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晨曦轻声笑，“妈妈去工作呀。如果陪你入睡那妈妈要十点才能开始工作，于是就结束的很晚，回来陪你睡觉的时间更晚！”
方菲扳着手指听了一圈，糊里糊涂觉得确实不上算，于是点头道：“那你去吧，早点回来陪我睡觉！”
第46章 强撑的自尊
半夜十一点，朱真真拎着三杯咖啡站在花期办公室外间看里间认真工作的两人。灯光下两人对面而坐各自低头工作，偶尔一两句谈话让画面异常和谐。她看明白了，不同于她想不明白和狄宽到底是什么感情，晨曦对赵宇分明是心里有不敢走。
敲敲玻璃门她推门进去，里面两人齐齐抬头。
“你怎么来了？”丁晨曦意外她的到来，转念明白她的来意她斜睨一眼道：“多事！”
斗嘴这样的事情朱真真岂能输她？闻言笑眯眯地说：“我多事不一定，你多思却一定的。我来讨论可以接受加多少件戏服！”
赵宇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揉着眉心问：“剧方要加单？加刺绣为主的高货款，还是纺织为主的款式？”
朱真真瞪大眼，“你不至于已经熟悉到可以直接计算各种工作量的地步了？”
赵宇一脸莫名，这些显而易见又很好算的东西难道需要学习半年？今晚的酒桌他为了中途离席除了自罚还一口气与全桌每人喝了三杯白酒还，现在情绪飞扬各种表现比平日直接许多。
朱真真指着他对丁晨曦道：“你看他那表情，是在说我是笨蛋？”
丁晨曦咯咯地笑，“恐怕是在说我们是笨蛋！”
赵宇一惊，“没这个意思，状态不好多有得罪不要介意。”
状态不好？两个女人齐齐转头，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又说自己状态不好......可喝多了的人是这个样子？端正挺拔地坐着一丝不苟地画图，手不抖人不飘嘴不碎......
朱真真随口问：“你喝了多少？”
刚才态度傲慢这时自然要低调，他老实回想道：“一斤多？”本来这些不至于影响他的行为，可最后那大半斤实在太快了。
“啥？”朱真真大吃一惊，“你喝一斤多是这个样子？”
见丁晨曦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宇说话老实的很。“我喝再多也可以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会悄悄去吐。”
朱真真喃喃自语，“我以后再也不说自己能喝了。”
丁晨曦问道：“你要回去休息吗？”
赵宇摇头，“回去也是难受有点事干反而好打发时间。”他转向朱真真，“刚才的问题，有答案吗？”
铁人！朱真真将剧方所说描述了一番。
赵宇简单计算了一下道：“两百件以内。”然后他转头问丁晨曦，“对吗？”
丁晨曦点头，“最大能力，最好再少一点。”
几人聊了一阵之后回到小区内，女人们在自己家的楼下目送赵宇离去。看着那轩昂笔挺的背影，朱真真一个哆嗦，“铁人！”
丁晨曦若有所思。世上没有真铁人，他为什么总是轩昂挺拔？她过去将方子健的甜言蜜语理解成温柔，投其所好理解成体贴，将赵宇的直言不讳理解成高傲，他的独自隐忍理解成清贵。生活让她慢慢知道人不可貌相，在他挺拔的身躯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
大步离去的赵宇其实没有任何想法，极其不适的身体也不容他有什么深沉的想法。今天喝到伪茅台了吧？他心中嘀咕，那今天请的人岂不是都要像他这样头疼欲裂？他且走且拨通助理的电话，“问一问晚上在场的其它同事身体有没有不适，如果都不太好就让小李问一问客人情况。查一查今天的酒是谁定的。”
他收起电话打开家门见到了狄宽那张幽怨的四方脸。他耷拉个脑袋没精打采看过来，“你终于回来了！你说说我造的什么孽，原来我天天看到真真，你一天天削尖脑袋想办法见丁晨曦。现在反过来。”
赵宇冷声道：“不是造孽，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作！”
