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安皱眉,颇有些警惕地看着宋言。
该不会是又要说些屁话吧?
没一会儿,宋言终于开口说话了,“药你拿走吧,就当做是我欠你的,弥补你的。”
“我不需要你弥补!”沈亦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自带一股高不可攀的傲气,俯视着宋言,说道:“就当做我借你的,一周之内,我还你两瓶一模一样的,谢谢你的慷慨救急!”
本来就是她做的药,只是因为赶时间才来借一下急用,需要宋言送她吗?
她不需要!
宋言没再说什么,拿了药给她,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在看到沈亦安坚定地走出宋家大门,连头也没有回一下的时候,他终于决定,放弃他赖以生存的那一份爱意了。
自欺欺人到此结束,留下一具空壳继续苟活。
沈亦安拿着药出门,发现席储榆蹲在地上,像一只大型犬类,毛茸茸的脑袋垂着,小幅度地一晃一晃的。
听到脚步声,席储榆猛地抬起头,站起来,变成了一只兴奋的大型犬类。
“十分钟!”席储榆说。
他们谈话谈了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面,席储榆备受煎熬,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第143章 初雪
在这十分钟里面,席储榆备受煎熬,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可是他都答应过沈亦安了,只能在外面乖乖的等着,不去乱想。
一定不能反悔,一定要克制住阴暗面,不然安安会讨厌他的。
席储榆自我克制着,像蘑菇一样蹲在地上等人出来,让自己不要那么着急。
不过还好,十分钟她就出来了!
沈亦安冲他勾手,脸上是促狭的笑意。
席储抬了抬下巴,走过去,快速地跑过去,然后停下,眼神高贵地往下瞥了一眼,明明快速地跑过来,还要假装倨傲,不咸不淡地问一句,“药拿到了?”
“再过来一点,我跟你说件事。”沈亦安看上去一本正经的。
席储榆狐疑地侧耳去听,
结果沈亦安单手抓住他的衣领,让他弯下腰来,在他的唇瓣上重重地亲了一下,才回答道:“拿到了,但是我会还回去的。”
“仅此一次,下次我就不让你和别的男人单独聊天那么久了!”席储榆话说得很生气。
“诺,给你牵手。”
沈亦安伸出自己的手,递到席储榆面前,揶揄地眨眼,深色的双眸是这深秋里的一抹暖色,里面的笑意,灼热滚烫。
“哼!”席储榆傲娇地冷哼了一声,倔强地和嘴角的笑容做抗争。
他不去看沈亦安,把沈亦安的手紧紧握住,放进了自己的兜里,让口袋里面暖烘烘的温度,去温暖沈亦安冷冰冰的手。
他们走到宋家门口,就把药交给了专门来取的人,加急送过去。
席储榆搓了搓沈亦安的手,冰凉的温度让他忍不住皱眉,立即把她的手塞进暖乎乎的兜里面。
手真冰,看来安安在冷天是离不开他了,
因为他的手最暖和,还可以给安安暖手。
席储榆越想越雀跃,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明明可以打车,非要走回去。
走回家后,他们俩换了稍微厚一点的衣服,一起出门。
沈亦安要去买器材和药材,想叫上席储榆一起,但是席储榆却不去,说自己有事情要出国。
“你出国?”沈亦安眯了眯眼睛,怀疑地看着席储榆的眼睛,问:“去哪儿?”
席储榆双手搂着沈亦安的腰,抱着她撒娇,“不告诉你,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嗯?”沈亦安挑眉,笑得颇有深意,拉长了尾音,声音有点低哑,好笑地说:“啊,我们小鱼,现在有秘密瞒着我了~”
席储榆脸色变得绯红,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病殃殃地装可怜,“都说了回来告诉你了,别问了别问了。”
再问他就要包不住话了!
“好啦,不逗你了,你去吧!”沈亦安推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走出去一段距离,席储榆忽然又跑回来,喘着气,拉着沈亦安吻了几分钟,弯腰狠狠地抱住沈亦安,喃喃道:“我会回来的,你不要喜欢上别人。”
“那你要早点回来”,沈亦安拍了拍他的背,语气十分的严肃认真,更像是在命令,“我要看到小鱼好好的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或者受伤了,我就不要你了。”
“嗯。”
席储榆闷闷地应了一声,这才撒开手,恋恋不舍地离开,一步三回头。
沈亦安似笑非笑:“再这样你别走了啊?”
