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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若绪自己都不知道,让自己心绪不宁的,到底是对江予的关心,还是愧疚。
按照白洲的说法,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徐思佳的纠葛,江予根本不会惹上这一连串的麻烦。从头到尾,他都是那个不小心被卷入的局外人,而她才是始作俑者。
即便最近几次见面,两人大多是以不愉快的结尾收场。可如果江予真有什么事,程若绪将无法原谅自己。
按照白洲发来的信息,程若绪找到了江予在的诊室。
她看见江予一个人坐在诊室外的长凳上。男生白T恤的袖口染了血迹,左上臂包着厚实的纱布。人看着倒是精神,正认认真真地玩着手游。
丝毫没有白洲口中虚弱无比、气若游丝的惨状。
大概是听到声响,男生抬起头来,一双幽深的眼睛望向程若绪这边,目光定格了两秒后,又继续玩起了游戏。
程若绪的脚步顿住。
她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手上的伤,游戏玩得并不顺利,江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才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然后,他重新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程若绪。
走廊的灯是灰白色的,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冷清。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祁忍你认识吗?”他扬着脸,皮肤冷白。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若绪很少有机会以这样的角度看他。他下巴仰着,眼神里仍旧带着桀骜。
“他是谁?”
“徐思佳的表哥。上次在酒店里,那女的跟我撒泼,我动了手。估计她记上了,特地找她表哥来弄我。”
程若绪没说话。
江予定定地望着她,仿佛想从她表情里发现蛛丝马迹。蓦地,他笑起来:“怎么,知道我打女人,看不起我?”
若绪摇头,睫毛垂下:“那是她活该。”
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奇怪。程若绪向周围看了一圈,又问:“白洲呢,刚才他还给我打过电话。”
“酒吧那边有点事要处理,我让他们先走。这里有你在就行。”
“哦。”程若绪回味着江予的话,似乎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她视线落在江予左手的纱布上,“医生看过了吗?”
“看过了。刚才流了点血,简单包扎过。说等会儿还要清创和缝针。”
晚上八点半,是医院急诊科最忙碌的时刻,急诊室的人熙熙攘攘。程若绪在江予的对面坐了下来,两人隔了一条走廊的距离。
不远处的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车顶发出红蓝色的光,在黑夜里显得异常刺眼。
排了一会儿队,终于轮到了江予,负责清创的外科医生将两人带进治疗室。医生让江予在中间的担架床躺下后,揭开了他手臂上的纱布。程若绪一眼便看见了纱布上猩红的血迹,和左手狰狞的伤口。
伤口的长度有十公分,划得很深。两头已经结了痂,中间还有块地方在慢慢渗血。
医生仔细查看伤口后,让护士推来换药车。程若绪站在一旁,突然感到很紧张。见护士拿出针筒和缝皮针,忍不住问:“医生,会痛吗?”
“有一点。”
“那会打麻药吗?”
医生看向江予,笑了:“帅哥怕痛?”
江予嗤笑,对这个问题表示不屑。
医生了然,看了眼程若绪:“你女朋友倒是挺怕你痛的。”
江予没反驳,过了两秒,见若绪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脸色惨白,他开口:“你出去给我买点吃的。”
程若绪一愣:“啊?”
“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随便,有什么就给我买什么。”
若绪离开后,江予躺在担架床上,看着天花板。旁边的换药包已经被打开,医生一边消毒,一边问:“帅哥,你是怎么找到这样又漂亮又听话的女朋友的。”
江予懒得解释,只说了句:“个人魅力吧。”
连一旁的护士助手都笑了起来。
程若绪在医院外的面包店买了全麦面包和酸奶,回来的路上见有个小摊在卖炸春卷,又买了两个。她记得江予以前喜欢吃这种酥酥脆脆热量丰富的东西。
回到诊室时,江予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起来。男生坐在诊室外,仰着头,似乎在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