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回到家，就接到了王红电话。
“房子都翻好了！可漂亮了——你到时候回来就知道了，镇上人都说你不容易，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上着班，还把家里房子都弄好了。你可给我争气点。早点再带个对象回来！我可帮你存嫁妆……”
“好的妈，知道你高兴。你们住的高兴我就高兴……对象？哦，有一定找！”
这年她27。
已经熟练地可以和任何人漫不经心闲聊。
陆任颉换了一辆新车，在星空下的高速公路上奔驰。
刘万升坐在办公室里没开灯，看着外面的夜景发呆，他再能干，好像配合的人越来越少。
曾真走回熄了灯的办公室，取自己忘在办公室的钥匙，看到刘万升。她在门外看着，站了一回。然后她拿了钥匙，紧紧握着就走了。刘万升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曾真走过。
他站起来犹豫地走来走去，还是站住点了支烟。桌上手机有微信电话传来……
第 21 章
曾真走回熄了灯的办公室，取自己忘在办公室的钥匙，看到刘万升。她在门外看着，站了一回。然后她拿了钥匙，紧紧握着就走了。刘万升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曾真走过。
他站起来犹豫地走来走去，还是站住点了支烟。桌上手机有微信电话传来……
林小红打开衣橱找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许多款式不同的职业正装，颜色也红蓝橙黑各色具备。她拿起一套藏青连衣裙换上后。就显现出一种严谨认真地职业姿态。
她想这就是包装吧，对别人的第一印象，好或不好，除了气质，就来自于这包装……
莫大涵对刘万升最近的焦躁不满，还是看在眼里的。
他一直说他不开放，大男子主义，他还是没有明白深意。
刘万升看莫大涵叫他，又递烟又私聊的架势。也索性想看看，自己在他心中还有多少地位价值。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今年49，认识你的时候才40啊。刚回国没多久，你那时也来这个城市没多久。你看我记得清楚吧！你在原来单位的车间做修理工，他们看到我都不敢讲话。觉得我很有距离感，就你上来就给我递了支烟，还和我聊这个那个。对吧，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对，我那时22！大专一毕业，就被追了三年的班花给甩了……平时又打饭又送水。唉——低头哈腰，跟什么似的……没办法，家里太穷！连一支稍微贵一点的雪糕都请不起。”
刘万升停了下，他现在想起过去依旧感慨万千。
“我就想，一定要赚很多钱，以后拿钱砸给她看，让她后悔……你来时我正在琢磨个零件，想正好问你。”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你看你还记得被人甩，说明什么？说明你不洒脱，人要往前面看，如果你现在还在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你说你现在是不是还活在过去？”
“……我这个人，重感情！老莫，你说你也不结婚是吧？谈了几个女朋友，你买点礼物，人家陪陪你！你这样……有没有用过真心？”
莫大涵不置可否地摇头，看着他说。
“人生是用来享受的。我从年纪轻轻就开始工作，和各种各样地人打交道，实际呢，不就是为了可以有能力享受好的生活好的物质——”
“我知道，要工作也要会享受，我现在也挺享受！可是，你不是我，你没有体会过被自己爱的人伤害。那是耻辱！很多次我问自己，我如果有钱会吗？我如果不那么穷，会被尊重的对待吧！”
“这些都会改变！但是你一直没变。你的内在没变。”
刘万升看他又在否定他，就不再表达自己。他想，我怎么表达，你还是用你的观点否定我。
莫大涵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他是不是有意地……
“万升，我不是要推翻你的自我。你应该放松。现在那么多人了，你只要和他们沟通好，就可以了。不是说，你非要让他们乖乖听你的话。那不可能，人都有自主性。”