席储榆立即转身,加快了步子,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了。
沈亦安不由得好笑,肩膀都跟着颤了颤,眉宇间笼罩着的阴霾一扫而光。
她看得出来,小鱼是在故意逗她开心,她现在心情确实也好了很多。
世界上怎么会有小鱼这么好的人呢?
她想,她真是越来越爱小鱼了。
………
莫亦卿用了药之后,精神状态确实有在好转,身体也在调理当中。
上次沈亦安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能坐在床上,自己吃东西了。
没事的时候,还能乐呵呵地数一数莫家到底有多少家产,心态格外的好。
他的医生说,药是有点作用的,但更多的,是因为沈亦安所做的一切,给莫亦卿带来了心理上的治疗,加快了心理自愈。
心理疾病,当然要自己痊愈最好,要是自己不想好,那别人再怎么努力,也只是白费。
沈亦安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去的次数也不多,总共去看过莫亦卿两三次,一次能待个几个小时,她话少,就坐在一旁,听莫亦卿聊聊过去的事情。
其余的时间,她推迟了几个代言的拍摄,沉淀心思在制药。
当她沉浸于某件事情的时候,不做完,心里总是不踏实,所以时间的流逝,她也没有察觉。
六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沈亦安的药送去药监局,已经过了标准。
她拿着做好的药出门,准备去宋家还东西,头顶落下一片白色,她抬头,冰凉的雪花就落在她脸上。
她这才发现已经入冬了。
稀碎的雪花像是盐粒一样地撒下来,寒风凌冽地刮过脸庞,她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略显凌乱的头发,显得颓丧又懵逼,甚至还有点呆。
初雪真好看啊,白茫茫的,看上去干净得很纯粹,寒冷却浪漫。
哦,今天下雪了。
可是小鱼不在她身边。
冬天的第一场雪,小鱼不在她身边。
说好会回来的,怎么过了那么久,还不见踪影?
要食言了吗?
沈亦安站在原地没动,垂了头,眼睫毛缓慢地眨了两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单薄的身躯立在初雪里,不言不语,她在思念她的男朋友。
“我猜你肯定在想我,所以我回来了。”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是一件轻薄的羽绒服,从后面搭上她的肩膀,抵挡了大部分的风寒。
温暖当中,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想忽视都不行。
沈亦安立即回头,看到了她思念的那个人。
席储榆的皮肤更白了,但是和漫天的白雪比起来,多了一丝人气。他的脸上有伤口,红色的血液已经干涸,在脸上留下血渍,白雪落在他黑色的发梢,让他看起来,像是跋山涉水过来的。
第144章 且以深情共白头
他脸上带着血,身上也有伤,可却笑得很灿烂,一双眼睛明亮如同万千星河,熠熠生辉,好看得窒息,说出的情话也是直戳沈亦安的心窝子。
他看着沈亦安,说:“我回来和你一起看雪,这样我们就是共白头了,你不要难过,我以后也会陪你看雪。”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沈亦安的眼眶有点热。
她不是感性的人,可是她真的觉得,小鱼太会了。
知道什么话最戳她的心窝子,趁她不注意,一下子让她破防。
她吸了吸鼻子,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席储榆,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进去,用冷冰冰的手故意冰他的脖子。
席储榆被冰得抖了一下,但是不敢躲,澄澈的眼眸看着沈亦安,长长的睫毛上挂了雪花片,进来后融化成了水珠,落在他的眼尾,氤氲成朦胧的雾气,无意识地勾人。
“怎么受伤了?”沈亦安关心地问他。
席储榆却一把抱住了沈亦安,声音很低,充满了恐惧,声线在颤抖着,“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不要我。”
离开之前,她说,要是受伤了就不要他了。
他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还是受伤了,最怕沈亦安说出那样的话!
沈亦安哭笑不得,“你回来了就好了,我不怪你。”
“那你保证,我才信!”席储榆不撒手,幼稚得像个小朋友。
女朋友在气头上的时候不能随便撒手,谁知道一撒手她会不会翻脸?
