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身后的人开口:“程若绪——”
“嗯?”
“你是不是,又要抛弃我了?”
若绪听着,心口一窒。
江予的声音,透着一股极度的压抑:“在你眼里,和其他东西比起来,我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不是。”若绪不假思索地否认。
江予抱紧她,声音哽咽:“如果你要走的话,可不可以把我也一起带走?”
男人的话音落下后,时间都静止了。
若绪恍惚了片刻,渐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她循着男人劲瘦的手臂,与对方掌心相贴,十指交握:“江予,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脖子上的水已经半干,是粘人的触感。江予低着头,依然紧紧抵在她的肩上。
若绪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了?”
男人声音依旧沉闷:“前天晚上。”
若绪回忆了一番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刚从G市回来,洗完澡后就被江予掳到了床上。当时的她真是累到不行,很快就睡了过去,朦胧之间,江予似乎问了她一句话,大概是问博士导师是否邀请她去B大任职,因为确有其事,若绪也没有隐瞒,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一个“是”。
难道,江予是因为这件事,发生了误会?
若绪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她温柔地解释:“你说的是跳槽去B大的事吗?我导师的确想让我去B大帮他,但是我已经拒绝了呀。”
“真的?”江予的声音,有一点不确定。
若绪点头:“真的。”
江予问:“为什么?”
若绪认真想了想:“因为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家人朋友就在身边,同事也还不错。手上的项目进行得挺顺利的,换一个环境,一切又得从头开始。”
江予琢磨着若绪的话:“没有别的理由了?”
若绪:“还有一个。”
江予没吱声,默默等待着答案。
若绪笑起来:“我发现有的人闹起情绪来,真是挺难哄的。”
初夏一转眼就到了尾声。
对于江予来说,整个六月异常忙碌。恒一集团决定下半年将数码产品这部分业务从原来的公司分割出来,成立专门负责的新公司。而江予作为恒一的第二大股东,会成为新公司的负责人。
外面传闻这是现任老板和老板娘相互制衡的结果,两人是二婚重组家庭,老板陈先泽早年遇到危机,付雯的娘家出了不少力,使得付雯和江予在公司的权力核心占有一席之地。如今,陈先泽长期生活在国外的儿子回来,为了两边都能分一杯羹,集团做出了将部分核心业务独立出来的权宜之计。
若绪和江予也聊起过这事,男人的回答和传闻有所出入。对于新成立的“恒创公司”成立缘由,一碗水端平只占了很小的比重,更重要的是,江予需要更大的发挥空间,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东西。
因为筹备公司重组,江予常常早出晚归。不过,两人每天会至少留两小时独处,聊天、看电影,或者就坐着,什么都不干。江予是喜欢跟若绪待在一起的,在关于技术的问题上,若绪常常能从他或者公司的利益出发,提出非常有价值的建议。
某天,江予提前从公司出来,经过路边的花店时,他挑了一束粉色的玫瑰。老板娘用彩纸将花束包起来的时候,被眼前这副帅气的面容晃了眼,她忍不住笑起来:“这花送给爱人的话,她肯定会喜欢。”
江予听见老板娘说的“爱人”二字,微微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谢谢。”
江予抱着粉色的花束,走出花店。
他突然想起,他和程若绪,已经在一起一百多天了。
这段时间,内心深处对归属感的渴望又重新涌动起来。江予的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浮现出想要迈入下一个人生阶段的念头。
回到家里,若绪看着江予手里的花,有些意外:“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江予回答:“不是特别的日子。路过的时候觉得好看,就买了。”
若绪拿起花束,准备修剪好枝丫,插进花瓶里:“对了,晚点我得去一趟繁星巷。”
“去繁星巷?”
若绪答:“我奶奶前几天咳嗽,住院了。我爸说,这几天奶奶总说想看看以前拍的照片,让我有空过去把老相册找出来。”
“什么时候过去?”江予问。
“等会儿吧。趁着天没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