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繁星——方小姚
时间:2022-06-10 08:10:41

  视频那头的纪云珩想了想:“你见到他也不用觉得尴尬,都七八年前的事了,他这人挺大气的,应该不会介意。”

  若绪琢磨着纪云珩的话,江予这人大气吗?在她的认知里,那人是个十足的小心眼。

  当然,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安静了好几秒,若绪开口道:“可是,我有点介意。”

  对面的人有片刻错愕,他看着屏幕上的若绪,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若绪决定实话实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直到最近才发现不是……没有理清想法之前,我可能不会再去尝试新的感情。”

  话音落下后,视频那段沉默了许久,才无奈一笑:“最近是多久,是在白汐家聚会那天,还是我来上海以后?”

  “就是这个月的事,”若绪也没有隐瞒,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没什么可道歉的,只是有点可惜。”纪云珩轻叹了一口气,“我在想,如果不是因为工作调动,我一直留在北屿,是不是根本没江予这个前男友的事?”

  若绪没想到纪云珩会作出这样的假设,但这假设既现实,又合理。她没有说出“是”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答案,只是笑着感慨:“确实有点可惜。”

  她知道,纪云珩是恋爱乃至结婚的理想人选,可越是理想,她越是害怕辜负对方的一片心意。

  原来,爱情也是一件天时地利人和的事,缺一不可。

  跟纪云珩坦白以后,若绪感觉自己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和江予依旧没有任何联系。男人突如其来的亲近,和猝不及防的脱身,让若绪有过短暂的迷惑,所幸她并没有沉溺在自我怀疑的沼泽之中,而是将那个旖旎的夜晚,当成了年少感情最后的南柯一梦。

  怅惘之余,若绪又感到释然。至少生活待她不薄,现在的她,有热爱的事业,有真心的朋友,有健康的父母。相比之下,关于爱情的一丁点儿缺憾,可以忽略不计。

  她需要的,只是一点抚平内心波澜的时间罢了。

  信息院在三月下旬联合举办了一场讲座,请来了一些电子工程相关领域的企业家和技术大拿。让若绪没想到的是,江予也赫然在列。他作为恒一集团的代表出席,是在场的四位嘉宾中,年纪最轻、头发最多的一个。

  讲座进行的一个小时里,江予表现得礼貌而低调。除了被人点名提问,他几乎不会在其他前辈讨论时插话。

  若绪坐在学术报告厅第二排的位置,能看清楚那人脸上所有的细节。他还是那副沉敛又克制的样子,偶尔露出得体的笑,带着一股淡泊的疏远。

  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刻,大概就是讲座结束以后,江予随着院领导和一众前辈走下讲台的间隙。若绪被乌泱泱的人群挡在外围,看着江予随礼仪小姐往会场外走去。他们相隔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但江予没有看到她。

  在这样混乱又充实的日子里,若绪迎来了她二十七岁的生日。

  三月十七日这天,正好是周日。

  为了给若绪庆生,简怡约了朋友在摄影工作室的天台上聚餐。

  摄影工作室名字叫做“海岛花园”,坐落在东边商业中心不远处的老街上。附近的建筑大多是平房,因为景色优美,不少年轻人会慕名过来取景,使得整条街成为了北屿小有名气的网红景点。

  海岛花园坐落在老街的中段,是一栋两层楼的矮房。在若绪刚回国不久,简怡便动了组建摄影工作室的念头。女人和当初Venus动漫社的几个朋友一拍即合,开始了筹建工作,机缘巧合之下,又拉着若绪入了股。

  工作室是某位合伙人的祖宅,一楼是接待室和化妆间,二楼是拍摄场地,包括一间休息室和一间厨房。天台上搭了个雨棚,还有餐桌和烧烤架,碰上天气好的时候,一群朋友则会选择聚在这里,一边吹着夜风,一边喝酒聊天。

  若绪赶到工作室的时候是下午,一楼大厅的接待室里,坐着三个十七八岁的女学生,助理文妮跟她们商量写真拍摄时间。若绪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径直走向了二楼。

  厨房里,简怡正在准备晚上要用的食材,若绪站在她身边给她打帮手,一边问:“浅草在拍照?”

  简怡回头往门外看了眼:“店里准备四点打烊,这会儿已经拍完了。他说他去附近超市买点酒回来。”

  等洗菜、做菜一系列工作忙完,已经到了傍晚。除了凉菜和烤肉外,其它食物都是从附近酒店叫的外卖。朋友们也陆陆续续到了,包括闻一渡和简怡夫妇,摄影工作室的合伙人,以及两位简怡和若绪的共同好友。

  夜幕降临时,天空呈现出泛着蔷薇色的灰。沿街的店铺接连亮起灯牌,汇成了一条蜿蜒缠绕的光河。

  三月底的风渗透着凉意,若绪坐在顶楼,却不觉得冷。她想起上一次过生日的时候,自己还在波士顿。朋友们实习的实习,回国的回国,剩下她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度过了冷清的二十六岁。

  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人声鼎沸的热闹了。

  朋友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突然间,闻一渡说起了林稚的近况。

  林稚三年前在H大获得金融硕士学位后,留在波士顿当地的一家投资银行,一年前又跳槽去了华尔街。

  去年回国前,若绪在纽瓦克机场转机时,跟对方见了一面。两人坐在机场里的咖啡厅,聊了近两个小时。面对许久未见的老友,若绪心里升起了股奇妙的亲切感。她还记得刚到国外那会儿,因为两人住处相隔不远,隔三差五会和几位校友相约在家中小聚。

  曾经有人问若绪和林稚,两人既是高中同学,又是大学校友,如今同在异国他乡,怎么没想过凑成一对。没等若绪想好怎么回应,一旁的林稚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作答:“我以前表白过,人家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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