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年雨这会儿还没回来,宋漪禾改完了那几套衣服,她放下手里的线,脖子后仰松了松颈部,顺便偏头望了一眼窗外,发现这会儿斜阳橘红已经铺满了整个天边。
怎么一下午这么快就过去了,沉迷于修改礼服尺寸的她竟毫无察觉。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打开。
宋漪禾闻声抬起眸,待看到来人时,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工作已经完成了,却依旧感觉心底空落落的。
她怎么把贺时修给忘了。
宋漪禾猛地从位置上起来,走到贺时修面前。
她抬手摸摸鼻头:“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我改着改着就忘了时间。”
说着说着宋漪禾更愧疚了:“在这待了一下午,你一定很无聊吧。”
“不无聊的,苏小姐带我参观了一下你们这个工作室。”
贺时修说完,望向女人的眸里闪过心疼。
他的阿禾这些年吃了很多苦。
“这样吧。”宋漪禾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想了想道,“我请你吃晚饭,你中午都没好好吃,晚上这一顿得补回来。”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宋漪禾隐隐发现贺时修似乎对一日三餐并不是有多重视。
很多时候他都是只做不吃,偶尔陪她一起用餐,用的量也不过她的一半罢了。
宋漪禾自知不是一个食量很大的人,而贺时修作为男人,每顿食用的量却只有她的一半。
贺时修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又缱绻:“好,都听你的。”
“喝点水。”贺时修将手里装着半杯水的杯子递过去。
宋漪禾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接过。
她喝了一口才继续道:“对了,你晚上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
贺时修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定吧。”
“这样啊。”宋漪禾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他道,“离这不远有一家餐馆汤煲得很好喝,清淡又不油腻,很适合你的胃。”
“那你呢?”贺时修目光一顿,忽然问。
“我?”宋漪禾指了指自己,而后笑了,“不是说了我请你嘛,当然是和你一起啊。”
话落之后,宋漪禾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饿傻了,请人吃饭,怎么可能让对方一个人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太清淡你吃得惯吗?”
贺时修还记得在楿城的那几年,她一直都是无辣不欢,在有了第一次“爬墙经验”后,后来的每一次受了家里的罚,她就总喜欢偷偷爬到他这边来“偷吃”。
刚开始因为墙太高,她爬的很是费劲,偶尔急了免不得摔倒擦伤。
于是少时的贺时修就总能听见小姑娘一边抱怨一边啃着排骨。
那时候,他的阿禾,明媚又张扬。
回忆渐淡,重新清晰起来的是和过去变化不大的一张脸。
贺时修的眸色深了几分,他注视着她,这次用了肯定的语气:“太清淡,你会没胃口。”
宋漪禾明白了他的意思,贺时修这是在为她着想。
或许准确地说,是为那位和她长相相似、名字相似的心上人着想。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此刻的宋漪禾似觉心底比方才更加空落。
沉默片刻后,她扬起一抹笑,不在意道:“还好,也不至于到没胃口的地步,而且那家餐馆也不是完全一道我喜欢的菜都没有,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他们家菜做的好吃呢。”
其实现在的宋漪禾口味已经没有年少时那么极端了。
十六岁那一年,她出过一场车祸,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头部受了严重的伤她足足昏迷了一个月之久,醒来以后,坐在她床边的不是平日里常常被自己气到要吐血父母,而是许久未见的舅舅和舅妈。
当时的宋漪禾躺在病床上什么都说不了,可她不傻,从两位长辈的欲言又止的眼神里就猜出了一切。
她没有家了。
头部重创后的宋漪禾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连亲生父母的容貌都不大记得清,最后还是靠着家里留下的照片,慢慢回忆起来。
医生说,这是创伤后连带的应激反应,当时的车祸太过惨烈,她很有可能是目睹了全过程,所以在醒来后,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状态,才导致记忆残缺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