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程若绪便明白了这股笃定是怎么回事。
右边穿着白衬衣的男人笑道:“予哥不愧是予哥,还真什么人都能使唤。”
“听一中的朋友说,这女的不是一般的高岭之花。没想到我们予哥一个电话过去,随叫随到。我今天是真服了。”
“这世界上就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
男男女女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丝毫没有顾忌当事人的情绪。程若绪站在走到桌前,她听着他们说的话,明白了什么,脸色渐渐沉凝。
坐在正席的罪魁祸首终于起身,向她走来。
江予很高,程若绪需要仰视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头顶的彩灯从他身后照来,男生的影子严严实实地将她覆盖住。
他笑着,脸上有着陌生的轻佻,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隐隐的酒精味传来,混合着马鞭草沐浴露的香气。
“今天和朋友几个打赌输了,他们罚我。听说我和今年的高考状元在同一所学校,非让我打电话把你叫来。”
明明说着混账话,表情还是那么理直气壮。
程若绪看着他:“所以,你让我来接你,是为了和朋友开的玩笑?”
眼前的人挑挑眉,一脸泰然:“差不多。”
酒吧里的空调开得很低,冷气沁在若绪被暴雨打湿的上衣里,窜出一阵凉意,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窜起了鸡皮疙瘩。
和眼前的人比起来,冒雨赶来的她,实在是过于狼狈。
若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她原本打算直接转身走掉的,可江予却叫住了她。若绪轻轻呼了口气,回过头来,用仅剩的那点好脾气问:“还有事?”
江予指了指桌边放着的酒杯:“来都来了,要么好人做到底,帮我把这个喝了?”
若绪皱起了眉头,疑惑的间隙里,她听见角落里穿白衬衫的男生扯着嗓子起了声哄。原来,今晚他们无聊的“赌约”里,江予不仅需要成功把若绪叫来,还得让她把眼前的酒喝完。
若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杯酒,明暗交杂的灯光下,玻璃杯里的液体反射出了奇怪的光线:“你确定让我喝?”
话音落下时,有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瞬间,卡座上的几个男生闹腾了起来。
而眼前的江予,只是安静地垂眸看她。
若绪沉默了几秒,然后,她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杯酒,朝江予迎面泼了上去。
谁也没有料到她此刻的动作,空气突然生出来一股诡异的安静。
冷色的液体浸湿了头发,沿着江予侧脸流落,下巴挂了水珠。动作发生得太突然,江予整个人愣怔了几秒,然后,他看着少女凶巴巴的脸,轻轻地笑起来。
舌尖舔了舔滴在唇边的液体,眉眼间是微醺的醉意。
表情在那一刻混蛋至极。
坐在左边的红裙子女生率先回过神,一脸不爽地起身上前。眼看女生的巴掌就要呼在若绪的脸上,江予抬手,颇为强势地替若绪挡了下来。
“不关你的事。”
江予的话音很沉,透着股不怒自威。红裙子女生心里有火,又无可奈何,她撒娇似的抱怨了两句,才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时间,在座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唯独江予和若绪对峙着。沉默了片刻,男生抬起脸来,他扫了眼桌面,拿起另一樽满上的酒杯,朝若绪走近。
明明浅浅笑着,却有种盛气凌人的嚣张。
若绪以为他也会拿酒泼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然而下一秒,江予却把酒杯递来,嘴角弯着,皮笑肉不笑的:“我这里还有,继续泼吗?”
程若绪一愣,像熄了火的炮仗似的,瞬间哑然。
她突然意识到,不管是今天出现在这里,还是和面前的人置气,都挺莫名其妙的。
怒意在喉咙里卡了半晌,最后化成了三个字。
“神经病。”
说完,她转身要走。
可没等若绪将步子迈开,身后的人就抓住了她的手。
男生的力气很大,她试着挣脱,却无济于事。
若绪回过头,正要发火,却看见江予脸上的轻佻不见了,一双清澈的眸子微微闪动,像倒映着星空的海面。
他凑上来,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哑声道:“我没骗你,你得送我回去。”
“我是真的醉了,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