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点脸——葵近
时间:2022-06-10 08:24:07

  上完菜想来通知夫人可以开饭的刘姨吓得抖出了双下巴, 一时间进退两难。
  祝清岚轻呼,赶紧去将拐杖拾起来。
  这都什么事啊?
  程邀在拐杖飞出去的刹那就站了起来, 眸色漆黑, 见人没事, 他向迎羡招了招手, “羡羡, 过来。”
  迎羡当然不能在这时候过去, 一副“你没看见这老头要谋杀亲孙女”的样望着程邀,推着连祁往反方向躲得更远了。
  老爷子比程邀这个做丈夫的更着急,一脸讳莫如深指着他们:“臭小子,把手撒开!”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一句话威慑力十足,连祁到底年轻,身体比脑子快一步做出动作,像只扑棱的大蛾松开了爪子举在空中。
  肩膀上的重量消失,迎羡震惊回头,“撒什么撒?放回来!”
  连祁:“???”
  合着我他妈就是个工具人?
  程邀头疼的很,每次来这里吃饭都有层出不穷的状况发生,场面一次比一次刁钻,连预判都无法预判。
  “爸!”祝清岚喊他:“您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跟孩子们置什么气呀?”
  她又转头训斥迎羡:“难得回来一次,你就别惹你爷爷生气了,快去和小祁洗手准备吃饭。”
  “是我先惹他的吗?”迎羡不甘心地嘟囔,觉得老头子小题大做。
  连祁的父亲连庆终于在这时姗姗来迟,半只脚刚踏进门就嗅到了空气中的不同寻常,上身不动声色后仰,思忖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家庭地位肉眼可见孰高孰低。
  “来,你回来的正好。”老爷子的目光能分分钟凌迟角落里的两个逆子,“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觉得兄妹都这么大人了,该不该避避嫌?”
  想当初前妻卷钱跟别人跑了,连庆一穷二白,后来白手起家遇到了祝清岚,人家非但不嫌弃还拿出了积蓄和他一起创业,这其中老爷子也指点了他不少。
  他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自然对老爷子的意思福至心灵。
  “咕噜噜”肚子不合时宜发出饥饿的信号,连庆朝两个孩子走去,扬声掩盖住尴尬:“该!”
  迎羡和连祁同时叫了出来——
  “叔!”你怎么也这么迂腐?
  “爸!”你都不偏袒下你儿子吗?
  连庆走到他们边上,人至中年,身材也微微发福,疾言厉色中透着弥勒佛的和蔼:“都说男女有别,你们平日里也注意着点,听到没有?”
  教导完,他又压低声用只有三人听得见的音量加速说:“快说听到了,我一天没吃饭饿死了。”
  对接上信号。
  迎羡撅撅嘴:“哦。”
  连祁拖拖拉拉:“听——到——了——”
  连庆很满意,舔狗似的回身喊了声:“爸,你看,孩子们都知道错了。”
  祝清岚忙上前将拐杖递给老爷子,和他一唱一和:“饭菜都好了,咱们也去洗洗手开饭吧。”
  老爷子怎会看不出他们的把戏,从鼻间哼了声,两搓胡子翻飞,程邀扶他起来,向着自家小姑娘说话:“羡羡不是个不知道分寸的人。”
  “你就是太惯着她。”老爷子不赞同。
  被惯着的人此刻没心没肺地蹿的比谁都快。
  连庆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手都顾不得洗就想入座,迎羡进门时就闻到了她最爱的糖醋排骨香味,胃里馋虫被勾出来,一心只想着吃。
  祝清岚在他俩坐下前勒令道:“先洗手去!”
  “哦,”迎羡上扬的眉梢半耷,瘪瘪嘴,意思意思去洗了个手。
  再回来,连祁比她先吃上。
  她心心念念的排骨他不客气夹了好几块在碗里,眼中泛着得意的光,小人得志瞧着她。
  幼稚至极。
  迎羡悄悄朝他竖了根中指,连祁略略略吐舌头,用唇语说“有种来打我呀”。
  嚯哟!
  她这暴脾气。
  程邀在她要发作前自然牵过她的手,用了点力捏了捏,警告她安分些。
  坐在对面的连祁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不知道要死掉多少回。
  都是自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规矩,迎羡抿唇,露出个优雅的微笑,手上快狠准地把那盘排骨移到了自己前面。
  连祁休想再夹到一块!
  老爷子坐在主位将他们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板着脸道:“吃饭就好好吃,干什么呢?”
