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默嗯了声：“霍老师跟我提过。”
慕柚说：“校庆的邀请函，靳老师让我来设计，我本来是想等你收到邀请函的那一刻，看到绘画师一栏写我名字，让你眼前一亮的，所以不想让你提前知道这事。”
她指指电脑，还有旁边的手绘板，“我刚才就是在搞那个。”
“只是这样？”尹默回忆着她刚才着急的程度，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慕柚果断点头：“就是这样。”
又推他一把，抱怨，“都怪你，非得逼问，现在都没有惊喜了。”
“完成到哪一步了？”尹默问。
慕柚：“差不多快好了。”
其实邀请函五一假期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上交了，靳老师很满意，说让人去印制，假期结束就逐一发放出去。
慕柚又补充一句：“没准假期结束，你就能收到了。”
“咱们不是说出去玩吗，再不出去就天黑了。”她说着拿起桌上的防晒喷雾，在脸和脖子上喷两下，又喷手臂和连衣裙露出来的细白小腿。
再一抬头，尹默目光仍落在笔记本电脑上，若有所思着什么。
不会还不信吧？
那他以后趁她不备，偷偷看她电脑怎么办？
虽然她设置了密码，难保大黑狗没有破解的办法。
慕柚思索着，放下防晒喷雾，忽地踮脚用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上去。
软玉温香在怀，尹默呼吸稍停，耷拉着眼皮看她：“做什么？”
慕柚澄澈干净的眼神打量他：“你现在还只是追求者，对吧？其实想追上我，然后给你转正，也不是很难。”
尹默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下：“怎么说？”
慕柚板着脸：“我这人很好说话，你如果想转正，也不需要做什么，就一点——”
她在他跟前伸出白皙纤细的一根食指，晃了晃，“两人之间要互相尊重对方的隐私，不能乱看对方的东西。”
她停顿两秒：“其实我电脑里也没有什么秘密，但就像今天这样，我本来打算将来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是你提前撞破，我就很不爽。”
说了这么多，尹默一直不表态，慕柚皱眉：“你听明白了没有，要不要答应？”
尹默浓密硬朗的眉微上挑，脸上似笑而非。
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让看她电脑。
尹默环住她，唇凑近她：“我答应就能转正了？”
他说话间热气洒过来，慕柚忍着心头悸动，一本正经点头：“当然，我这人说话算话。”
“好，那我答应了。”
他应的干脆，慕柚心里松了口气。
尹默这种人，最起码的说话算话，他应该是能做到的。
一颗心重新安稳放回肚子里，慕柚冲他莞尔笑道：“那我们下午去哪玩？”
“哪都行。”他收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肢没松，“不过出去之前，你是不是欠我点什么？”
慕柚眼神里透着些许不解，有点没明白他的话：“我欠你什么了？”
她们俩不是刚达成某种协议吗，她不记得还亏欠他别的事。
尹默俯首凑过来，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鼻尖似有若无碰在一起，鼻息缠绕。
他薄唇微动，目光灼热了不少：“你现在给我转正了，难道没有表示？”
慕柚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转正需要有个仪式感。
反正只要他不发现《倒霉狗》漫画的存在，其他事，对此时的慕柚来说都不算事。
她脸故意往前贴了两公分，亲到他的唇上，牙齿叼住他下唇的软肉，笨拙地吮了下。
她放开他：“这样可以了吗？”
“还不够。”尹默撑着她两侧腰际，使力往上一提，慕柚整个人被他抱坐在办公桌上，两条腿悬空。
慕柚惊呼一声，还未做出反应，他逼上前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桌面，上体微微前倾，下颌线条流畅，那双清隽利落的眉眼被窗外的日光铺上一层淡淡的柔和。
暧昧的齿轮在两人之间急速转动，又很快发酵升腾。
鼻端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慕柚脸颊热烘烘的，声音轻颤，带着不自觉的娇：“默哥。”
“乖，叫老公。”他嗓音性感，回荡在耳畔透着独有的惑人，像是在引诱。
