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句的重音放在“美女”二字上。丁晨曦嘴角微翘,不愿说出来让她难堪。菲儿可不管,立刻刮自己的小脸蛋道:“干妈不羞羞,自己说自己是美女!”
朱真真却半点不羞,“长的美有什么可害羞的?”她的大眼瞟着菲儿,“是吧?小美女!”
菲儿低下头,酒窝深深。
“好了,”丁晨曦打断她,“你带菲儿去睡觉!”
朱真真快乐的应声好,“走吧小美女,跟着大美女去睡美容觉咯!让你妈妈一个人在这里忙,她嫌弃我们太打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深了小区外的小酒馆已经关门,买醉的年轻人也离开了街道。丁晨曦终于将‘盛夏密语’系列全部上架。制作图片和小视频,介绍商品,全系列同一天上架即使是以她的图片制作速度也十分吃力。揉着酸痛的脖子和腰肢,她眼前有些发晕。
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后她的大脑亢奋不听从累极的身体指挥,兀自奔驰不休半分没有停下入睡的意思。身旁是熟睡的菲儿和真真,不想不断翻身吵醒她们,她起身再次来到工作室......
天蒙蒙白的时候,一幅画在她的笔下完成,画中色彩明快。远处的少女林中奔跑回首,长发飘起,长裙纷飞,眼神得意,姿态张扬。
“清风、朗日,供给绽放的养份,
张扬、明媚,释放青春的热量。
炎炎夏日,妍妍青春。”
终于榨干了最后一分力气的丁晨曦此时起身回屋。菲儿过两个小时会醒来,她只有两小时休息。“叮”的一声,手机提示回复微博。
这是凌晨五点.......她有些好奇的点进去。
“好久不见更新,楼主近日似乎心情不错。” - 落叶
丁晨曦仲怔一瞬,这个人不睡觉?放下手机她回到房间,很快进入了梦乡。
遥远的他乡,有一个男子挥洒汗水在街道上快速晨跑。日头渐渐升起,气温也随之慢慢升起。男子停下脚步往回走,取下手臂包中的手机翻阅。果然没有回复。除了那一次,重来都没有回复。
“花开的时候”,她的名字、感悟、画以及小文,处处显示这是一个女子。可能是离婚的单亲妈妈,自重而骄傲的女人,也是一个恐惧社交的女人。他一笑摇头,放下手机。
朱真真和美图耗上了,整个上午哪里也不肯去托着下巴看丁晨曦处理图片。她不走便带着菲儿也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屏幕。
丁晨曦本就累极再被这二人旁观,手上处理的还是她自己的图片,顿时面上有些下不来。她虎了脸道:“你们两个再看就不弄了!”
“别!”朱真真哪里不知道她心急上架?她眼下青黑一片,昨晚必然弄到很晚,自己耽误她生意十分不对。牵起菲儿的小手,朱真真笑眯眯的说:“我带菲儿穿着你给我们的新衣服逛街去!”
“耶!”方菲跳起来就往外走。妈妈整天忙,她有两个月没有去商场的游乐场了。
朱真真追在后面,一边穿鞋一边嚷嚷,“宝贝说好了,旋转木马最多坐三次!”
忙碌整日,终于第二批新衣‘奥黛魅惑’全部上架。社交平台上分别放了两个九格照片的帖子,奥黛魅惑和盛夏密语各一个帖子。
“哇!花期出新款了,去看看!”
“这一次的奥黛魅惑太哇塞了,有四款的价格也十分哇塞。”
“香云纱是贵货。花期越做越大,香云纱都用上了。”
“模特和衣服太般配,求模特素颜照!”
