬啥子。
林小红却听到了这些话里的提醒,和摆在她面前的物质事实。
小箫捂着手机,从卫生间的一格出来。对林小红,皱着眉说。
“你怎么得罪她,你要惨啦——”
“我说什么了?”
“那她干嘛对你生气?”
“我也不知道……”
“你们出差回来,那个……有什么发生……”
“没有。什么都没有!”
“……用得着那么严肃,没有就没有……”
下午,林小红拿了装订好的文件给刘万升。就在他半开的门内,听到他背对着门打电话。
“昨晚,你放什么水……当然四人麻将好,今晚?三人我不打!再打一个通宵,太累了,到现在人还没回复——我还上班!”
她退了出去。不知道曾真到底看上刘万升什么……
晚上回去,她特意去了一家连锁网吧。她想在网上试试换一个行业。结果,学历要求不低不说。工作内容,都要求二年以上类似经验等等。还要许多具体详细的要求。
这些工作,比陆任颉给她的顺水人情难得多。难道,她还要继续依靠陆任颉的关系……
她网购了几本日本和欧美的管理学书籍。
一连好几天看到晚上一两点,她想她不能再想了。要一鼓作气的去做事。
有天下班早,她就打电话问陆任颉。电话通了,声音还有点遥远的感觉。
“你现在空吗?”
“什么事,我在国外培训。”
“我,我有点事想问你。你方便吗?”
“你说什么事?直接说吧,我在一家私人旅店,同事在楼下等我出去。可以聊一会。”
“公司叫我考虑做业务,你说我可以考虑吗?”
“你别问我,你直接说你自己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我觉得挺好。你开始进入职业规划了。这样对你有帮助,没有不高兴。”
“如果他们叫我做你们公司的产品呢?”
“唉,你就直接说嘛。还说什么可以不可以,高兴不高兴。就是喜欢把事情搞在一起。”
“……什么意思。”
“我可急着下去。不和你玩。”
“……我又没玩,我急着做事呢。”
“你就事情归事情做。感情归感情说。难道我们光说事,不谈情。或者只谈情,不做事?”
“……好别扭。”
“你可以不别扭啊。你怎么想的。再给你二分钟。”
“……又说我。我想让自己成为……职业女性。”
陆任颉没有说话,林小红问。
“喂?”
“他们在楼下叫我,我下去了。”
她挂了电话,对工作的事已经确定。但是对陆任颉对她的态度,却觉得正在生疏。她有说错什么吗?
 
 
第 16 章
 
 
陆任颉没有说话,林小红问。
“喂?”
“他们在楼下叫我,我下去了。”
她挂了电话,对工作的事已经确定。但是对陆任颉对她的态度,却觉得正在生疏。她有说错什么嘛?
周六,林小红醒来就躺在床上,开始整理这周的一些疑惑和问题:陆任颉的态度对她产生的影响,以及她自己内心一直存在的自卑不安。
隔壁有小孩的嬉笑朗诵声;有人在看电视,声音很大;还有人已经在炒菜烧午饭,辛香地气味从外面飘进来。不管外界怎样,她只审视自己的心和想法。让它们来回答她……
陆任颉对她,形成了两个方向,他认可她尝试,但是当她说想成为职业女性时,他又把电话挂了。她知道有些……太在意他的态度。
他不像吴大力。吴大力会说,你就做点女孩适合做的事啊,不很好嘛。然后她一条直线的下去,把一生按部就班地过完。陆任颉是放开、平和而理智的。
他可以接受她往任何地方去,但他不想,她变成一个不善良冷酷陌生没有爱地人……好像在这里,许多职业女性,多少有些现实、精致、私利……她怎么可能那样……如果这样想下去,她又回到原地。就真的想多了……
事实上,他并没对她具体说什么——可是,她自己再不求自我改变和突破。不去打破以为是保护自己地玻璃罩,就会彻底颓废迷失在习惯之中。所有生命的力量,都没有用到该用的地方,没有双脚踏着实地。
她已经看了很多书,知道了精神不是安抚剂,是要鼓励自己去想办法产出,等待收获的现实因素……
“真的想好了?我就看你和小箫、曾真不一样!是个机灵、聪明的人!”