刘万升已经抽完了一支烟，想莫大涵无非让他按照他的方式来嘛。行，走走看看。
他就大幅度的点了点头，说。
“可以啊……那就沟通呗。”
心里不免伤感，过去的确更单纯。公司盈利并没增加多少，规模变大的开销和提前支付的费用却更多……
人就是有自主性，才有流动有风险，到时候又说是我没沟通好。
“就是，你年纪又不大，一定要乐观积极！今年九月德国机床展要开始了，你把参观人员名单拟好了吗？他们要准备资料，办签证。机票住宿都要提前订好，不要临时出状况。”
不管怎么样。刘万升想莫大涵对他进行了安抚，自己也不能太低沉，就说。
“都好了，等逐一通知。”
“就是啊，大家难得过去，肯定自己还有个人计划。到时候，还要逛逛啊，买点东西啊。工作娱乐都要有。”
林小红被刘万升叫进办公室，就发现他情绪又恢复了轻松的样子。
“林小红啊，你准备下。去参观德国机床展。”
“我也去吗？”
林小红以为去的大多是技术，刘万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去，当然去——”
那边他手机响，他接起就听到老婆的说话声传来。
“什么……全套的锅？你、你听谁说要买锅啊？”
林小红回到位子，小箫就过来问她。
“刘万升和你说了没？你要去给我带点东西啊，我给你一张清单——”
曾真就从办公室出来，皱着眉问林小红。
“你们业务说客户付钱了，到现在都没到！他那个货，我没办法让采购订。小箫？你帮我快递弄好，寄出去了？上班时间不做事！”
“哦……我就去弄嘛。”
有个业务等曾真走了，就拿了一份合给林小红看。
“我不敢去，林经理你帮我下！我这边月结，曾经理说现在不能月结，客户之前一直是月结。”
另一个业务也过来，站在她边上低声说。
“曾经理早上把我骂了。什么叫白吃饭？吃谁的饭，这也太羞辱人了……不行，我下个月就不做了……”
“行行，我知道了。我和她说！你们也一个个，尽量协商，看能不能把事按她规定做。”
“你不要帮你那些人说话，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
曾真看到林小红进来，依旧继续看电脑，不做退让的样子。
林小红心里叹气，你要越简单，我们就越混乱……底下情况本来就各异，以前的操作都打乱，大家也都不好做了。要去找刘万升，就真的像故意和你为难。
“我让他们尽量协商……”
曾真听闻后，转头看了她一下。想你姿态到是好低，一点火气都没有？
林小红看她总是崩着自己，就想她和刘万升的关系，不但影响工作，最影响的还是他们自己的感受和人际。
“曾姐，你现在还没有谈恋爱吧……”
“什么意思？你管我谈没谈干什么？”
曾真看林小红问她私人事情，就不由戒备。但林小红又不像取笑，一副诚恳的样子在她边上坐下。
“我上次去的那家工厂，碰到一个工程师。他是我们那边人。”
“你想说什么？给我介绍对象，我要你介绍——搞笑。”
“不是，这个人很好，真的好！他妻子前几年去世了，他就一个人带着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也没人帮他，又当爸爸又当妈妈。最难得，一天到晚笑嘻嘻的，又乐观又幽默。你要是觉得有兴趣，我和他讲好，你们互加一个微信呗，就算做做朋友。”
曾真听她这一堆说完，也不僵硬了，但仍不想理睬。
“好了好了，我要你操心。晓得我34，没人要了，是吧……”
不等林小红被逼红了脸再解释，就站起来，看着她说。
“让那些人快点去催！我以后尽量，少发脾气。你管好你自己——我马上要考试，哪来那么多时间。”
林小红也觉得做事越来越难。要沟通协调，要平衡心理，还要自己能抗击打。
等周日，她再看到陆任颉的时候，就发现他瘦了。人也没以前精神，不免吃惊。
“你最近怎么瘦了那么多。”
“还不是到处跑，一天到晚累的！不过没事，年轻嘛。”
说是那么说，他还是叹了下气。
“看着让人觉得担心……”
林小红感觉他隐瞒了一些东西，但是他没说，就表示还不到告诉她的时候。
“除了累了，还会有什么！”
陆任颉却装作无事的样子，拉了她手进了动物园。
他们一周前，就约了逛动物园。陆任颉觉得，他内在已经越来越成熟，因为打交道的人年纪大的多，时间一长，心态也跟着增加了很多岁似的。可是只要和林小红在一起，两人的年纪就像在往后退一样，有时真的幼稚的……一塌糊涂……