狄宽被他一句话顶的气不顺，“喂！我当时是为你打抱不平！”
赵宇皱眉，“为我打抱不平，你去逼迫朱真真表态？不平打到太平洋去了？”
狄宽努力辩解道：“我那时候是去质问丁晨曦，我说她们都够狠这才和真真话赶话吵起来。”
赵宇脚步一顿，“你去质问晨曦！你记住，我的事不用你打抱不平，她不狠，是我对自己狠！”他说完摔门进屋。一个没有被生活□□过的年轻人怎么能明白什么才是狠？连害怕和心狠都分不清楚，活该现在被修理！
他今夜的情绪起伏有些大，身体也难受的厉害，又久等不来助理的回复，当下十分不耐烦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几分钟以后干脆换了运动服出门跑步，留下目瞪口呆的狄宽。
助理的电话终于来了，“赵经理，去的同事也有您这样的感觉，所以今天的酒可能不太纯正。小李问了客人情况，都说头疼其它还好。今天您喝的最多，您还好吧？”
还好吧？当然不好了！赵宇有苦说不出，交代一句他明早不过去便挂了电话。这酒当时口感不差，但后劲有些劣，应该不至于是假酒。既然确定酒不正只好催吐，他认命的往回跑，到家一大杯冷水灌下去便去了厕所。
狄宽自怨自艾了没一会儿，便傻傻的看到赵宇夜跑回来立刻进行了两次光速催吐，“你怎么了？”
“晚上喝的酒不正！”
“你们房地产公司那么有钱，还能喝不正的酒？”狄宽大惊小怪。
赵宇精疲力尽，随口扔下一句“买酒的人脑袋被门夹了。”便回了房间。疲软的躺在床上，他心里炽热地想念丁晨曦。这些年每当累到怀疑人生的时候，对她的思念就会不受理智控制得泛滥成灾。他已习惯无论如何思念能够做的事却只有克制，一动不动地躺着静待这个时刻过去。
手机滴的一声，他的手自有意识不听指挥地划开了一条微博更新。
只是一幅简图，黑夜中一人男人独自离去，男人背影挺拔步伐有力。居然是他的背影！赵宇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收缩再放开。这一下让他眼冒金星。为什么画我的背影？
“三月的雨，四月的风，七月的艳阳，
花开的时候桃李芳菲，
凋零的时候枝残红落。
世上没有永生花，
却有不知疲倦的人。”
赵宇愣愣的看着这篇小文，在说他不知疲倦，还是说他不知退却，还是说他高傲？他越想越晕，催吐的后遗症不但有身体疲软，还有头晕目眩。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没有不知疲倦的人，只有强撑的自尊。” - 落叶
她的回复很快，“自尊为何要强撑？”
赵宇晕头转向不明白她这搞的哪一出，为什么执着这样的问题，只好将问题直接发到了她的微信上。“我现在脑子不太清楚，别在微博里哑语了。你想问什么？”
丁晨曦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反正就是有气堵在心中。“看不懂你的回复问一句，没有什么想问的！”
赵宇微微坐起眉头紧皱。她有气，为什么？本在就在低谷的情绪经不住她的气和这样的灵魂提问，全线溃泛之下突然生出一种不怕死的精神，他拨通了丁晨曦的电话。
“自尊不强撑着，难道一个大男人没事软趴趴？”
电话一接起就听到这么一句攻击性的反问，丁晨曦怒从心起。刚打算回呛她听到对面声音转低，“今天晚上喝的酒不太正，刚刚催吐了几回。现在脑子实在不太清楚，你别生气。”
假酒？！丁晨曦吓了一跳，“你怎么样？”
听到她的声音后赵宇的脆弱更是一波接着一波，他声音疲倦伤感，“我也会累，也有想趴下的时候，可是不行。”
丁晨曦怒道：“我问你怎么样！”
啊？赵宇的感伤被强行中断，愣愣的问：“什么怎么样？”
“喝了假酒以后，现在怎么样！”丁晨曦努力不让自己咆哮。
原来如此，赵宇失笑，“伪茅台，不至于就是假酒。小心起见我也吐掉了，你放心，我没事。”