在合同上签字的刘万升抬起头,听林小红说要做业务,一下子激动地把手里的笔都扔了。
刘万升就和莫大涵在办公室里,边抽烟,边讨论公司接下来的安排。
“我就说助理有没有无所谓。很多事情,他们都可以亲力亲为,用了助理,一个个脾气大的!这样不好。助理不用找了,就是业务还要找。”
刘万升坐在莫大涵对面,也狠抽了两口烟,再用力掐灭。
“这月走了三个,进来二个,还要把他们带上手。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苦都不能吃!林小红如果负责陆任颉公司的业务,原来做这个产品的小何怎么办?换了?”
“你看着办,不要大家不开心就好。人老是走,对公司各方面影响还是很大的。我们这行,人员流动性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有就说,别藏着。”
刘万升看莫大涵确实无奈,想还是要用到我。你们一个个平时,都不肯动脑子。你这个开心点,那个开心点。开公司又不是开舞会,吃流水酒席……
“那把小何换成做别的产品!我有个想法,一直想说。就怕你又说不好,不好!”
莫大涵也把烟熄了,转了椅子,等刘万升不卖关子,说方案。就看到刘万升又侧了身,重新点了一根烟。
“唉,少抽一点。熬夜、抽烟、喝酒,你不怕把自己身体弄坏了啊。”
“没办法!咱们也属于脑力工作者——等我……三十五岁以后,以后再改。”
“那快说,别卖关子!我等下约了人,一起去大理。看看你的方案,能不能执行,别到时候把人都吓的跑光。”
莫大涵以前只管市场,人事经理三天两头招人,觉得很正常。现在自己开公司,不得不等刘万升想个解决人员频繁流动的方案。
“就说,是林小红自己提出做业务。她自带资源。所以,其他业务都可以想办法,自带资源。把奖金提成都提高啊!你说,这多好的事。要我,肯定天天到处去找客户。”
莫大涵想了想,拍了下桌子,意思就这样敲定。
“说的含蓄点,不要伤害别人自尊心。”
刘万升懂他说的别人是林小红,他想我怎么可能和谁都说的那么直白。都是出来上班赚钱的,谁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啊——
林小红没想到,她在公司第二阶段开启的第一幕,就是人事风雨。
刘万升下午开会就和大家宣布。
林小红转成业务,公司以后助理这个职位就没有了。然后鼓励大家去找新客户,把新的奖金提成比例又发到每个人手中,如果完不成依然要扣基本工资。
小何和林小红交接地时候,把文件夹资料统统砸在了她桌上。他用无言来表达,比语言更重的愤怒不平。
林小红涨红了脸,看着那摞资料。背后是看着他们之间发生着一切的同事。
她让自己不在意,她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安排这一切的又不是她……
除了公司原来分派的客户,小何也开发了新客户,每个月都刚好完成。现在拱手送给了别人。因为他没有足够反抗能力,只能对接手的人表示自己的不满。
大家果然开始冲着新的制度,打电话,找朋友想各种办法介绍推荐。刘万升看着很觉得满意。
林小红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现实的准备。但这种现实所呈现地残酷犀利,还是让她体会到了身处其中除了往前,根本没有后退余地。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窥视她,看她如何在这样地氛围下,去承受整个集体利益都在被逼迫地事实。在电梯里的时候,她听到最前面两个同公司的同事在谈她。
“我才不稀罕什么奖金,累死了。我就想安稳轻松地上班。现在到好,在办公室像被人拿把刀逼着一样。”
“别说什么男性有优势。其实,还不是女性优势大。”
“她看着不像那种……”
“那现在怎么解释?我们不努力,都成陪衬,还要不要面子?”
等大家都出去,她想起来动的时候。就看到人群走光的另一头,刘万升看着她,招了下手。
“就被他们那个样子吓到了?那算本事?”