两人把动物园按图索骥兜了一圈，之后就找了一家茶餐厅吃晚饭。
吃的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林小红就把去参观机床展的事说了。
“我还没有去过，本来以为轮不到……”
“刘万升叫你去的？”
“对，他一个个通知了人。很正常的！”
“不去，让他们去。”
陆任颉手支在桌子上说。林小红就愣住了，不明所以的问。
“为什么不去？出差……”
陆任颉看着她问。
“就你一个女的啊？”
林小红有点明白他意思了，她想你这个醋也吃……那么多人，能怎么样，又不是刚进公司。
陆任颉看她不肯答复，就知道她不乐意。他靠向椅子看住她，也不说话，想用气势压着她。
“那你这次去不去？”
林小红过了许久，还是觉得这样没意思，想到一句反驳的话。
他这样看她的时候，确实每次都挺有心理压力。她一向不明着和他对抗……看他天天那么辛苦……但是想你要是去，还不让我去。那就是你有问题……
陆任颉对她这种小心思已经快了如指掌了。本来心里是有件事，不想让她跟着担心，现在想不如索性和她谈谈。
“我这次不去……下个月，我要去国内的一家零件厂做副经理。他们急着想把产品做好，聘请我参与管理质量。”
“你已经想好了？你现在刚把市场满大陆的跑出来！又、又换？”
林小红没想到他还真能给她冲击，没有听他对现在的工作有任何抱怨啊。怪不得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他疲倦地像有些事一样。
“会有人来接手，都是正常流程。”
“……你怎么想的？”
林小红忍不住问他。
陆任颉拿了烟想抽，看到有禁烟标志，就收好说道。
“一是跑来跑去，太累了，这两年，天灾人祸都不断……有两个国外的同事，不知道怎么都查出了癌，他们国家的空气食物都很洁净。二呢，是国内工厂的老总是民营企业，很有诚意，和我谈了两三次，想把各方面都系统化高精化。我也想把事业做好，一直和你说三十而立！”
林小红就明白了。
他确实瘦了一大圈。可是在她的认知里，做工作应该越固定越好，尽量少换，才能让自己多学到东西。
“……我们家种地，总世世代代种下去的。我爸休息了，也下地呢！”
“我不是也毕业后，在一个行业里一直做下去。只是从小圈，到了大圈，进口出口，是平等的，世界是一个大家庭——人类始终都在找更有意义、价值的事。”
林小红不说话，在思考他话里的深意。陆任颉就不由说。
“想什么呢？”
“你同事他们，怎么会得癌？他们不是休假很多，总是有很多时间休假、渡假……”
“是啊，他们那看医生不方便，因为食品管控的严，本身身体素质都好。所以一旦生病看医生还要预约，排队等候。有个同事，就自己找了华人中医，配点中药什么……据说看中医的人还特别多。也许我们觉得羡慕，他们觉得正常。大多数人并不喜欢存款，喜欢享受生活。”
“农村很多老人，都一直在干活！长寿和身体好的也有很多。”
“那些是风俗习惯。”
“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所以，你这次就别去了。男的太多了，我不放心。”
林小红看陆任颉这样说，就想自己再斟酌一下。
“怎么不说话？”
“哦……”
“等我这次固定了，就可以有更多固定时间约会。”
林小红还是会想，我27了，你29了。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吗……
如果她和他一直下去，会走到哪里？如果她和他没走下去，她一个人还能找到幸福？她觉得会很难，可是不能不继续。因为他们都用了心。
林小红想她在过去得到了什么，是她能找正向的力量。
现在，是充满了希望。很多人会因为希望而心生妄念，想快一点、想掌控所有。如果不行，就回到原地，或者退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以前。他们就永远走不出去。
陆任颉没有掌控她，他就是怕这件事里她出现状况，失去彼此。
她应该把希望一点点稳定坚固，不急不缓地走向明天……而她自己，她可以把握自己，比他想的要清楚明白。
刘万升叫她去办公室，谈事情的时候，问她。
“办签证的资料都弄好了吗？”
她犹豫了下，还是说。
“嗯，明天就给小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