“楼主,我把你的新款分享到小红书了哦~~”
丁晨曦软软靠在沙发上一条条的翻网友们的回复。世上的人真有意思,素未平生便报以热诚。网络上与人相处简单,想说便说,不想说闭嘴,比现实世界恣意许多。难怪那么多人爱社交平台。
过两三天大批货陆续就可以到达,这一次她在布料、成分标签和标牌上都做了防伪暗号,加上高端的几款香云纱奥黛布料的稀缺性,希望不要再出现仿制品。
盛夏新款的反响一如既往,几个店铺的销量和粉丝稳步上涨。奥黛款尤为热烈,标价两千出头的几款香云纱居然销出了一个小高潮。下单制衣坊补了三次订单以后,丁晨曦不禁感叹现在有钱有自信的女人越来越多。
张茜对于货品收发和客服越来越熟练。她有沟通的天赋,也有同理心,沟通态度特别亲和,以至于丁晨曦自己客服的时候有些客户会问客服“花朵儿”去哪里了。
新款上架两周以后,担心的仿品终于还是出现了。最离奇的是她们居然收到了一件仿品。
这天,张茜手拿一件长裙来到她面前,“曦姐,你看这件衣服!”
自己设计的衣服自然熟悉,她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是仿品。“你买的样品?”
“退货!”张茜说的神秘兮兮。
退货!丁晨曦无语至极。所以有人买了正品又买了仿品,让后把仿品退回她这里?“拿来我看看。”她拿过张茜递给她的乳白色连衣裙,看了几眼之后她眉头深锁。衣服肯定是仿的,但是为什么衣服撞色拼配用的小布和淡色碎花如此相似?
拿了两件衣服对比她心中了然,怒气腾腾上升。
第18章 是谁出卖了谁?
“怎么了,曦姐?”张茜见她面色不对,不由问了一句。
丁晨曦收了怒气道:“没事,你去忙吧。这件衣服寄回去,告诉顾客她退的不是我们的衣服。把衣服和快递袋照片留好,和顾客沟通的时候口气委婉一些。”
“好咧!”张茜拿着衣服走出工作室,来到外面展厅忙前忙后的拍照。
她可能单纯认为一个客户来骗衣服很可笑,对自己火眼精金感到高兴,行动之间脚步轻快,还有一些雀跃。然而与她隔窗相望的丁晨曦却心情沉重。那些配料是朱大姐家的碎料子......
朱大姐给她这些碎料子的时候说:“这些很旧了,以前卖布剩下的零头,现在市场上不流行没法卖,给你做做撞色或者小配料吧!”
既然市场上没法卖,这些碎料现在就是独一无二,为何会出现在仿品上?有人出卖了她!
她放下手中的画笔,在淘宝中搜索类似的衣服。半个小时以后,她找到了这家名为“大衣柜”的仿制店铺。五年老店,发货地点杭州,几万粉丝,销量从大到小排一排卖过千件的衣服都有好几件。这样一家资深老店来仿制她的衣服,她应该欣慰还是应该生气?
仔细在“大衣柜”店铺里浏览,她发现五个盛夏密语系列的单品,都定价不到二百,是她定价的四折到五折之间。这个定价的衣服在“大衣柜”店中是中上水平。
她店里的这五个单品出自同一个制衣坊,没有绣片和绣花。“大衣柜”没有仿制其它款式,是因为客源对价格敏感,还是因为入不到相似花样的绣片?
丁晨曦想的脑仁疼,朱大姐充满善意的脸闪现在眼前,她猛地甩头。“不行,不能谁都怀疑!”抓起小包她走出工作室,“小张,我去接菲儿。”
张茜放下手中的工作跑来,“要不要我去接?我现在有时间。”
“不用!”丁晨曦需要出去透透气,留下一句匆匆而去。
菲儿是治疗一切的良药。当菲儿远远的跑过来冲进她怀中的时候,她惴惴不安的心回了原地。是谁出卖她变得不再那么伤人,不过是一个工作上的技术难题罢了。
虽然只是工作上的技术难题,这个工作却是她和菲儿两人的依仗。夜深人静时她端着杯子静静坐着,一点点分析回想。
如果朱大姐出卖她,绣片才是首选,卖一点碎布有什么意思?何况碎布这个东西通常不会太多,她铺子里不一定可以找出一样的来。那那些是制衣坊提供给“大衣柜”的?但是那件衣服的品质不像她合作的制衣坊出品,主料也不同。
这五件衣服她光成本已是每件一百五到二百间,但是“大衣柜”售价还不到二百。......她回想白天看到的仿制品。不用同样的工艺是因为贵,换主料也是因为贵。工艺简单、替换主料,加上店大进货价格比她便宜,这样仿制品能每件有接近一百的利润。
相通了这些,丁晨曦叹气。只有三四家制衣坊满足她的要求,现在又得去掉一家。生意讲究诚信,怎么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出卖合作方?