林小红包都没有放,就跟在刘万升后面进了经理室。
刘万升自己把包往桌上一扔,就叫她坐下。
“……我做了点心理准备,他们怎么想怎么说,我也没办法。”
“你怕什么——他们要有用,在那说闲话。这都过了一周了,谁把客户挖到了”
“白天都在打电话,晚上也在咨询……”
“有用吗?林小红我是看你也农村来的。咱们不说瞎话,要我一周打电话都拿不到订单,我这周我自掏腰包直接蹲工厂去!我就去免费给人上班试用服务,我也把单子拿回来。”
“……你技术精通,有经验。我们都只是……”
“不要我们,你是女的,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行,就做我的位置。要不自己开公司去。不就是不敢反驳我,你用得着当他们一回事?”
通过刘万升一番解说,林小红的理智到是清晰了许多。
做好自己手里的事,比听些没有意义地话要重要。他们都在为同一个集体服务。
她手里不管拿了谁原来的工作,都是在集体之中,被有意地分派安排好的。谁觉得不合理或者不公平,他希望得到什么是他该去做的,不应该对人迁怒。所有的,只要选择正向的,就自然能进入一个良性状态。这种选择不是自欺欺人,它要结合物质提高技能而存在。
她还要学习很多很多……刘万升在对待工作上,就有她要学的东西。包括曾真、莫大涵,那些从别的地方过来的业务们,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独到的生存技能。
自卑,也有好的那一面,促使人先低头做事,不四处张望。
接下来,林小红就进入了一个依然忙碌但有序了的,日复一日之中。
工资单出来的时候,她第一次拿到了壹万元以上。看到数字,心情是难以言说的喜悦。
尽管这个月,她承受了更多的精神压力,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冷淡。除了公事,私下大家几乎都不太和她交流,孤独感来得更强烈。有人没完成业绩,发完工资就开始写辞职信。
小箫在和两家招聘公司联络,每次林小红路过,她就放大音量让她知道,这和她有着分不开的关联。
她偶尔会在洗手间里流一会泪。出来看到曾真冷着脸从财务室出来,又进去。就觉得自己确实是比她懦弱的,谁没有在办公室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娱乐。
在大家觉得有趣的背后,那个人的真实情况和想法,他们又知道多少……
她下班后,去了商场。在男鞋柜台,左挑右选,给父亲买了一双真皮的皮鞋。然后她又看中一款比较时髦的男鞋,她觉得挺适合陆任颉。后来又觉得,这个价位是便宜的,他也许穿更好的,就没让自己头脑发热买下来。
在一个卖小家电的柜台,她看到一款手动按摩器,觉得这个送给王红应该不错。
那边就一个女孩一溜小跑的过来。
“你要买这款吗?”
“是的。好用吗?”
“好用,很方便,身上哪里都可以按。我给你试试。”
女孩就拿着按摩器帮她按摩肩膀、后腰,连膝盖都试了。试膝盖的时候,她蹲在地上,扬着比林小红还要年轻的脸笑。
“可以吧,是不是特别方便,力挺足的!要吗,要我给你开票。”
林小红愣愣看着她,点点头。看她像小孩一样站起,因为成交,欢快地跳了下,就拿了票据开给她。
她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那个女孩简单、单纯的样子。她细心的做记录,给她包装好。把一天开过的票据再理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然后,轻快地和她道别,像一个认识了地小伙伴。
她现在脸上的笑越来越少。每天只用把客户新订的产品,按以前订过的更改合同日期就行。
做文档,做资料,发图,这些都是她做熟的。
就像她有陆任颉的关系,公司有意在送她工资一样……这就是别人,怎么也看不上她的地方。
如果她和小箫一样在这里长大,她不会有感触。
林小红在帮客户做合同时,有时发现公司系统显示已无库存。她犹豫了半天,就拿本子记了型号,去找刘万升。
“这两个型号,都没库存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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