  要论血缘,他的确更偏爱迎羡,但既然都是这家的孩子,该一碗水端平的时候还是得端平,他说:“别人不要吃了?放回去,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
  迎羡:“……”
  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而连祁,埋下头,肩膀一耸一耸在使劲憋笑。
  不情不愿推了回去,程邀抬手,慢条斯理帮她夹了两块进碗里。
  老爷子最喜欢他,开了个话题,两人就着当今形势聊了起来,偶尔说起最近的社会热点,连庆跟着一起发表看法,祝清岚也会适当应和两句。
  迎羡和连祁插不上什么话,明争暗抢桌上的食物,进食速度谁也不让谁,好像活了二十多年就今天吃上饭了一样。
  前几日程迎要离婚的谣言在亲戚间传的沸沸扬扬,老爷子突然看向迎羡空空如也的手指:“你结婚戒指呢?”
  迎羡想起上次胡编乱造的理由,如果说是拿去开光了,她会不会被老头子打出去?
  也不知道她上次那么说,程邀是信了还是没信。
  老爷子的话一出,全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手上,以往她回来哪次没有戴戒指?
  如今没戴,保不齐有端倪。
  迎羡坐直身子,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诚恳:“回来的急,就忘家里了。”
  “遗忘”永远是用来搪塞真相的最佳借口,无论真假,别人都无从考证。
  老爷子又开始说教:“嗯,程家身份特殊,你做事切记三思后行,不要急躁张扬,低调些总不会错。”
  这是迎羡嫁进程家后听得最多的话,耳朵都要起茧了,她的左手放下,偷偷在桌下扯了扯程邀的衣摆。
  程邀发现老爷子说的没错,他就是喜欢惯着她。
  哪怕只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他也愿意被牵着鼻子走,温和救场:“您教的好,羡羡在这方面一直都还不错。”
  “这小猢狲不给你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老爷子乜她一眼,“他们说的那些既然都不是真的,你们也找个机会澄清一下,一天一个不重样传进我耳朵里,我听得都臊得慌。”
  后来回公寓路上,迎羡思索着她和程邀离婚还能传出什么花来?居然不止一个版本?
  她转过身,食指戳了戳程邀的手背:“你听到了几个版本?”
  “什么?”
  “就……我们要离婚的传闻。”
  程邀目光平静,车窗外的灯光落进车厢,忽明忽暗,连同他放在方向盘上指关节修长的手也是时而冷冽时而柔情,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这手生得实在漂亮。
  男人思考了两秒道:“好几个。”
  迎羡来了兴致,“快跟我说说!”
  “一时想不太起来。”他中途掉链子。
  迎羡着急,就没碰到过他这种吊人胃口还不负责售后服务的人:“那你说个让你印象最深的嘛!”
  “哦,”程邀打方向盘观察后视镜路况,想了想说:“你出轨了,出轨对象是大舅子。”
  迎羡傻了,他这话里的“大舅子”指的就是连祁。
  怪不得她今天和连祁小打小闹,都要被老头子揪着辫子一通教育,她那时还莫名其妙来着,以为他是没事找事在挑她刺。
  “真就离离原上谱,别让我知道是谁传的。”她暗暗磨牙。
  “这么生气?”程邀别过头来看她一眼。
  “能不生气吗!”迎羡咬字加重,直骂晦气,“害老娘被一顿输出,我王者被偷家都没这么委屈过。”
  程邀失笑,迎羡更不顺心了:“你还笑!”
  无辜受牵连的他缓慢眨了眨眼,收住嘴角,无害的表情配上他的微笑唇,有一瞬间神似和主人耍无赖的萨摩耶。
  他说:“那我哭?”
  迎羡:“???”
  她跟他较上真了,等红灯时,一只手趁其不备按上他的椅背,脸凑过去,认真严肃地望进他眼里:“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哭是什么样。”
  她老虎身上拔毛,指尖勾住他下巴,一想到老狗贼这张帅气的脸在她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就怎么也压制不住心底那股跃跃欲试的big胆:
  “来,你哭个看看,让小爷我高兴高兴。”
  程邀:“……”
  他平日里是真太惯着她了。
 
 
第17章 第十七点
  程邀微微眯起眼, 她的影子投下来,眼前的光微暗。
  她离得近,气息和他的缠绕在一起, 一双桃花眼中笑意明媚, 绽放了数不清的花色引-诱着人去采撷。
  耳边响起轻微的吞咽声, 分不清是谁的, 在这寂静的车厢里燃烧出暧昧的味道。
  他垂眸,被她身上的清香勾着, 不受控制地想要更近。
  “叭叭叭”
  前方的红灯不巧在这时翻绿, 后面车辆的喇叭使劲催促他们往前进。
  迎羡愣了愣,第一反应就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捂住自己的唇, 紧张地弹回椅背, 防范道:“你想干嘛?”