她在屋里走来走去没有想到日后杜绝此事的好方法。都说群众力量大,于是她便在工作账号开了一个帖子请教。帖子一出账号里的讨论顿时热闹起来。丁晨曦饶有兴致的一个个的看。
“在店铺的图上注明‘花期盛夏密语系列,2017.6’”
“店铺上新的同时在小红书等几个地方广而告之。”
“定制布料花色,指定厂家不得复制。”
“学大牌,衣服加质感极强的金属配件。”
“......”
看来群策群力的确没有错。她回复道:“感谢大家,方案收到!花期将会思考然后尝试起来。”
在店铺的图上注明,和在小红书等几个地方广而告之是最简单容易的方法,丁晨曦忙碌起来。时钟滴答滴答,转眼到了深夜,小酒馆散场后街上开始有刺耳的笑声。丁晨曦收工起身看向窗外。
今天似乎少了点什么?她歪着头思考。
街上喝醉的女生干嚎一嗓子,“还是不是朋友了?”
丁晨曦猛然惊醒。今天晚上讨论的这般热烈,为什么真真没有半点动静?深夜两点不是打电话的好时候,但是她必须确认朱真真完好。犹豫许久,脑中安慰自己和吓唬自己的想法交织进行,直到恐惧压倒理智,她抽出电话拨给朱真真。
电话中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哪位?”
被雷劈也不过如此,丁晨曦愣愣的抓着电话开不了口。
来电者的备注名是“宝贝儿”。男人看看手中电话,再看看醉倒的朱真真,这莫不是她的男友?朱真真醒时漂亮的像带刺的玫瑰,睡着了以后就十分乖巧,猫咪一样软软趴着,长发倾泻在一旁。“哪位?”他再次开口。
丁晨曦回过神来。“我是真真的好友丁晨曦。你是哪位?”
丁晨曦?男人恍然,此人他如雷贯耳。他端正态度认真作答:“我是狄宽,一个追求朱真真小姐多年不果的男人,同时也是她视为男闺蜜的人。”伴随一声苦笑他道:“她放心大胆地喝醉被我抱回她家,正在床上呼呼大睡。而我在发愁走还是不走。”
信息量太大,丁晨曦又陷入了呆愣中。
狄宽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对面的人显然听傻了。“丁晨曦小姐是真真的好朋,我听你的名字很久了,但是好像丁小姐没有听说过我?这可真太让人伤心了。”
伤心?见鬼去!她怎么没有听出来?丁晨曦清一声嗓子:“现在真真醉着?她的状态如何?”
电话里的女人话不多,却能扣住重点,想带偏她看来不容易。狄宽收起轻视,“她醉了,但是没有大不妥。”
“你回去吧!留下她自己就可以了。”丁晨曦简单地下命令。
狄宽抬眉,他就这么被安排了?又是一串低低的笑声,他从善如流:“好,我现在回去。下次有机会见。”他挂上电话翻出保温杯到上热水与手机一起放在床头柜上,从花瓶中抽出一朵红玫瑰闻了闻,也放在床头柜上。
丁晨曦在屋里打转。臭丫头居然还有一个纠缠不清地男人在身边却从来没有说过!她一夜没能好睡,早晨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边做饭一边给朱真真打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她的耐心告罄:“死丫头!狄宽是谁?”
朱真真睡眼朦胧,“你怎么知道狄宽?”
丁晨曦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刻意瞒着?”
朱真真一阵心虚,迷糊的脑子清醒过来。“不是瞒你,就是不清不楚所以不知道怎么说。”
原来她自己也知道不清不楚?丁晨曦气笑了。“现在知道怎么说了?”
“知道!”朱真真一个激灵坐起身体一口气道:“他是我上一家公司的同事,市场部经理。我们原来工作上有些往来,一来二去的熟悉了。他很风趣,一直开玩笑说追我。但是我觉得他是开玩笑,相处的又和姐妹一样没有火花,就当他没有说过。他没有正式求过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