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门熟路地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一边拧盖子一边走回沙发边坐下,“你妈什么情况啊?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罢了你妈的职务,你妈没跟你闹?”
沈以承淡淡道:“她年纪大了,也该静下来好好想想她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周余道:“你妈那个人,面子思想重,控制欲又强,你这样跟她作对,她不跟你翻脸?”
“随她便。”沈以承有点烦了,明显不想再谈。
周余看了沈以承一会儿,他跟沈以承这么多年兄弟,他太了解他,外人讲他冷漠无情,一人霸占沈家的财产,半点也不分给叔伯兄弟。
可只有周余知道,沈以承这个人,说真的,太善良了点。
他这个人,记得别人的恩情更多。小时候跟在他爷爷身边学习,说实话,他爷爷对他并不太好,充其量将他当做沈家的接班人,对他异常严格,体罚很多。小小年纪就让他背负很多责任,临终前,更是将已经衰落的沈氏交到沈以承手里,要他好好照顾沈家,好好照顾沈家的大大小小。
沈以承那时候也不过刚刚大学毕业,他为了实现对爷爷的承诺,一个人撑起已经濒临破产的沈氏,没人知道有多难。
至于他那些叔伯兄弟,更是没有一个成器,这些年不知给他们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至于他母亲,明知道他母亲把他当做自己在沈家站稳脚跟的筹码,明知道他母亲时常将他当做出气筒,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有真正恨过她。
很多事情,他能忍便忍了,很多罪,他受了也就受了。他始终记着,那是给他生命的母亲。
这么多年来,他都一再忍让,这次突然不忍了,一定是因为他母亲做了他无法再忍让的事。
周余想起回来的时候从余舟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看了沈以承一会儿,忍不住问:“我听余舟说,你母亲跟阿瑶动手了?”
沈以承沉默一阵,愧疚地“嗯”了一声。
半晌,他心痛道:“隔了一个晚上,我早晨回来,阿瑶半张脸还是肿的。”
周余闻言,立刻就明白了。
周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阿瑶动手。她怎么对待沈以承,沈以承念在她是他母亲的份上,他都可以忍受。
但是阿瑶不行。对沈以承来说,阿瑶是他的底线,他不可能让他母亲伤害阿瑶。
只是让沈以承夹在母亲和阿瑶之间,对他多少有些残忍。
周余沉默一会儿,问:“没有别的办法吗?我听余舟说,你母亲那天当着众人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沈以承道:“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他做到这一步,也是为了警告他母亲,不准再动阿瑶。
而周晴之前之所以敢对孟书瑶动手,也是因为没想到孟书瑶在沈以承心里那么重要,重要到他会对她下手,以此来警告她。
经此一挫,周晴心里虽然愤恨,但到底不敢再轻易动孟书瑶。
她到此刻才渐渐意识到,儿子早就羽翼丰满,从前不忤逆她,只不过是尚且还顾念着母子亲情,一旦碰到他的底线,他便半点面子不会再给她。
过了一会儿,孟书瑶摘掉草帽从院子里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只篮子,篮子里装满青青红红的辣椒,她得意地跟沈以承炫耀,“看看我种的辣椒长得多好。”
沈以承刚刚还严肃的脸色,在看向孟书瑶时,目光都变得温柔了,眼里还带了几分笑意,说:“你赶紧去洗手,一会儿不小心揉到眼睛又要喊疼。”
孟书瑶冲沈以承扮个鬼脸,端着篮子进厨房去了。
沈以承回过头去看孟书瑶,目光落在孟书瑶身上便有些移不开。
直到周余看到沈以承手里拿着个天蓝色的香囊,他好奇,伸手就去拿过来看。
沈以承回过头,一把夺回来,“手不要就剁了。”
周余已经笑得不行了,“这玩意儿哪来的?绣的是个什么,歪歪扭扭的。”
沈以承冷着脸看他,“你可以滚了。”
周余在沙发上笑得不行,问:“你家阿瑶妹妹送你的吧?外人眼里冷漠无情的沈大佬,居然这么宝贝一个丑香包。”
沈以承看向周余,“你再说一个丑试试?”
周余忍着笑,“不敢不敢,我哪敢嘲笑阿瑶妹妹给你的定情信物。”
所以说,是谁说沈以承难搞的,真心换真心,一旦爱上,沈以承比谁都用情至深。
晚上,周余留下来吃小龙虾。满满两大盘,周余坐上桌就不客气地戴上手套,还不忘问沈以承,“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不吃这玩意儿吗?”
沈以承洁癖严重,嫌这玩意儿太麻烦,根本不愿意动手。
不过最近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有一次两人半夜出门散步,看到江边大排档上坐满了人,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大盘小龙虾,孟书瑶以前也不吃,她嫌麻烦,结果那天晚上心血来潮想吃,这一吃就吃上瘾,最近老让容姨帮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