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傍晚,她和江予正坐在客厅里,做着暑假的旅行计划。因为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争执,若绪接电话的时候,特地避开了江予。
男人认真看着平板上的景点介绍,见若绪突然的离开,一脸疑惑。
在客厅待了五分钟左右,他起身,朝卧室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走进屋里的时候,若绪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声线平静。
“这事是突然决定的。”
“最近一直在忙期末考的事,本来想着等忙完了再带他回家。”
“您别乱想,我也不是有意要瞒着您和爸,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这事。”
“不然能怎么办,证都领了,难道我再去离个婚?”
“妈,还记得我那天说的话吗?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也不会是任何人。”
女人一直背对着卧室的入口,并没有发现房间里多出了个人来。
江予站在离她四五远的位置,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突然之间,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地包绕住。
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也不会是任何人。
明明说话的语气柔和而平静,江予却在里面听出了一股与子同裳的坚定。
又聊了几分钟,程若绪终于挂上了电话。她一回头,才看到站在身后的影子,表情露出惊讶:“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江予不答反问:“你妈打来的电话?”
程若绪收起手机:“嗯,她听住在我们小区里的同事说了我们领证的事。”
江予:“她生气了?”
“应该是吧。”若绪无奈地笑,换谁谁不生气呢。
看到两边家长的反应后,若绪偶尔也会产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操之过急,把顺序搞错了。
听了若绪的想法,江予反而安慰她:“这种事情,结果最重要。犹犹豫豫的反而会节外生枝。”
若绪没说话。
江予摸了把她的头:“别想了。来跟我说说,你妈刚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若绪诚实地开口:“她先是念了我十来分钟。”
江予:“然后呢?”
若绪:“然后……我妈带完这个学期不是退休了吗。毕竟是工作了三十多年的老教师了,我们家准备聚在一起,给她办个告别宴。她问我,那天你会不会去?”
江予愣住。
若绪:“很小的宴会,一共三桌,只请了一些关系很近的亲戚朋友。本来是想让你明天就去我家吃饭,但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我担心会挨骂,就推掉了。我妈这人脸皮很薄的,你放心,当着大家的面,她肯定不会为难我们。”
江予忍俊不禁:“你倒是想得挺周到。”
***
结婚以后,若绪打算彻底搬离自己的教师公寓。因为江予目前住的地方离两人的工作地都很近,于是决定继续待着这里,一边寻觅更加合适的居所。
这天,她开始收拾屋子,准备腾出点地方来,把自己的日常所需统统搬来江予。
她先是清理自己的东西,然后,又开始清理起江予的资料。
因为涉及的领域相近,两人有不少相同的专业书籍。若绪站在江予的书柜前,仔细地查看着书名,顺手把重复的书籍挑选出来,准备打好包,以后挑个时间和不常用的物品一起放回小公寓。
就这样忙到了九点。清点完书籍之后,她在书柜最下面的抽屉里,发现了厚厚的一沓病历。
若绪停顿了片刻,然后,她将东西拿出来,开始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
放在最上面的,是江予这几年胃溃疡发作的住院记录。一共是三本记录,除了上回和白洲喝酒发作的那次,另外两次分别是在三年前和六年前。
除了住院记录,还有陆陆续续的门诊记录和化验单。从两年前开始,看病的间隔时常从半个月一个月,变成了半年左右,说明病情是在好转的。
继续往下翻,然后,她在最底下,看到了一本不同颜色的病历,里面记录的内容,并不是胃病。
顺着病例书写者龙飞凤舞的字迹,若绪在疾病诊断的那一栏,辨认出了“突发性耳聋”五个字。
她愣住了,再次确认了一遍,封面上写的是江予的名字没错。
突发性耳聋?
回味着这陌生的名词,若绪一脸懵怔。他得过这种病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