对上他汹涌的深沉眼眸，慕柚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某个旋涡里，多停留一刻，便能被席卷进去。
她抿了下唇，鬼使神差地轻唤一句：“老公。”
她乖的不像话，叫的声音很低，像轻盈柔软的棉花糖，用手轻轻一扯，就能拉出甜丝来。
尹默脸色绷紧了些，滚烫的吻强势烙印在她的唇上。
这个吻和以往不同，霸道而极具攻势。
欲这个字在一向清冷惯了的尹默身上很少能捕捉到，此刻却在这个吻里被暴露的彻底。
慕柚不觉揪住他的衣领，扬起下巴回应他。
一阵风蓦然将窗帘吹的掀起，在半空中荡漾着漂亮的弧度，传来细微的声响。
慕柚鬓前的发丝被风扫起，抚过男人冷峻的脸庞，男人恍若未觉，捏着慕柚的下巴越吻越深。
不知过了多久，尹默放开她，两人的呼吸都有些起伏不定，慕柚隐约听到他胸口紊乱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声声砸在她心头，连带着她的心也跟随他一起跳动。
尹默指腹将她那缕不安分的青丝勾起，温柔地挽在耳后。
“我们还出不出去了？”慕柚出声打破这份旖旎的宁静，一开口，却像极了撒娇。
尹默宠溺地笑：“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慕柚看了眼窗外热烈的阳光，从办公桌上跳下来：“我去拿个遮阳帽。”
今天有风，用遮阳伞太麻烦了，还是帽子好。
幸好她出门的时候从家里带了，慕柚着急忙慌跑去衣帽间。
尹默倚在桌子前，目光微垂，又看到那台笔记本电脑。
回忆她先前心虚的表情，他盯着电脑沉思好一会儿。
如果只是校庆邀请函，反应未免太大了。
尹默自然是不信她的那套说辞。
不过慕柚这个年纪，有点不想让他知道的小秘密也正常。
估计秘密的内容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就只是单纯不想被他看到。
他又想起刚才那让人沉迷的吻来，嘴角弯了弯，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扫向衣帽间的方向：“还没好？”
“好了好了。”慕柚戴着遮阳帽，拎着包包出衣帽间。
两人刚从卧室出来，没走几步，路过书房。
里面门开着，尹老太太在里面。
尹默停在门口，跟里面道：“奶奶，我带柚柚出去转转。”
尹老太太抬起头，看到慕柚笑着招手：“柚柚，先等一下，奶奶正要去找你呢，你进来。”
慕柚困惑地看了尹默一眼，笑着进去：“奶奶什么事，您没午睡啊？”
“原本是要睡的，想起件事，又起来了。”老太太说着，手上捧起一个做工精致的木匣子，有些年头了，是上等的金丝楠木。
老太太将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只圆润通透的白玉镯子。
“这镯子是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嫁妆，一共是一对儿，其中一只给了你嫂子姜吟，这只是特地留给你的。”
慕柚时常收集珠宝，对玉也多少有些了解，这镯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物，她有点不好意思：“既然是奶奶心爱之物，我怎么能收呢？”
老太太笑：“你看奶奶都多大年纪了，要这些还能做什么？留给你们这些儿孙们，奶奶心里才是真的高兴。”
她拉过慕柚的手，主动给她套在腕上，大小刚刚合适。
慕柚肤色白，衬得那玉镯越发通透了。
老太太满意地眼睛眯起来：“行了，你们不是要出去玩吗，去吧，我得回房间午睡了。”
慕柚看着腕上的玉镯，笑道：“谢谢奶奶，我很喜欢。”
送奶奶出了书房，奶奶回二楼卧室，慕柚停在电梯口。
想了想，她扭头对尹默道：“等我一下，我把镯子先放回屋里咱们再出去。”
她说着要折回房间，尹默攥住她的手：“奶奶刚给你，你就要摘下来？不喜欢吗？”
“不是啊。”慕柚举着腕上的镯子晃晃，“这个一看就很贵重，我怕出去玩不小心弄坏，当然要好好收起来。”
“哪那么容易坏。”尹默把玩着她的手，垂眼看着上面的玉镯，“奶奶给你就是想看你戴着的，先别摘了。”
慕柚想想也是，她出去小心些就行了。
转动着手腕的镯子，触感温凉，她笑着抬头：“这镯子好漂亮。”
尹默注意到她另只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莫名其妙问一句：“跟你天天带着的手链比起来呢？”
他语气里带着酸，慕柚瞥了眼手链，失笑：“你都知道陆祈舟是我弟了还吃醋。”
“是亲弟弟我就不能吃醋了？”电梯门打开，尹默拉着她的手进去，“这小子还挺用心，知道你的喜好。”
慕柚看着那颗红宝石，点点头。
确实很用心了。
乘电梯到一楼，管家已经让人停了一辆车在院里。