我放心，你没事。丁晨曦愤愤的挂了电话，你有没有事关我什么事，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挂上电话赵宇闷声笑。这不太像纯友谊吧？口是心非的女人！他的心情明亮起来。没关系，你可以口是心非，你可以害怕驻足不前，但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第47章 万事俱备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方菲放了寒假让几人更加繁忙，而狄宽终于等来了露面的机会。收到赵宇的安排时他嘎嘎大笑，赵宇不怀疑如果他不是在电话中安排，此人就要飘上前一把抱住他狂欢。将一个欢实无比的混不吝拘在家中近一个月的确有效，此人现在完全打消了气焰，奔前跑后任劳任怨。
他将方菲当成小祖宗每天带了各处疯狂玩耍，到晚饭时间他又会叫上一大堆好吃的到花期办公室，带着方菲一起吃吃喝喝。可怜赵宇从未赶到他们的晚饭点，一直忍受冷饭冷菜。狄宽报了那日赵宇冷嘲热讽的一箭之仇，得意洋洋之极。
朱真真绷了两日脸不再计较。可是到底心里对狄宽产生过怨念，与他在一起的熟稔程度比以前明显不足。狄宽面粗心细，闭关一月又得到了心智成长，心知肚明这一次在她心中留下了痕迹，十分沉的住气的每天花心思搞笑兼任打任骂。
有了赵宇强大的学习能力和每天勤恳的努力工作，丁晨曦终于将面料定制方案提前交给工厂，争取到春节放假前十天开始对图案制版。工厂的工期保险了，丁晨曦和朱真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由狄宽陪着去杭州挑选了许多面料同绣样一起交给朱大姐抓紧刺绣，另一方面带回一些确保节后师傅和工人到岗后可以开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天赵宇紧赶慢赶吃上了一回热饭。待到狄宽朱真真带着方菲回去，他来到丁晨曦的工作间。“最近小心一些，方子健和李丹回国了。”
丁晨曦闻言诧异抬头，“你一直关注他的行踪？”
没良心的女人！赵宇苦闷，“我敢不关注吗？”
一段时间的相处让丁晨曦对他这种似情话不是情话的说法产生免疫力，她面不改色点头示意知道。“你哪天回去过年？”
这次轮到赵宇诧异，“你新接了近二百套戏服，竟然打算赶我回去过年？”
“......”什么叫赶他回去过年？“你不打算回去过年，你爸爸妈妈不催你？”
赵宇被她问得心塞。他打电话回去时妈妈可高兴了，“你不回来？好！”肯定是高兴不用准备年夜饭！
他突如起来的落寞让她记起他曾描述的百家饭。“走！”她抓起车钥匙，“去办年货！”赵宇嘴角弯起，亦步亦随的跟在她的后面。口是心非的女人！
有狄宽和朱真真的地方永远不缺少快乐，这一年守岁夜的热闹是赵宇活到三十岁绝无仅有的，他常年冷静的表情破防频频爆笑。面对朱真真的挑衅，他笑着点头，“好，我两杯，你一杯！”
朱真真立刻向丁晨曦告状：“他看不起我！我是酒仙他凭啥看不起我！”
东倒西歪的狄宽跟着起哄，“上！干翻他。”
朱真真对他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睛，张口骂道：“起一边儿去，你那三脚猫的酒量还有脸出来说话！”然后她转头对赵宇道：“你三杯，我一杯！”
她说话时的认真程度不异于签合同时的模样。赵宇呵呵笑着点头，“好！”
丁晨曦拦之不急悄悄问赵宇，“你能喝多少？真真酒量很好。”
赵宇心中泛起一丝甜，“忘记了？我说过喝多少都能控制住不失态。”
丁晨曦腹诽，你的话后面还有一句：不过多吐几次而已！她正担心二人喝多伤身，就看到朱真真得意的跑回房间抱了四瓶高度白酒出来，盒子上写着泸州老窖。
“......”四张蒙圈的脸瞪着她，朱真真得意之极的发出一串嚣张大笑，“看我干翻你！”
方菲清脆的声音响起，“干妈，什么叫干翻？”
朱真真的大笑嘎然而止，像被捏住脖子的大白鹅瞪眼望向丁晨曦。丁晨曦两眼望天花板，丝毫没有救驾的心思。让你嚣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