沈亦安笑得花枝乱颤,眼睛都眯了起来了,锤了他一下,“我保证,你快撒手,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信,你亲我我才信。”
“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嗯。”席储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沈亦安不得已,亲了他好几下,终于撒手了,被带去了医院。
去了医院,沈亦安面色严肃地看着医生检查,在看到医生去摸席储榆的伤口的时候,眉头皱得很深,冷声说了一句,
“你轻点,他身体娇贵。”
弄坏了怎么办?
医生不耐烦地抬头,正想问候一句“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结果冷不丁对上沈亦安的眼神,打了个冷颤。
卧槽,这女人太吓人了!
“好的好的,没问题!”
适当地认怂,有助于缓解氛围。
他也不敢问候沈亦安了,只是把手上的动作放得很轻,生怕弄疼席储榆了,沈亦安会当场宰了他。
等两人终于走了之后,医生又忍不住砸吧砸吧嘴,酸不溜秋地来了一句,
“切,不就是有对象吗?有对象了不起啊?”
但是那个女人对那个男人,真的好温柔啊,太羡慕了!
从医院出来,沈亦安直接带着席储榆回家了。
至于要还宋言的药,这件事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屋外冰天雪地,寒风凛冽,屋内一片暖洋洋的,天鹅绒的床单上 ,席储榆脸上泛着薄红,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勾开沈亦安的睡衣领子,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精致性感的锁骨,爱不释手,想要更进一步。
他的眼里泛着一片春色,眼尾染上色的绯红,唇色艳艳,脸颊贴着沈亦安的脸颊,声音低沉沙哑,沾满了诉求。
“安安,我想。”
沈亦安坐怀不乱,低着头看手机,闻言顿了一下,没好气地放下手机,用被子把他裹了几圈,拍拍他的脑袋。
“不行,你受伤了,别乱动!”
席储榆就露出一个脑袋,水润的眼睛眨巴眨巴,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幽怨的话。
“你最开始还说想日来着,现在就不想了?”
沈亦安开始后悔,为什么最开始要说出那些羞耻的话。
自己说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从别人嘴里转述的时候,那感觉,真的一言难尽。
沈亦安抬手扶了扶额,“我这不是怕你旧伤复发吗,你确定自己能行?”
“你行啊!”
席储榆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知羞耻。
沈亦安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勾唇笑了一下,眼神从他春情泛滥的脸上扫过,笑容越发地意味深长坏心眼,露出来了半截。
“这是你求我的啊?”
席储榆点点头,闷闷的,委屈的,“嗯。”
沈亦安一脚踢开掉在毛毯上的手机,转身去衣柜里面掏出来一个小皮箱,拎着,走到了床边。
一夜过去。
席储榆的胸膛抵着沈亦安的肩胛骨 ,睡得很香甜,由于格外满足,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红润。
沈亦安被闹钟铃声吵醒,这才睁开眼,翻了个身,抱住席储榆。
“安安,我们这几天别出去了吧,我喜欢昨天晚上的你。”席储榆说着话,脸上露出了害羞又期待的表情。
沈亦安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觉得牙疼,坐起身来,掀开被子,“我去买点消肿药。”
席储榆看拖住她的腰,嗓音很哑,“再陪我睡一会儿。”
沈亦安答应了,
沈亦安又后悔了。
年轻人的精力,是真的旺盛。
大中午的时候,沈亦安终于决定起床,联系了宋言,约个时间还药。
宋言苦涩又羡慕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像是老旧默片里面播放着的片段。
他说:“席储榆不是替你还了吗?两瓶,一模一样。我看到他满身血,说来替你还东西的时候,好像明白了,你为什么选择他。”
在宋言的认识里,席储榆这样的人,在生活中的角色,只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但为了还沈亦安欠他的,席储榆肯定是去了万分凶险的地方,带着满身的血赶回来,就为了沈亦安和他能够两清。
为了沈亦安,他好像什么都可以去做。
可宋言自知不一样。
他背负的东西太多,顾忌的东西也太多太多,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三思而后行。
要他无所顾忌地为沈亦安做什么,那不可能。
他做不到的事情,席储榆都能做到。
“哈”,沈亦安轻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她回卧室,压着席储榆,语气很凶,眼神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翳,“谁要你去找了,很危险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