两人坐进去，慕柚系上安全带，忽然问一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宝石吗？”
尹默看过来：“为什么？”
慕柚说：“大概是我上初一的时候，偶然在书上看到了一句话。上面说，宝石是散落人间的流星碎片。都说对着流星许愿很灵，我就想着，自己多收集一些宝石，对着它们许愿，没准也能愿望成真。”
她神色渐渐黯淡下来，“我那时候的愿望，是希望爸爸妈妈能多回老宅陪陪我。”
她自嘲地笑：“后来等我宝石收集的足够多了，觉得可以许愿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俩在我两岁就离了婚，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我对他们而言，一直就是可有可无的，是因为爷爷强逼着，他们才会愿意一个月回家看我一次。”
尹默捉住她的一只手，声音带着安抚：“都过去了。”
慕柚叹了口气，冲他笑笑：“其实我也没觉得自己可怜，我，舒明烟，小姑姑还有小叔叔，我们四个一起在老宅长大，都只有爷爷一个亲人。有人作伴，也不觉得自己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刚知道父母的事以后，慕柚曾经动过念头，想把收集的那些宝石都扔掉。
一直犹犹豫豫，没舍得扔，后来她来长莞读书，又有了第二个愿望。
慕柚扭头，看向旁边的尹默。
不管怎么说，第二个愿望，她现在实现了。
虽然这中间有曲折和坎坷，不过既然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哪会那么轻易就能得到呢。
慕柚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很知足。
——
尹默带她去外面玩了一个下午。
因为想陪爷爷奶奶一起用晚饭，他们赶在天刚擦黑回来。
晚饭后，尹默和慕柚在客厅陪爷爷奶奶看电视。
荧幕上正在演的是一部家庭伦理剧，这个家庭的小儿子三十了还一直没对象，把父母急的不行，三番两次安排相亲，儿子还总爽约。
看到这里，老太太不免感慨起来：“人呐，一旦上了年纪就盼着下面的小辈能够成家立业，再添两个小娃娃，热热闹闹的，那日子过着才有奔头。”
又想起什么来，她跟慕柚道，“你不知道，你公公婆婆前几年就开始操心尹默那小子的婚事。给他安排相亲，他推说工作忙，不肯去，你婆婆就跟电视上这对父母一样，时不时打电话跟我们抱怨诉苦，你说诉苦有什么用呢，我们俩老头老太太哪管得住他？”
“不过现在好了。”老太太眉眼带了笑，“你们成了家，我们就都不用发愁了。所以说，有时候大人愁没用，还得你们年轻人自己开窍。”
老太太压低声音问慕柚，“这小子对你怎么样，好不好？”
慕柚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朝旁边的尹默看去。
他挨着尹老爷子坐着，时而搭上两句话，漫不经心的。
慕柚点头：“嗯，挺好的。”
“那就行，不过这小子从小性格就闷，不爱说话，也不知道他跟你在一起怎么样。反正他要是哪天冷落你，欺负你，你就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这句话声音大，尹默偏头望了过来。
老太太给他一记眼光：“看什么看，记得对柚柚好点。”
尹默无声地牵了下唇角，没接话。
看完了两集电视，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晚，老爷子起身回房间睡觉。
老太太还不困，继续拉着慕柚聊天。
没多久，老爷子从楼上下来：“老太太，我的老花镜弄哪去了？”
尹老太太正跟慕柚聊的亲热，不耐烦地道：“不就在床头放着吗？”
“没有啊，我屋子里找一圈没找到，你赶紧帮我找找。”老爷子睡前有看报纸的习惯。
老太太发着牢骚站起来：“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乱放东西，你说屋里没有，我要是在屋里找到，看不摁着把你打一顿。”
“我这一把老骨头，要是被你打进医院，最后哭得还是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拌着嘴上了楼。
客厅里随之安静下来，慕柚搂着抱枕往沙发上一靠，笑着跟尹默道：“爷爷奶奶感情真好。”
她思绪有些飘远，“咱们俩以后老了，会不会也这样？”
尹默站起来，挪到慕柚旁边的位置坐下，捉住她一只手，思索着回答她的问题：“不会。”
“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