  程邀启动车子,驶入路灯不甚明亮的道路,喉结上下滚动,语气坦然:“还能干嘛。”
  他竟然这么淡定!
  验证了心中的想法,迎羡紧紧抿唇,睫毛扇动的速度加快,音量拔高了几分:“你想亲我?”
  她不是矫情, 只是对于他这个举动十分震惊。
  他们结婚这么久, 夫妻间的床-事虽然不少,却从没有过接吻这项。
  做那玩意的时候都不接吻, 更别提现在两人都衣冠整齐的情况下。
  她的唇瓣抿得更紧了些, 牙齿咬住唇上的软肉, 眉头蹙成一个倒八。
  其实她并不排斥接吻, 问题的源头出在他身上。
  明明每次都会温柔地吻她的眉眼, 吻她的耳垂, 流连于她身体的每个地方,唯独绕过了唇。
  她阅览言情小说无数,怎会不知道他这种异常举动是何原因。
  无非就是心里那块地方没腾干净,容不下她。
  她和他的婚姻本就是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小木房,缺失水泥和地基,风一吹就倒得稀巴烂。
  所以他刚才想吻上来,也是把她当成谢清雨师姐了?
  替身文学映照进现实,没想到她迎羡也有这么一天。
  小说里的女主在这个时候都是怎么做的来着?
  正在开车的程邀并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么九曲十八弯,心思被戳穿,他客观地陈述事实:“又不是没亲过。”
  “?”
  迎羡懵懵然,脑子里搜寻了圈婚后生活,无果:“什么时候?我们什么时候亲过了?”
  “你成人礼,海边喝醉了,自己送上门的。”程邀揉揉太阳穴,言简意赅道。
  那一年他还在驻外,探亲假就那么几天,回国后又碰上她十八岁生日,吵着闹着要去临市看海。
  他无奈接到楚沁的命令,给她做两天保镖,迎家人才松口同意她外出。
  蓝天,白云,夏风。
  一群少年少女在海滩边为她庆生,他们年龄差太多,不想凑小孩的热闹,便在酒店翻译了一天的文件。
  直至到废寝忘食的程度,揉揉酸涩的眼睛,拿过手机看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夜深,而他的房门把手也恰巧被人在外面按了好几下。
  他听见动静,疑惑自己并没有叫什么客房服务,走近透过猫眼往外看——原来是迎羡。
  小姑娘应该喝醉看错了门牌号,刷卡按门怎么都开不开,醉眼朦胧地仰着脑袋在他门前喊“芝麻开门”。
  也是好笑。
  他开门,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怀中猝不及防落入女孩柔软的身体。
  他的手扶在她腰上稳住她,细的不像话,他都怀疑只要稍稍用一点力,它就会在他的手上折断。
  她这天为了展现自己成人的一面,穿着上特意往成熟性感靠拢,黑色吊带短裙的背后有一个菱形的镂空设计,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白的发光,细腻的让人爱不释手。
  她就像支诱-人深入的玫瑰,含苞待放时就蕴藏迷人花蕊,气息吐在他的颈项,随口嘟囔了一句“这是什么”,小巧的舌尖舔上他的喉结,紧接着两片唇瓣含住,坚硬却构不成杀伤力的齿尖细密而难耐的磕在上面。
  程邀的世界轰然倒塌,心底隐秘的情绪化成野兽疯狂地叫嚣着,越想往下压,它就越气势如虹,甚至还想撕裂点什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它。
  一时间溃不成军,放在她腰间的指尖不自觉绷紧,她的唇离开他,不舒服地扭了扭腰肢,摁下他的手。
  两人的婚姻在两年前就已定下,那一晚对于迎羡来说是喝醉酒的意外,对于他而言,在清醒的情况下,人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的控制力竟然为零。
  所以第二天迎羡在他怀里醒过来,她的世界也崩塌了。
  她从没把两家要结亲的事放心上,一来是因为她和程邀的年纪差太多,他那么严谨沉稳的人一定不会喜欢上她这种乳臭未干的丫头,二来是因为她坚信长大以后绝对会找到和自己身心灵魂契合的心上人。
  什么包办婚姻,当然是有多远滚多远。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懵逼了。
  掀开被子瞧了眼,满耳充斥着剧烈的心跳声,砰砰砰地震击耳膜,跳得越来越快,牵引四肢百骸全身上下的神经跟着一起发麻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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